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資本】（2）大戶人家
長商的問題還沒探討出個結論來，塗屹然把唐青悠拉到身邊坐好：「來，有個問題請教下。」
唐青悠滿眼的狐疑：「這麼虛心？」
塗屹然笑意浮起：「當然。我太太去跟別人相親，還是丈母娘安排的，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我不得好好請教一下？」
「我是真不知道！」唐青悠衝口而出，說完立刻有了新的主意，眼珠子滴溜一轉，「如果早知道有這麼個安排，我一定不讓你跟過來！你看人家田軒多好，一表人才、斯文大方。第一次見面就一家三口齊上陣，禮數做得多足啊。」
「這麼說，是怪我禮數沒做夠了？」塗屹然摸著下巴想了想，「看來不把禮數補足是不行了，這都上門踢館了。」
「你打算幹嘛？」唐青悠一個緊張，語速都快了。
塗屹然還沒來得及好好逗唐青悠玩玩，珠海過境送貨的人到了。
看到塞滿了商務車的禮盒，唐青悠明白了過來，莫家的人太多，塗屹然這是秉持了「禮多人不怪」的原則，一次送個夠了。
未免裝卸麻煩，只得讓車先把禮物送去莫家大宅。
幾個工人進進出出搬了十來趟才將禮物盡數搬進家門。
莫家是老式的大家庭，逢年過節都要一大家子齊齊整整回到大宅一起吃飯，雷打不動。
以莫家的人口規模，每次的家庭聚餐都是大廳擺滿幾大桌子，跟平常人家喝喜酒似的。唐青悠只出席過一次，記憶頗深。
不過那時候的她不會想到十年後的自己才第二次踏入莫家大宅的門，更沒想到自己竟是帶著塗屹然這麼個男朋友一起。
而跟她的預料幾乎沒有偏差，按著腳本上演的是她一進門就碰上了不想碰到的人。好巧不巧，就是跟留守大宅的莫家三少奶奶打了個照面。
莫家三少奶奶看到唐青悠就像被點燃的炮仗，一驚一乍起來：「哎呀，這不是小二嫂以前那個……那個寶貝女，悠悠嘛！真是稀客呀！」關於唐瑩小二嫂的這個叫法，源於莫二是二婚，前任妻子是大家閨秀，雖然已離婚一二十年，在妯娌之間還是頗有點感情基礎，「二嫂」的稱呼依然保留了下來，以至於到了唐瑩進門的時候，就成了「小二嫂」了。唐青悠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非常不舒服，但這麼多年下來，她倒也想通了，不就一個稱謂嘛，念書的時候哪個小朋友沒幾個不雅外號的？只當回了幼兒園罷了。
此情此景，唐青悠不免聯想唐瑩平時的日子，真不知道該誇她能忍還是說她缺心眼。她保持了一臉的微笑，問候道：「三少奶好。」
「悠悠，要叫三嬸。」唐瑩高聲糾正，「叫對了長輩才會給利是。叫不對就只能來做客了。」
唐青悠忍著笑，配合唐瑩喊了聲「三嬸。」還好三少奶奶也是見多識廣的，自然不至於當下就崩了臉色，依舊笑眯眯的，只是從唐瑩這裡碰了釘子便轉戰他人罷了。
只見三少奶奶笑著看了莫二一眼：「二哥還真是慈父，驚動老爺子，把大家召集過來，就為了見你家悠悠啊？」
唐青悠看了剛跟到莫二身後的塗屹然一眼，視線移到莫二身上，心裡卻是滿滿的疑問。
沒想到莫二也是作戰經驗豐富，當下便一臉溫和地笑對三少奶：「你們女兒多不稀罕，我們夫妻就這麼一個女兒，又自己在內地發展不經常回家，我當然要鄭重其事了。」
莫三和三少奶奶夫妻倆勤勤懇懇十多年，生了五個女兒怎麼也生不齣兒子，莫三果斷放棄原廠，到外面找代工廠，雖說目前為止還沒折騰齣兒子來，三少奶奶這已經停產的老廠終究是失去了核心競爭力。缺個兒子，這大概是莫家三少奶奶此生最大的憾事。
莫二這嘴也可以說是很毒了。
唐青悠恍然意識到，原來莫二跟唐瑩女士，真是天生一對。
三少奶奶大場面見多了，對於言語攻擊也早就免疫了，沒有跟莫二繼續糾纏對己不利的話題，而是熱情地把唐青悠拉到了身邊，塞了個厚厚的利是封到她手裡，說：「來，三嬸可不小氣，收好了！」
唐青悠道了聲謝，正要抽出手走開，卻被三少奶奶緊緊攥住了。
唐青悠不解地看著三少奶奶，正想著要如何開口，便聽見三少奶奶關切的提問：「悠悠這皮膚怎麼還沒你媽好呢？這幾年在上面很辛苦嗎？在做什麼呀？」
「在一家小劇場工作。劇場演出多，有點忙。」
「劇場啊？那還是把你念書時候的特長用上了呀！會演戲就是好，悠悠這演戲的本事都是小二嫂遺傳的，肯定不差！」
