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冗長
但我想,恐怕張爾嫿會比我更難熬。
sara走上前在傅則慕和裴婉萱耳邊說了幾句,然後他們兩個人便站起身與我們相對,我悄悄地站在最後面,端著酒杯像是個路人。
sara主動敬酒,「祝總裁和總裁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也祝公司蒸蒸日上。」
sara這祝酒詞似乎說到裴婉萱心裡去了,她的臉色有些紅,看起來十分害羞,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平易近人。
我們幾個人共同舉杯,傅則慕微笑著點點頭,眼神絲毫沒有放在我身上,而是溫柔的望著裴婉萱。裴婉萱亦溫婉的笑著,與我們依次碰杯,到了張爾嫿這裡頓了頓。
我能感覺到張爾嫿的顫抖,但裴婉萱卻是微笑著說:「這條裙子很適合你,比我穿著還要合適。」
張爾嫿連連搖頭:「不不,當然是您穿著更美麗動人。」
裴婉萱微微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至少我們品味很相似。」
她並未帶給別人威脅感,即便她本應該高高在上,可這樣的反差更為她贏得人心。張爾嫿似乎放鬆了很多,淚光閃閃,楚楚動人。
裴婉萱走到我面前,停留的時間似乎更久,我主動舉杯,打破這份尷尬:「總裁夫人您好,我是rebeta。」
我當然不會愚蠢的自報姓名,想必她一定知道傅則慕的前妻的名字,但這個我順口胡謅的英文名一定不會暴露什麼。裴婉萱點點頭,「你這條裙子和項鏈搭配的很好,我看剛才有很多人圍著你,果然是有原因的。」
我笑了笑,背上寒毛卻立了起來。
我自然不會單純的以為這不過是女人之間討論著裝的切入話題,我在意的是,她竟然一直在默默觀察我,連我身邊不斷有人來搭訕都看到了?
我保持冷靜,不動聲色:「項鏈是跟朋友借的,總裁夫人謬讚了,實際上我並不懂搭配。」
她和對待張爾嫿一樣,不再說話,拍了拍我的手,重新回到了傅則慕的身邊。
但我心裡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很危險。
我盡量不去看傅則慕,我們像是兩個陌生人,他重新和裴婉萱坐下,我看到裴婉萱湊到他耳邊說了什麼,他溫柔的摸了摸裴婉萱的頭髮。
我則跟著sara重新回到我們的坐席上,江昭已經離開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這一出好戲。
sara十分滿意的拍拍我的肩膀:「你表現得不錯,順便倒是提醒我一件事情。」
她拍了拍手,讓我們都注意到她,「我們每一個人都要取一個英文名字,在日常的工作和會議上相對來說比較方便,你們自己將英文名字寫到工作牌上吧,互相熟悉。」
sara又轉頭提醒我:「記得轉告李斯。」說完,便有人將她喊道另一邊去,看起來是公司高層的坐席,與我們不同。
我低頭默默吃著飯,心情再糟糕,也不能委屈了肚子,但總體來說,我對自己的表現也很滿意。
夜深了,人們酒酣正醉,張爾嫿早早的離開了,恐怕她穿著這一身衣服多停留一秒都會有無數的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吃的飽了,準備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江昭站在夜色里,目光深遠望著遠處。
我走過去,想要嚇他,還未待我走近他卻忽的轉身嚇我一跳,一伸手將我撈進懷裡。
我推他,「鬆手,不然我報警了。」
江昭鬆開手,卻湊過來聞我的嘴巴:「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鄭珊她……」
「就是鄭珊拜託我留在這裡等你的。」江昭拉我的手,順手幫我把包拿過去,我大約是喝醉了,對這樣的親昵竟覺得舒服。
「江總還沒走嗎?」裴婉萱突然出現在大廳門口,她身上披了一件毛茸茸的外套,似乎十分怕涼。她的手臂里挽著傅則慕,傅則慕也望向我們,依舊看不出什麼表情。
我試圖將我的手抽出來,江昭卻不肯放,而是笑著回應:「在等著機會護送美女回家,這不,真就被我等到了。」
裴婉萱被江昭逗笑了,媚眼如絲,「江總果然幽默,rebeta確實是位美女,你可要把握機會。」
「當然。」江昭牽住我的手,向門口走:「那我們就先走了,不打擾二位。」
江昭對著他們點點頭,我也對他們點點頭,望向江昭的眼睛,他向我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撫慰我的心。
