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凌於楓的放手
「您好，請問是顧總嗎？想找您出來談點事情，不知道您有沒有空？」八點鐘的太陽照耀著站在窗邊的凌於楓，他拿著個手機，臉色有點猶豫。
「那九點鐘在花園酒店，3215房間。」凌於楓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後閉上眼睛沉思了好一會兒。等他再睜開眼時，眼底是一片毅然決然。
他走了出去，一一正乖巧地吃著早飯，凌於楓摸了摸他的頭，「吃完楓楓送你去你畫畫老師那裡，今天上午先上課，下午帶你出去玩好嗎？」
一一嘟著嘴想了一會兒，覺得這樣對於自己來說好像更有利，所以點點頭答應了。
「那快點吃，不然遲到了。」凌於楓因為他的精明而笑了一聲，又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看著他吃。
「楓楓不吃嗎？」一一見他只是看著自己，抓起一個饅頭拿到他眼前，「楓楓得吃飽飽，然後下午才能帶一一去玩！」
凌於楓本來是沒有胃口的，可見一一這麼熱情，還是接過了，勉強地咬了一口。見一一還是看著自己，凌於楓只好把整個饅頭都塞進了嘴裡，然後他站起身，「乾爹去換衣服，然後再給你換。」
一一帶著點不解的神色看了他一眼，楓楓今天好奇怪啊！不過爸比最近也怪怪的，真是搞不懂這些大人！
自己還是乖乖地做一個小孩子就好了，千萬不能變成像承承他爹地那樣的人！最討厭他了，上次還凶了爸比，壞人！他像泄憤一樣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饅頭，使勁嚼著，好像顧亦琛就是他手中的那個饅頭一樣。
凌於楓進了房間，打開衣櫃來挑選衣服，自己今天要做的是「媒婆」，總得穿好看點。他苦笑了一聲，自己現在真的是連底線都沒有了。
罷了罷了，他能開心就好。凌於楓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穿反了褲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趕緊去吧，不然怕自己再過一會兒就沒有那個勇氣了。
「楓楓，我吃好了！」一一跑了進來，在凌於楓抱起他的時候，「啪嘰」親在了他的臉上，「楓楓不要傷心啦，一一會乖乖的哦！」
「恩。我們一一最乖了！今天穿這一套好不好？」凌於楓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見他笑著對自己點頭，心中的憤懣緩和了一些。算了吧，就當是為了孩子也好！
——
八點四十分，兩輛車相繼停在了花園酒店的門口。「沒想到顧總居然是提前到的，看來要不是公司要倒閉了，不然就是很給鄙人面子啊！」
顧亦琛跳過了他的問題，「要說什麼事？」
「上去說吧，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別人聽到才好。」凌於楓早知道他會是這樣的表現，卻還是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今天要做的這件事到底對不對。
兩人進了凌於楓先預訂好的房間，顧亦琛像是主人翁一樣直接就坐在了沙發上，「說吧！」
他覺得凌於楓今天找自己來，無非就是替蘇溪辰要點什麼，錢或者是承承罷了！不過他也覺得挺奇怪的，明明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自己卻偏偏要跟著他們走。
「我想跟你說一些，關於，小辰的事。」凌於楓一句話停頓了好多次才說完整，在他心裡是不願意說出這些話的。
「哦，是嗎？」顧亦琛不屑地一笑，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啊，「那你說吧！」
凌於楓對他這滿不在意的語氣很是生氣，彷彿自己的小辰在他面前什麼都不是。可是一想到他的小辰，所有的怨氣都只是化作一聲長嘆。
「我想問問，顧總對蘇溪辰的態度究竟是怎麼樣的？」他終於還是開口了，沒有用一貫的「小辰」，而是稱呼他的全名，有點生疏的意味。
顧亦琛果然也聽了出來，一挑眉，「凌總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是不怎麼習慣這麼委婉的凌總啊！」
他的話包含了諷刺之意，可凌於楓現在像個做了錯事正在被老師教育的小學生一樣，雖然不服氣，但也只能忍著，畢竟自己是為了小辰。他深吸了一口氣，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就是覺得我們小辰愛錯了人。」他又恢復了往日的愛稱，畢竟他實在不能忍受讓自己和蘇溪辰之間的距離拉得那麼大。
「哦，是嗎？」顧亦琛突然覺得有種慌亂的感覺，好像心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下，趕緊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見凌於楓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顧亦琛連忙裝作清高地說道：「他也配說『愛』誰嗎？」
「那難道顧總就配嗎？」凌於楓突然惱火了，別人怎麼說自己都行，就是不能侮辱小辰半分！「顧總為了躲避父母的言論，就隨便找個Omega來給你生孩子，人家生完孩子也不給他看一眼，顧總的愛真的是偉大，我自認是萬萬做不到的。」
