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資本】（1）三贏
田家父子與塗屹然相見恨晚，結束了飯局仍意猶未盡，熱情邀請塗屹然第二天到田家做客，唐青悠趕緊給唐瑩使了個眼色。
唐瑩會意，立刻推了莫二出來說：「小塗第一次上門，明天還得到莫家見見長輩們。二哥，明天老爺子出席嗎？」
莫二連忙應和：「老爺子說了會在的。不好意思啊大田生、小田生，明天得跟二位搶人了。」
「見家長是大事，我們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可以說是依依惜別了。
回到酒店，唐青悠忍不住問塗屹然：「高北城是個什麼項目？」
「我想我今晚應該說得很清楚了。」塗屹然淡然回了一句。
唐青悠看了他一眼：「我聽到的是，你參與了商業架構，目前已經開始前期的建設籌備。但我想知道的是，這個項目的最終界定，應該算商業項目還是文化項目？文化的部分，核心文化價值應該是劇院集群？那麼，依達金控是連同文化板塊一齊投資了嗎？」
「第一個問題，商業和文化並不衝突。」塗屹然說著，也看了唐青悠一眼，「第二個問題，是。」
果然，唐青悠還是提出了她最終的問題：「你不是不投文化項目了嗎」
「不是不投，而是之前投的少。」
「哦。」唐青悠聽到這裡，已經不打算再問下去了。
可是塗屹然卻打開了話匣：「作為投資人，不應該有行業偏見的。但對文化產業，投資一定要有清醒的認識，要有等待一朵花開的耐心。過去的三年，IP成了國內唯一跑贏房價的產品。這說明什麼？泡沫！還好文化是國家的臉面，國家不會坐視不理，適當的時候鼓勵政策和調控就跟上來了。目前來看，IP熱終於要過去了。」
唐青悠點頭：「所以，你打算抄底？」
「大環境回歸理性，我自然就可以好好布局一下了。但目前還不是運作項目最好的時間節點，我還得再觀望看看。高北城的項目也是年後發布，要回國內，需要一個契機，我跟老王商量了一下，他剛好拿了高北城的建設項目，想引入第三方資本，組建一個健康的股權架構，我就參與了這個部分，引入了鼎天集團，同時擴大了高北城的規模。」
「老王一個搞科技的，怎麼變成房地產開發商了？」唐青悠突然有些細節沒想通。
「王家是中國改革開放后，第一代的房地產開發商，但很早就退出公眾視野，只保留了不少房地產大戶的股權。目前國內的十大房地產品牌，王家有三四家的高額股份，王家目前仍保留了大股東許可權的，是萬乘集團。」
聽到這裡，唐青悠的眼皮突然跳了跳。萬乘集團，國內商業地產的三大品牌之一，這些年的擴張速度也是夠嚇人的。
塗屹然繼續往下說：「高北城項目本來是萬乘拿下來的。根據規劃，高北城要跟未來接軌，勢必得導入無煙概念，建設初期就需要引入可升級的太陽能循環系統和全部環保智能材料應用，朔風數控是國內物聯網的實際締造者，萬乘的董事會一致提出，由老王出面主導這個項目再合適不過。所以王家那邊，乾脆就讓王卓提前接管家業了。」
唐青悠若有所思。半天，突然來了一句：「我有點不好的預感。」
塗屹然面露疑云：「嗯？」
唐青悠自己也還沒有理出頭緒，只含糊地說：「我剛剛想到了我年後的原創音樂劇，IP項目。」
「擔心做不好？」
「之前一直很有自信來著。聽你說完這麼多，突然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了。」唐青悠說著，不覺皺起了眉頭，「突然對王舒，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和不信任。」
「你的音樂劇請了王舒？」塗屹然問。
唐青悠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塗屹然似有憂慮，最後還是先鼓勵了她幾句：「既然已經立項，開弓沒有回頭箭。努力試試吧，天底下沒有一件事情，你會因為努力而後悔。只不過，任何時候，抱著最美好的期待，也要做最壞的打算，提前想好應對之策，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唐青悠投過來探究的神情：「你給我灌這麼多雞湯是什麼意思？」
塗屹然似乎是想好了才開口的：「還記得林蓁嗎？聽說她和王舒在交往。」
「林蓁？」唐青悠一驚，打量了一番塗屹然：「那個跟你穿過緋聞的林蓁？她不是沈博……怎麼扯上王舒了？你從哪兒聽來的八卦？」
塗屹然坦言：「老沈告訴我的。林蓁跟他分手了。」
唐青悠消化了好一會兒，最後關心的居然是：「沈博不是還讓林蓁入股了博天下的影視文化基金？博天下投資的那些影視項目怎麼辦？」
「又不是小孩子了，玩個過家家還能斷交。他們之間的合作當然是照舊。」塗屹然摸了摸唐青悠的腦袋，「你以為誰都像你啊，感情用事。」