到了車裡,江昭卻不發動車子,而是握著方向盤,在一片夜色里我看不清他在看向那,又在做什麼。
「江昭?」
江昭輕輕嘆了口氣:「林羽蒙,有時候我覺得你變聰明了,有時候我覺得你還是一樣的傻。」
我伸了個懶腰,靠在椅背上:「那你到底是誇我還是罵我?」
江昭知道我喝醉了有些暈,便不再與我計較,發動車子離開了。路有些長,卻沒什麼人,只有一排一排昏黃的路燈,我靠在窗邊,數著到底經過了多少路燈,又到底轉過了幾個彎。
車子停下的時候,我卻睡著了,江昭也不喊我,而是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我的身上。他借著夜色看我,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始終有人在保護著我,但我卻沒辦法給予等價的回應。
我翻了個身,突然清醒了,江昭趕快坐直身子,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到家了,早點休息吧。」
我默默將身上的衣服拿給他,「謝謝你啊,江昭。」
江昭沒說話,也沒再看我,我下了車,穿過小花園回了家。隔著貓眼,我看到江昭還沒有離開,他的車燈一閃一閃,像是他的眼睛。
「你真是個壞女人。」我輕輕地給了自己一巴掌,但是喝醉了把握不好力度,竟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躺在床上的時候,我給江昭發了簡訊:晚安,謝謝你送我回來。
我聽到車子滴滴了兩聲,然後漸漸消失在街的盡頭,我知道他要等我睡了才走,所以我才更覺得愧疚。
江昭回復我:我並不是想要聽謝謝才為你做這一切,林羽蒙,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這條簡訊是很晚很晚才發過來,我睡得不沉,醒來看了看,刪掉了,以至於第二天早上回想起來都不知道這是否是一個夢。
我將rebeta的名字端端正正寫在我的中文名字上,甚至故意遮蓋住我的中文名字,雖然不知道裴婉萱什麼時候會識破我,但我希望可以晚一點,可以讓我能幫到傅則慕點什麼。
那之後的故事就變得冗長且無趣,工作上我經常忙到兩眼發花,好在田老闆或是鄭珊會時不時的來接我給我點精神扶持。江昭卻是很少再出現,我不是想念他,我是清楚的知道我不能給他什麼,所以我要疏遠他。
給他希望,才是最可惡的事情。
我經常有機會見到傅則慕,這算是圓了我最初來到他公司的願望,無論是在公司大廳,還是會議中,我會時不時的望他一眼,偶爾我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我們像是見不得光的地下戀情,而見光的那一天似乎遙遙無期。
sara再度拿著厚厚的文件袋來到我們辦公室的時候,我知道一定是上市調研開始了,sara將一份資料遞給我:「你和李斯負責法國部分的調研,具體內容文件中有詳細記載,下周一出發,這周末好好準備,你是主要傅則慕人,李斯會服從你的指揮。」
我有些驚訝,按理說李斯是滿分通過考試的,實力方面他應該更得倚重。我接下文件袋看向李斯,李斯也點點頭,似乎默許了sara的安排。
另一邊sara將張爾嫿和其餘兩個人分別派往不同的國家,似乎只有我和李斯是兩人一組,足夠可以看出傅則慕公司對法國市場的看重,我有些壓力大,李斯卻是雲淡風輕的樣子,推了推眼鏡,向我笑了笑。
我也笑笑,主動要了他的聯繫方式,方便我們做準備。
好在鄭珊的開業典禮就在周日,我來得及參觀她的度假村,並且送上份子錢,儘管我知道她並不在乎我的份子錢。另一邊田老闆做好的賬單發給了我,第一個月的利潤也到帳了,看著那串數字,我知道我沒有做錯決定。
周末的時候我親自為鄭珊的度假村挑選了一副畫,是清末的風水山居圖的仿品,我並沒有渠道買到真品,但我又十分喜歡這幅畫,鄭珊也說過,喜歡與金錢的價值無關,我知道她不會在意。
果然開業那天,我看到那幅畫已經被她端端正正掛在一樓大廳的會客室,給足了我面子。
參加開業典禮的這些人大多都是鄭珊道上的朋友,他們只知道這畫好看,也分不出真假,一個個阿諛奉承,讓我在旁聽得忍不住發笑。
我正笑著,然後看到傅則慕進來了,我又下意識的向他身後看了看,沒有裴婉萱。
鄭珊瞄了我一眼,意味深長的迎上去,替我問道:「傅總的夫人沒來嗎?」
傅則慕搖搖頭:「她今天不舒服。」
我向他點了點頭,走出會客室,這裡耳目眾多,我們仍舊要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