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三緘其口

  傅則慕捏了捏我的小指頭，拉著我坐在白樺林中的長椅上。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灑下來，落下一片斑駁的樹影。我慢慢地靜下心來。


  時間變得安靜，安靜到彷彿燒毀的樂譜，葉瀾口中的事實，混亂的生活，一切都慢慢遙遠了。


  傅則慕開口，低沉的嗓音透著疲倦：「蒙蒙，我和你是要牽著手向未來走的，你不必為過去的事煩惱。」


  他細細的端詳著我的手指，一寸一寸的看到指尖，抬眼繼續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如果不是被傅則慕拉來散心，我倒是打算去找江昭，至少問清楚分手的原因。


  可此刻我卻放棄了，又或者是被傅則慕說服了。


  我仔細想了一下：「過幾天拆了繃帶，我準備去找工作。」


  傅則慕挑了挑眉，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好。」


  我們兩個坐在長椅上，沒再說上幾句話，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好像我是一隻風箏，就要隨風飛走一般。


  連續幾日，傅則慕都是深夜回來，和那天晚上一樣，吻過我的額頭便下了樓。我沒再聞到一絲我意料之外的氣息，比如陌生女人的香水味，或者煙酒味。我自然也沒發覺，我已經開始習慣每天等到他的晚安吻，才睡的安穩。


  傅如斯總是把傅則慕小時候的照片集拿給我看，給我講一個又一個他小時候的糗事，但是從他十幾歲之後，便儼然一副老學究的樣子。說到一半，傅如斯去接了個電話，聽她的語氣似乎是她家吳先生打來的彼岸熱線，我估計一時半會傅如斯是無法脫身，便乾脆自己拿起相冊翻看起來。


  傅則慕五官精緻，小時候就好看的不像話，上了年紀更是無限魅力。我一張一張翻過去，傅則慕家庭成員的合照，他和傅如斯的合照，甚至當初在大學里教師合影，直到最後。終於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裡面沒有我，一張也沒有。


  我平靜的心再度蒙上了迷霧，終於在傅如斯掛了電話走過來的時候，我試探性的問道：「姐姐，你能找到我和傅則慕婚禮時的錄像嗎？」


  傅如斯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像是面無表情的蠟像。


  「有啊。」傅如斯抓了抓頭髮，躲過我的視線：「你想看的話，我現在去找一下，不過這麼久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得到。」


  「不用了。」我一點一點勾起唇角，失去了對這個問題的興趣，因為我知道她肯定『找不到』。


  相冊看到最後，我心裡的疑慮有增無減。如果七年間的生活真的波瀾無驚，為什麼每一個人都在告訴我，讓我不要去追究？或者說，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讓每一個人都三緘其口？

  後來的連續幾日，傅則慕又開始變的悠閑起來，似乎那幾日的疲憊工作完全是因為在醫院照顧我而堆積的。我沒去想這些事，對於傅則慕對我的感情，是我至今為止沒有懷疑的唯一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