第一百零九章、冤家
人熙攘攘,我實在沒什麼好去處,好在鄭珊告訴過我她七樓房間的密碼,我可以去她那看風景。電梯門馬上要關上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進來擋住了電梯門,然後電梯門緩緩打開,我看到傅則慕站在門口。
他向我笑了笑,走了進來,電梯裡面還有其他人,所以我們只是站在後面。
他悄悄地伸出手指頭勾住我的手,我拿餘光瞥他,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揚,像是佔了什麼小便宜似的。電梯依次停下,電梯里的人走空了,最後一個人走開,電梯門關上的時候,傅則慕忽的俯身過來,將我的手扣住,低頭掠住我的唇。
我閉上眼睛,咬在他的嘴唇上,他似乎吃痛悶哼了一聲,卻沒鬆口。直到電梯叮的一聲,到了七樓。
他伸出一隻手按住電梯不動,另一隻手緊緊的鎖住我,唇舌攻城略地。我趕快投降:「我們別在這裡,先出去……」
「好。」他笑了笑,卻不肯鬆開我,而是抱著我往外走。
整個七樓都是鄭珊的卧室,電梯正對的是一扇烏漆木門,看起來頗有些隆重神秘的味道,傅則慕微微眯著眼,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我走過去,輸入密碼,門打開之後我看到了一道長長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是一處風景台,鄭珊開設度假村,卻把最好的觀賞風景的地方自己一個人佔有。
沒有鄭珊在一旁,我不方便去她的房間,於是只和傅則慕去了露天的陽台。傅則慕跟在我身後,悄悄問一句:「這次上市調研,你去哪裡?」
「法國。」
傅則慕微微點頭:「姐姐剛巧在那邊,如果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找她。」
我推開落地窗,倚在窗邊看江風簌簌,我和傅則慕離婚的時候,傅如斯給我打過很多電話,我沒有接過。但是我知道,我應該不會和傅如斯聯繫,畢竟我和傅則慕的關係,我都不知道如何定義。
傅則慕輕輕地將頭抵在我的肩膀上,他說:「其實你可以不必這麼累的,你四處走一走,一切都交給我。」
我轉身擁抱他,緊緊的毫無縫隙的貼近他,我不可以再把一切都放他一個人承擔,即便我做的不多,但是至少我可以做到陪伴。
我沒有說,但我知道傅則慕一定懂,所以他只是同樣擁抱著我,嘆息:「你呀……」
他沒再說什麼,一直到鄭珊打電話喊我們下去吃飯,我們才不得不離開,然後在逢場作樂的筵席上,再度成為一個陌生人。
我和李斯是坐早班飛機出發的,所以我沒有過多停留,而是和鄭珊告別後,就早早的回了家。她派人送我,傅則慕沒有出來,我看到他的車子里坐著一個司機,原來現在傅則慕已經不自己開車了。
這是他很久不來找我的理由嗎?原來他已經如此的不自由了。
我整理好了要帶的東西,和李斯確認了在機場會面的時間,他很快回復了我,解決了這樁心事,我也就躺在床上,想要快速入睡。
小花園裡的鬱金香已經冒出了花骨朵,不知道一個月後我回來的時候,會不會錯過它的花期。
臨上飛機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我忙不迭的拿出來,是sara發來的簡訊:聖塞羅地公司接待人員會在機場接你們,飛行順利,到了給我消息。
我有些失落,可能我以為會是傅則慕給我發消息,即便我也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恐怕連他的手機都不一定完全屬於他的個人隱私。我回復了sara,然後關上了手機。
李斯似乎有些緊張,身份證和護照緊緊的握在手裡,跟在我身後半步也不敢離開,排隊值機的時候,我問他:「你是第一次出國嗎?」
他推了推眼鏡,有些不好意思:「是的,甚至連飛機,也是第一次坐。」
我恍然想起自己當初第一次坐飛機,也是大學的時候去跨越許多個城市送江昭去美國,那時候我也很緊張,一路詢問著工作人員才完成了所有的手續。
見我恍惚,李斯自顧自解釋著:「我大學剛畢業,還沒什麼機會出國。」
我點點頭,我知道李斯身上帶著書生氣,卻沒想到他大學才剛剛畢業,因為他整個人沉默內斂,顯得很成熟。即便是外貌也是有些蒼老的,沒什麼青春的氣息。
「路上有什麼不懂得可以問我。」說完我也自嘲的笑了笑:「儘管我也沒出過幾次國。」
記憶里除了和傅則慕在東南亞地區轉了轉,似乎沒有什麼飛的太遠的經歷。李斯笑了笑,很快低下頭去,又是一副少年老成的讓人放心的模樣。