唐青悠不得不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莫二。
莫二見狀便上前打斷：「老爺子在樓上休息，悠悠你得先去跟阿爺打聲招呼，晚上吃飯的時候再跟長輩們敘舊！」不由分說扶了下唐青悠的肩膀，示意她往樓上走，自己則留了半張笑臉給三少奶奶：「那弟妹，我們先走一步，晚上再聊！」
搬出了老爺子，三少奶奶自然也不好繼續，便任由唐青悠走了。直到她看見莫二領著唐青悠和塗屹然一齊上了樓，才意識到剛剛一直默不作聲站在莫二身旁的年輕人，不是莫二的下屬，而是唐青悠的未婚夫。
這個時候又聽工人遞了張禮單過來，三少奶奶看了上面塗屹然唐青悠的聯名，以及價值不菲的一列禮品清單，恍惚中似乎看到唐瑩入門時，莫二那如珠如寶的樣子，自言自語了一句：「找老公的本事這麼大，也算家學淵源了。」
莫家七八個妯娌，就她和唐瑩是長居澳門，這十多年來，也就她倆之間走動最多，家事頻密嘛。兩人明裡暗裡鬥嘴互掐，從來不是什麼秘密。但真算起來，她可比唐瑩大了十多歲，依著唐瑩十幾歲就生出唐青悠的本事來看，她都可以當唐青悠的奶奶了。本來吧，她也不願意跟小輩一般見識，可是眼睜睜看著唐瑩進門后，莫二與老爺子的關係越來越好，兩口子漸漸得到了實權，再看自己那個留戀花叢的老公，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
如今，連唐青悠都找了個金龜婿的樣子。
這個晚上，三少奶奶心塞得多吃了半碗飯，半夜不得不爬起來跑步機減肥。
唐青悠也覺得心塞，就因為她媽改嫁了這麼個老牌的「大戶人家」，她便多了這些奇怪的親戚，還要拖塗屹然下水來應酬。她心裡巴不得永遠不要跟莫家有什麼關係，可是正如塗屹然所言，世俗就是那麼強大。強大到她逃無所逃避無所避，只能笑對一切。
莫老爺子大概是已經聽過田家人一輪描述，對塗屹然也是讚賞有加。對塗屹然而言，見到傳說中的「賭王」也是蠻有意思的一件事，彼此客客氣氣地交流了一個多小時。莫老爺子幾乎要把塗屹然引為「忘年之交」，連連吩咐幾個孫子要好好向塗屹然學習。
唐瑩女士第一次在莫家收到了羨慕的眼神，但心裡不無隱憂，畢竟這倆人分分合合是有前科的，雖然她對女兒可以嫁得更好這點沒有懷疑，對常年不見行蹤的塗屹然也沒有辦法完全放心，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按照最最樂觀的本子去看待眼前一切的發展，並在私底下叮了唐青悠幾句：「雖然這世上最可信的只有自己，但你既然選擇了塗屹然，乾脆就早點結婚吧，免得夜長夢多。」
這成語用的，唐青悠真是服氣：「放心吧，嫁不出去退貨也退不到你這裡來的，莫二少奶奶！」
唐瑩喃喃道：「我不怕幫你收拾爛攤子，我是你媽，應該的。事實上你也沒給我添過什麼亂子。說到底，你是夠乖巧的了……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男人嘛，要有，女人自己的事業更要有，聽你說如今事業發展倒是有順利多了，有點自己的事業，我為你高興。至於未來的人生你想找個什麼樣的人在一起，媽媽也不可能幫你做決定，你自己選，選好了，早點安頓，媽媽也就可以早點放心了。大道理我不懂，女人嘛，對自己好一點總沒錯的。」
「知道了。我自己心裡有數。」唐青悠拍了拍唐瑩的肩膀，「以後別給我安排什麼相親了，這麼老土。」
「田軒這人我仔細調查過，沒的說……」唐瑩瞄了唐青悠一眼，「沒提前跟你說，是我不好。但媽媽也是為你好。反正你那個小塗的面子也挺大的，人家還都挺待見他的，那就好了嘛。」
「接下來我還有個大項目要忙，屹然也剛把公司遷到上海，都是千頭萬緒一堆事情要忙，結婚的事等事業都穩定一點，我們自然會考慮的。眼下真沒空。」唐青悠說著，「媽媽，不說這個了。你好好當你的二少奶奶，管好你的莫二少，三位小少爺和你的盛世美顏，就夠啦！」
說到她最擅長的領域，唐瑩像突然點醒了一般，連忙指導唐青悠：「說到美顏，我還想說你呢，你這張臉你自己不好好打理打理，很快就比我老了！要記住，青春永遠是女人最大的資本！我給你準備了一整套的護膚，使用說明都給你寫好了，我跟你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