顧亦琛自知理虧，便沒有說話，只聽凌於楓繼續說：「我們小辰多冤屈，被父兄賣去給別人生孩子，最後還被人罵得最慘！」他自然也是大概知道顧亦琛對蘇溪辰那麼不友好的態度的原因。
什麼，他是被賣的？當年蘇家明明說他是自願的啊！怎麼……顧亦琛愣住了，這完全顛覆了他對蘇溪辰的看法。
凌於楓看他這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目瞪口呆的表情，就明白了，挖苦他道：「喲，想不出我們顧總還真是天真吶！蘇建宏蘇正旭那對父子倆的話，您竟然也能全信，真的是出乎凌某的意料啊！」
「你說的是真的？」顧亦琛其實心裡已經相信了他所說的，畢竟他不可能不知道蘇家那對父子是怎麼樣的人，這麼說也只是為了讓自己的面子好過些。
「顧總自然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這對於我們小辰來說都差不多，您又不喜歡他是吧！」凌於楓說到這裡，心情很是激動。要是、要是他不喜歡的話，那自己是不是就有那麼一點點的機會了？
顧亦琛選擇逃避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了他一句，「你難道不是已經標記過他了嗎？」
「呵，要真標記過就好了，可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我，生理上的標記又有什麼用？」凌於楓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這麼多年來熟知，卻永遠也不願承認的事實，最終還是由自己說出來了啊。
「什麼？那你們……」顧亦琛也顧不得什麼保持形象了，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有點小激動。
凌於楓愁苦地搖了搖頭，「他只當我是哥哥罷了！」
「那一一……」
「一一是個好孩子，你好好對他就是了！」凌於楓還在垂死掙扎，想要給自己保留最後的一絲希望。至少，讓自己覺得自己和蘇溪辰還有著只有他們知道的秘密吧！
顧亦琛疑惑不解地看著他，繼續發問，「那你為什麼要來跟我說這些，你不是喜歡他嗎？」
「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他整天都帶著面具生活。」凌於楓的聲音有些空洞，「你不知道，自從那天你在醫院因為承承對他說了那些話之後，他這麼多天來就沒有真正的笑過。你看他很開心的樣子，其實他都是裝的。我從他十歲的時候就認識他了，已經十三年了，我怎麼可能會看不出，而且他還裝得特別假。」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許我喜歡的只是那個永遠都天真浪漫、會哭會笑的小辰吧！」
「那你怎麼知道他喜歡我的？」這個問題很蠢，但顧亦琛就是想知道。也許與其說是想了解凌於楓是怎麼知道的，還不如說是想知道蘇溪辰究竟是不是喜歡自己。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找你出來，要不是他昨天晚上打電話給我，哭著說『楓哥哥，我忘不了他怎麼辦？楓哥哥你告訴我，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不會這麼難受好不好？』
我愛了他十年，你說我要怎麼能夠忍受得住他這樣的哭號。而且即使是當年他爸比，他也不曾這樣過……算了不說這個。」
凌於楓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好像回憶起了什麼，然後緩緩地說：「要不是他那通電話，我是不會來找你的。怎麼會有人願意把自己喜歡的人拱手讓人，而且還是從自己的手中送出去的呢？
可是我想了想，喜歡一個人，想要對他好，不就是想讓他開心嗎？所以，對比起我的幸福和小辰的幸福，自然是他的幸福比較重要。既然如此，我何嘗不成全你們呢？」他這一段話說得好像充滿道理，可是只有當面看到他神情的人才知道，他此時是有多麼的痛苦不堪。
「所以，你要是喜歡他的話，就趕緊去追吧，別像我一樣追悔莫及。」凌於楓站了起來，「今天這話，顧總要是不喜歡聽，就當我沒說過。要是您心裡對小辰還有那麼一點念想，我勸您還是好好思考一下，想想自己的心究竟是怎麼說的。如果您不喜歡的話，以後就別想我會再像今天一樣輕易地放手了！」
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如果你見過他是怎麼度過發｜情｜期的，我想你一定會後悔你當年所做的。」
顧亦琛皺著眉頭，「難道他沒有去除標記？」他就是因為知道Omega被標記之後還是可以去除，所以當年才會想出代孕這個損招的。
「這個問題就麻煩您親自去問小辰了。自然，想不想問是您自己的事。」凌於楓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車鑰匙，「我也就不再多說，反正就是那句話，您喜歡就去追，不喜歡就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小辰，我就先替我們小辰謝謝您了。」
見他沒有說話，好像在思考什麼一樣，凌於楓拿起外套穿上，「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順便留點時間給顧總您自己好好想想。」說著，他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