公司很大方,長達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為了讓我們舒適特意定了頭等艙,我和李斯的座位是相鄰的,這也免去了很多麻煩,畢竟我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事先討論。
我們放好隨身攜帶的東西,坐在座位上等待飛機起飛,然而距離起飛時間已經過了足足二十分鐘,飛機還是沒有要起飛的動靜。我忍不住詢問空姐,因為這邊的晚點會影響巴黎那邊的人接我們的時間。
「您好,我想問一下,飛機為什麼還沒有起飛?」我攔住路過的一個空姐。
她彎下腰,耐心的和我解釋:「很抱歉,我們的長途飛行需要更多的檢查,這也是為了保證您的安全,希望您能體諒。」她微微笑著,十分優雅,我雖然知道她在撒謊應付我,但一時之間竟也不好再說什麼。
我點了點頭,她也起身走了,李斯轉頭問我:「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我嘖嘖嘴,拿起面前的報紙:「一定是在等人,能讓航空公司打破規定等的人,我倒是想看看是誰。」
頭等艙很滿,偏巧是我旁邊的這個位置是空的,也就是說如果我的猜想是對的,那麼這個人就是在我身邊座位的這個。李斯也拿起報紙看著,他漸漸平靜下來,不再緊張。
過了幾分鐘后,我終於感受到了飛機的震動,然後頭等艙的門打開,腳步聲漸漸近了,在我身邊停下。
我抬頭看去,他也摘下墨鏡看我。
「白宇成?」
「林羽蒙?」
他笑的眯起眼睛:「有緣千里來相會?」
「不是冤家不聚頭。」我站起身給他讓路,他越過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李斯也看著我,他的眼神里似乎在問我怎麼回事,我咽了下口水:「這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白宇成。」
白宇成也歪過頭來:「怎麼?你不是一個人?」
「這位是李斯,我的同事,我們出差去巴黎。」
李斯向他點點頭,白宇成也上下打量著李斯,然後莫名其妙笑了一下。我重新坐下,餘光里看到李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白宇成的出現讓他想起了什麼。
而白宇成側過身來靠近我,小聲說道:「這下我就放心了,至少這一路你會更喜歡看我。」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我轉頭看他,與他視線相對,他穿著乾淨的白色t恤,頭髮很整齊,陽光下反射著光芒的肌膚,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乾淨。
一瞬間我忘記了我想要說什麼,然後我尷尬的轉過頭來盯手裡的報紙。
空乘人員提醒我來系好安全帶,我剛伸手過去,白宇成的手顯然伸的更快,他側著身子幫我系好了安全帶,然後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態度再迅速坐回原位,留下一個自以為酷帥的側臉給我。
空姐笑了笑,我則像是吃了蒼蠅的表情。
「謝謝你啊!」我咬牙切齒。
白宇成微微一笑:「樂意之至。」
飛機開始起飛了,突然的強烈震動讓我下意識的抓住白宇成的手,他也回握住我的,小聲道:「沒事沒事,只是剛好遇到波動的氣流。」
他說的很對,因為沒過一會,飛機再度進入平穩的飛行,我鬆開他的手,他的手掌心已經被我的指甲摳出了幾個引子。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太害怕了,因為我不知道公司有沒有給我買保險。」
白宇成撇撇嘴,毫不在意手上的印子:「這麼說來,我才更應該害怕。」
但他沒再說下去,似乎不想暴露自己顯赫的家世,至於為什麼我會認為他家世顯赫,恐怕飛機滯留20分鐘等他已經很說明問題。
我漸漸覺得這個人或許沒有我想象中那麼討厭,而我之所以對他印象不好的原因恐怕在於他親眼見證了我在傅則慕婚禮上的窘迫。
簡單的休整過後,我拿出文件,準備和李斯開始討論這次和聖塞羅地公司的會面的任務。聖塞羅地公司是傅則慕公司常年的合作夥伴,也持有傅則慕公司的股份,對於上市計劃,我們不僅要得到他們的支持,最好還能讓他們在公司上市後繼續持股。
但是在我剛剛拿出文件的時候,李斯便定定看著我搖了搖頭,然後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小心你旁邊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