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合成】（3）談笑
淇奧線上藝教自打開始盈利，便呈現了一路高歌猛進的態勢。這對宇輝集團的吳董事長來說，無疑是一針強心劑。
於是這位吳董事長也沒幹等著，只碰了一次會，便與淇奧戲劇中心就票務推廣合作，以及與線上藝教互相導流之用的藝人培養業務合作都簽了下來。如此一來，宇輝集團的傳媒板塊和影視板塊都捆了進來，成為淇奧的利益共同體。
這還不算完，吳董事長在一通考察之後，乘勝追擊，直接投了一大筆錢，開始在影視基地里建小劇場，主動提出了與淇奧戲劇中心連成一線，共同打造新型小劇場。
唐青悠一聽，這正是自己之前想做但沒做成的，當然是高高興興一口應下。
幾輪談判之後，宇輝集團投建的這個小劇場，命名為「淇奧演藝空間」，淇奧戲劇中心技術入股拿了運營管理權，直接培訓、輸送運營管理人員。宇輝和淇奧，在幾輪合作與試探之後，終於在小劇場領域徹底合成了一體。
實地考察完，唐青悠又生出了更多的主意。
首先是場地用途的整體規劃。
在唐青悠的推動下，淇奧藝術空間不再拘泥於表演藝術，而是擴大了一半建築面積，打造了一套從路徑設計伊始便刻意展現藝術普及「深入淺出」主題的展覽空間，將當代視覺藝術與表演藝術同步規劃起來，有機融合在淇奧藝術空間里。
當然，軀殼只是軀殼罷了，要怎麼填內容才是大事。
吳董事長本身是個收藏家，甚至專門埋了個別墅用來放他收藏的各種紅木與石頭。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把自家那些珍藏搬到淇奧藝術空間。
唐青悠直接把他這方案拍死了：「吳董，您的個人收藏，還是先留著吧。這未來還有大用途呢，完全可以做個私人的主題博物館。淇奧藝術空間畢竟是面向公眾的，有互動性的功能在，更加需要不斷地進行內容流通，可別到時候把您這些高端收藏品搬來搬去，給碰壞了。」
吳董事長聽到最後一句：「哦，定位不一樣。」
唐青悠微笑道：「我建議是，打造成這個城市的當代藝術的展示與交流場所，可以提供給一些青年藝術家做展覽，規劃得好的話，不用多久便有了自己的藝術家人才庫，可以延伸青年藝術家孵化的功能，接下來可以考慮把藝術家經紀和藝術作品代理業務也做了，商業化之後，這塊其實未來的發展空間也是非常大的。」
唐青悠此時只是用她的商業眼光與思維在做全局性的提議，她沒有想到的是，當代藝術的發展那麼帶勁，全程都是帶心跳的玩法。若干年後，淇奧藝術拍賣成了一個獨立的大品牌，每年的秋拍都是一張天文數字的賬單。很多時候，一個大師級拍品的手續費，輕輕鬆鬆超過一家劇院全年甚至好幾年的營業額。這是后話了。
吳董事長浸淫收藏界多年，對於藝術品的巨大獲利空間深有體會，立刻便是雙眸放光：「好啊！那咱們馬上把藝術經紀公司開起來。」他從一個成功商人的經驗里，已經可以判斷出，這將為他搬來金山銀山。
唐青悠不得不再次出手干預：「事緩則圓啊吳董。我們先把平台搭建起來，儲夠一定量的內容，到時候才能更輕鬆。」
「有唐總在，什麼搞不定？」吳董事長突然給了她一頂高帽，「趁熱打鐵，想到就趕緊做，這樣才不會錯過商機嘛！要不然到時候，別人也都想到了，那我們就沒得玩了！」
唐青悠頓了頓，突然表現得很堅決地：「要知道，藝術這個詞，範圍很廣的，除了收藏級藝術品，還有裝置藝術，甚至，行為藝術！每一個細分種類都有無限的發展空間。既然吳董這麼看好這塊，那這樣吧，藝術經紀公司就由宇輝集團自己做。淇奧就不參與了，好好打理藝術空間就行。如果您覺得藝術空間里涉及視覺藝術的要捆綁過去也行，反正咱們這個藝術空間，宇輝集團才是業主，咱們趁現在才剛剛施工，可以把方案縮回原來的版本，淇奧藝術空間只保留表演藝術場所，視覺藝術的場地單獨隔開，留給藝術經紀公司使用。您看如何？」
吳董事長一聽，這個唐青悠怎麼說變就變，神也是她，鬼也是她。本來呢，吳董事長看凌志跟唐青悠混了幾年就賺得盆滿缽滿，堂堂廣電中層的李超然也那麼樂意跟她合作，開會的時候一個個都以她馬首是瞻，再加上想到她背後還有塗屹然這麼尊大神，深深地覺得，唐青悠調動資源的能力實在是強，若能藉助她的力量，自己說不定有望早日成為影響一方的富豪。
他沒想到自己的提議受到唐青悠這麼直接的反對。想不明白是哪個點出了問題，心裡一發怵，立馬慫了：「唐總不帶我玩，我自己這把老骨頭有什麼好衝動的？那就先擱著吧，等合適的時間，唐總再安排！」
「好。」唐青悠在心裡大大吐了一口氣。
果然是，當一個人足夠強大的時候，根本不用爭不用搶，別人自動會把主導權奉送到你手上。
她如今，已經可以不動聲色地否決這些老闆級別的人的提議，也就明白了為什麼古詩里會說「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就這樣，唐青悠在她掌握了實際話語權的環境里，日復一日地忙碌著。不久，精編版音樂戲劇《番客》完成了合成排練，迎來了首場演出。
雖然一直忙著運營工作，沒有過多精力介入到內容製作里，但唐青悠心裡將《番客》當成了開業以來最重要的項目。