「也是。」唐青悠笑了笑，「如果博天下的影視文化板塊多加一個天王的招牌，是可以有更多作為的。所以，你的意思是王舒接下來會有很多影視方面的動作，音樂劇項目可能會受影響，對嗎？」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總覺得人應該把精力聚焦，才能做手頭的事情。但也有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是八爪魚，四面八方可以同時作業？我也說不好。」塗屹然點頭完了又搖頭，「可能你也是多慮了。」
「我自己會周密安排的。」唐青悠說著，想起另外一茬：「看來你最近跟老沈互動還挺多的？」
「因為要解開一個共同的疑問，稍微有點來往。」
唐青悠甚是好奇：「什麼疑問？居然困住了資本圈的兩位大佬？」
塗屹然避而不答。
唐青悠連撒嬌的看家本領都使上了，塗屹然的嘴就是撬不開。
越是如此，唐青悠越是不願放棄。她開始一樣一樣地猜：「王卓繼承家業，應該也算是國內新首富人選了，沈博是因為王卓所以又跟你好上了？是不是，沈博也想要參與高北城項目？還是……」
「行了，別猜了。」塗屹然臉色突然有點冰冷，「因為周直。」
唐青悠就此默了下來。
周直，她曾經以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那個人，最終卻成了她的噩夢。
這個晚上，唐青悠睡得很不安穩，夢裡，她回到了依達文化，當著她的「悠姐」。那個漫長的夢境中，塗屹然一年到頭的見不到人，周直一直對她照顧有加。所以當她她痛經在家，是周直去幫她買的衛生巾……連保姆小阿姨都神色閃爍地說：「悠姐，周大哥對你真好！跟親哥一樣！」
可就是這親哥一樣的周直，說變就變了，突然就變成了惡魔，要將她拆皮剝骨、生吞入腹。
周直在後面追，她在前面跑，那是一條沒有盡頭的亡命之路，她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狂奔，不知何時是個盡頭。
夢很長，怎麼也醒不過來。
塗屹然卻整夜沒有入睡。因為唐青悠這一整晚都在他懷中瑟瑟發抖，他一邊摟著她，一邊暗暗下著決心，做著未來的計劃。
唐青悠醒來看塗屹然眼底微微泛青，以為他挑剔酒店的床所以沒睡好，特意問他要不要繼續留在酒店休息：「昨天讓我媽那麼說，也是權宜之計。莫家你如果不想去，咱們也可以不去的。」
「早晚要過去拜會的，今天見了也好。不管怎麼說，等咱們結婚的時候，莫家名義上也還是你的娘家，等到那個時候才來補禮數，會很麻煩的。再說，澳門就這麼丁點大，咱們還在人家地盤上呢。」塗屹然抬腳點了點酒店的地板，「昨天飯桌上的話，就算是敷衍田家人，也要做全套。不然露餡了，你媽和莫叔叔不好做人。」
唐青悠笑道：「就說你想去見見莫家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不就得了？」
塗屹然也笑了：「是！請夫人帶在下去鼎鼎大名的莫家開下眼界！」
兩人在酒店悠閑地吃了個早餐，步行到大三巴附近逛了逛。唐青悠買了一大堆伴手禮準備帶回給淇奧的同事們，結賬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咱們沒給莫家準備見面禮咋辦？」
「放心，我早上已經吩咐Rita準備了。」
唐青悠突然有點發懵：「什麼？你早上安排的？我怎麼沒看到你出門？東西呢？Rita又是誰？」
塗屹然看她那一臉懵的樣子覺得甚是可愛，颳了下她的鼻子：「這麼多問題！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打的電話、發的信息，你都沒發現！Rita是我新助理，禮物待會兒會從珠海送過來。」
唐青悠「哦」了一聲，又開啟了問題模式：「你的新助理？那Linda呢？」
「你忘了？Linda是依達金控的CFO，她可不是我的助理。只是以前她比較熟悉我的人際關係和行為習慣，瑣事都交給她幫忙了。上次夫人你教育了我之後呢，我也好好想了一下，不能因為我用著順手就不讓人發展了對吧，所以我另外請了一個助手。至於Linda，我也有很多疑問還在等她幫忙解答，趁著公司變動期，就先送她去學習一段時間了。」
「你把Linda送去哪兒了？」
「長商。」
唐青悠噗的笑了出來。
塗屹然一臉的不解。
唐青悠慢條斯理地解釋：「之前呢，國內有一個很著名的段子。有個小三，年屆三十，漸漸有人老珠黃的跡象了，恩主大富豪想把她甩了，又怕她鬧事，提了一大筆青春損失費，大概一千萬吧，小三仍然鮮少不答應。富豪靈機一動，把她送去了長河商學院進修，說彼此冷靜冷靜。結果，小三在長河商學院成了班花，很快投入了另外一位富豪的懷抱，主動把前面那個富豪給甩了，連青春損失費都不要了。前富豪花了不足百萬的學費節省了超千萬的分手費，小三在青春危機的時候找到了合適的接盤俠，第二位富豪業餘念了幾天書還抱得美人歸，三贏的局面，皆大歡喜。」
塗屹然聽著聽著，嘴角彎起一個特別完美的弧度：「這回我聽明白了，你是怪我當初沒送你去長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