雖然這個演出項目她一直沒有足夠的自信去上台，但好歹也掛著個「特邀女主演」的抬頭，也馬馬虎虎把整部劇的女主角角色順了下來。
對於精編版，唐青悠自然還是很期待的。期待它早日開場，又怕它演出車禍現場。
好在這是一個半路提高成本，嚴格控制了質量的音樂戲劇。即便是實驗性的，也是各個領域的帶頭人物在一起嘗試新的突破。
第一場演出至關重要，唐青悠在觀眾席給自己留了一個好位子，決定打著專業批評的目光，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看一遍。
這些年來，隨著淇奧戲劇中心的門票越賣越火，她已經很長很長時間沒有親自走進劇場看正式演出了。一般情況下，如果劇目有安排落地的聯合綵排，她也就是對照自己的時間表，合適了就挪半小時幾十分鐘的，去小半場看排練，真正可以坐在劇場觀眾席的時間越來越少。
考慮到接下來要連續駐演一個多月，唐青悠乾脆在把第一場演出定為了試演，全場不售票，只面向媒體、藝術評論界、合作機構等放了定額的免費門票。
滿目都是熟人的情況下，唐青悠為了不用在劇場里一個一個打招呼，特意等到了開場前最後一分鐘，大燈暗下了，她才進屋。
剛坐下，身後便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唐青悠一轉身，愣住了。居然，是薇薇和周直。眼睛餘光所到之處，薇薇一隻手剛收回去，另一隻手則是半挽著周直胳膊的。
三人忽視著打了個招呼，周直率先開口：「好久不見！」
唐青悠嗯了一聲，一句你好都沒說出口，只摸黑面向薇薇：「開場了，先看演出吧？」畢竟身旁周圍都是觀眾，這個時間點確實不好多說話，觀演禮儀大家都懂，薇薇很快接話道：「好的，看戲！」
整個上半場，唐青悠都在一股奇怪的氣壓中度過。
她一直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努力地想忽略這種感覺，卻怎麼也無法擺脫，思維慢慢陷入了一個虛妄的世界里。
因為沒有集中精神，上半場演出在唏噓聲中緩緩合上大幕的時候，她還沒回過神來。
大燈亮起，身旁的觀眾們紛紛起身離座，上衛生間的上衛生間，溜達的溜達。
身後又伸過來一隻手搭在她肩上：「悠姐！」
唐青悠嚇得全身一個激靈，抖了一下才回到了人間。接著，她扯了一個平常不過的微笑，轉過身去。
只聽薇薇笑道：「悠姐都看了多少遍了，還這麼全神貫注，太敬業了！」
唐青悠：「今天大駕光臨，是來指導我的嗎？」
「你們宣傳的工作人員給我們台發了幾張媒體票，我一看節目單，哎喲，悠姐都當上監製了！那不得還來瞻仰瞻仰啊！」薇薇笑起來依舊那麼好看：「悠姐，你現在很忙吧？想見你，可真不容易啊！」
唐青悠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怎麼會？我又不常出差，基本都在劇場家裡兩點一線。這行的工作就是耗時間，也沒啥設技術含量，我也沒到廢寢忘食的地步。所以，要找我，應該是很容易的。是你自己忙，沒空理我罷了！」
薇薇表示自己很受傷：「少來！連你親哥都說見你一面不容易，他也找過你幾次，都被你那位心腹愛將鄒見鋒給打發了。」
「親哥？我哪來的親哥？」唐青悠問完才反應過來，掃了眼旁邊的周直，繼續看著薇薇說：「別幫我亂認親戚。我這人臉皮子薄，不敢虧待外人，都是虧待自家人。你也別叫我姐了，小心回頭被我坑了。」
「那可不成，這麼厲害的姐，被坑死也要認啊！」薇薇呵呵地笑：「話說，你是真喜歡那個鄒鮮肉啊？走哪兒都帶著！」
唐青悠笑道：「長得好看誰不喜歡呢？還免費給當保鏢，牛鬼蛇神都近不了身，多好！」
「難怪什麼人都約不到你！我們台新來的小主播，李台讓我帶一帶。小主播想做一期淇奧的專題加你的專訪，這麼小的事情直接找你也不合適，我一想你那個小哥哥鄒見鋒是跟著你過來的，你的助理工作估計都被他承包了，就把他的電話給了我們台那小主播。結果，怎麼也預約不到你的檔期！當時傳出來話就說你很忙。我不好意思打擾你，就跟小主播說做淇奧專題就好，專訪的事情就算了。」薇薇癟了癟嘴，「可是，你說我也是牛鬼蛇神嗎？太令人傷心了！」
「哎，你不是牛，不是鬼，不是蛇，但你是神啊！女神！」唐青悠機制回復。
「呵，悠姐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說的話都是加糖的。」薇薇打趣萬，開啟了口沒遮攔的模式：「可你家塗大神不吃醋嗎？我可聽說，你們複合了！」
唐青悠保持著臉上的笑容沒有崩：「塗大神現在可管不了我。」
「也是，都混成淇奧的幕後女王了，哪裡還稀罕當誰家的公主呢？」薇薇說。
唐青悠一笑置之，接著便站了起來：「我去下衛生間，你們慢慢聊。」
離開觀眾席之後，唐青悠沒有再回去，而是直接到了後台，和董勵一起守著上場口的控制台，對著視頻機和側台，馬馬虎虎地看了後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