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項目】（3）小股東不頂事
很快地，再隔天便到了周末，周直從法國回來了，風塵僕僕直接趕到了唐青悠的家門口。
唐青悠從貓眼看到周直的時候，內心是慌張的，手腳都在發軟。她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到周直，根本沒有一絲的力氣去打開防盜門，打心眼裡也害怕得很。全身冷汗涔涔，實在沒招了，唐青悠向前下屬——鄒見鋒發了求助信息。
周直整整站了一個多小時，唐青悠一直沒給他開門。直到電梯滴的一聲響，鄒見鋒出現，按了門鈴，周直警惕地望著這個不知何方神聖的小哥，心想唐青悠會怎樣介紹這個人。
周直萬萬沒想到，唐青悠跟沒看到他這個人似的，視線直接迎向鄒見鋒：「親愛的，你怎麼才來？」叫得極度自然，一點也不膩味，比她跟塗屹然的相處都要多幾分輕鬆的家常風。
「悠……悠，」鄒見鋒見此架勢，趕忙配合上來，「我路上堵車，來遲了。你餓了嗎？你收拾下，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呀！」唐青悠高高興興地返回裡屋，飛快地拎了個小包出來，「早就準備好了！走吧哈哈！」
直到鎖門的時候，一直插不上話的周直站在門邊喊了聲：「悠悠！」
唐青悠掃了他一眼：「周先生，麻煩你叫我唐小姐或者叫我全名，叫我英文名也行。總之，小名是我家人和同學好友在叫的，我跟你可沒那麼熟。」
鄒見鋒適時問了句：「悠悠，這位是你的客人？怎麼把客人晾在門外啊！」
「我邀請的叫客人。不請自來的我都不知道叫什麼。」唐青悠沒好氣地說，「」
「悠悠，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請你不要這樣對我。給我一點時間，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好嗎？」周直此刻的眼神，完美演繹了什麼叫深情款款。
可惜，唐青悠接受不了：「周先生，算我求你了，請別再出現到我面前了，好嗎？」
看唐青悠如此疏離的態度，周直打心眼裡無法接受，卻又不敢輕易越雷池半步。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她挽了鄒見鋒的手進入電梯。
電梯還沒落地，鄒見鋒已經憋不住好奇，開口問道：「悠姐，剛剛那個人是你前男友？看上去挺在乎你的啊？為什麼不給他機會把話說完？」
「瞎說什麼？什麼前男友！」唐青悠臉刷地拉長了，「我前男友才不是這樣的。」
鄒見鋒笑了笑：「原來是瘋狂追求者。看來悠姐的感情世界還挺豐富的。」
唐青悠差點翻了白眼，輕笑一聲：「讓你看笑話了。有個把柄在手裡是不是感覺特別好？」
「那是……」鄒見鋒突然想到一茬，「話說悠姐怎麼突然想到讓我來英雄救美了？」
唐青悠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還不是因為你能打？」
鄒見鋒噗的一聲笑道：「悠姐你都這麼對追求者的呀？」伸出大拇指：「給您點一百個贊！這以後要不是散打冠軍、柔道黑帶什麼的，都不敢追悠姐了。」
「你這是變相誇自己武術好呢？身價不低吧？包月多少錢吶？」
「哪裡……慢著，您的意思是讓我當長期保鏢哪？」
「不敢不敢，只是想請鄒總您多關照！」
鄒見鋒離開之後直接去了一家大型傳媒公司的品牌部，專門負責一些大品牌客戶的大型活動，動輒一個直播活動燒它個兩三千萬——隨便拎個案例，流動資金比南山大劇院一年的營業額還要多得多。
在南山大劇院領導層眼裡連個符號都算不上的鄒見鋒，此刻混得風生水起，工資是唐青悠的好幾倍，這讓唐青悠徹底體驗了一把「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但她真心地為鄒見鋒高興。原因無它，鄒見鋒有能力，有能力的人就應該得到好的機會好的待遇，這才是自己生存的這個世界正常運轉的表現。至於她這個「前浪」，反正早晚都是要死在沙灘上的，反而沒有過多的顧慮。當然，作為一朵浪花，她還可以選擇以最美的姿態死去。比如這一刻，鄒見鋒已經不再是她的下屬，而是成了她可以暢談人生理想的「小朋友」，這種新的歸屬關係讓她可以更自在，更肆無忌憚地閑聊、吐槽、讚美、憧憬……這是人與人之間最美好的一種社會關係。
而鄒見鋒這個社會關係，果然是耐用的，不僅當天幫忙解決了問題，還以飛快的速度，第二天就幫她找了新房子搬了家。
過完周末，唐青悠安頓完畢，按約定帶著凌志去跟歐陽稚會談。
凌志守時趕到南山大劇院，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向歐陽稚和唐青悠細細介紹了博天下和初心網路科技的關係，以及博天下的業務版塊，清晰到他們旗下的紅牌拍照軟體在台灣的市場佔有率：「台灣2300萬人，我們這款應用的用戶是2000萬。」
歐陽稚仰著頭微微一笑，略略點頭：「嗯，還不錯。」
凌志大概也沒見過這麼大的官架子，但草鞋先生的名號不是白來的，賣草鞋的劉備那是何等的禮賢下士、普通人做派，凌志也是那般的親和：「這是什麼概念呢？就是除了那些沒有手機的，不會用手機的，不能用手機的老人孩子，這款應用基本上是台灣手機的必備。」
歐陽稚又點了下頭。大概，她手機里原帶的APP太多，她實在不覺得，手機必備應用是個啥概念。
凌志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一對一補課級別的演講呢？這下不但做了，還對牛彈琴了，心裡不免有點較上了勁，又開始了艱難的品牌傳播之路：「知道我們為什麼選擇投資這款產品嗎？」
歐陽稚眼中自有股俾睨眾生的氣質，鼻子里哼了一聲出來：「嗯哼，您請說。」
凌志終於歇了口氣，咽了口茶，繼續道：「我們是有數據支持的，我們初心網路科技是做媒體出身，專長便是數據分析。」說著不經意掃了唐青悠一眼，「根據這些年來我們積累的數據，我們的服務機構每年都會跟進資料庫做分類研究，越來越發現現代人的需求主要集中在兩個板塊，一是怎樣讓自己越來越美，二是怎樣讓自己活得越來越久。這款產品在設計初期就是自動P圖功能超過了幾乎所有同類產品，我們當時就覺得，一定要投。事實證明，當時大家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是你開發的項目？」歐陽稚終於發了個疑問。
凌志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最早是我們當時的老闆娘發現的軟體。」說著又瞄了唐青悠一眼。
歐陽稚點了下頭：「那你們這老闆娘很厲害。」
「是的，她是混品牌圈的，但當時的老闆是投資大神，所以大家都說都說是投資界的幕後女王，因為她會給老闆搜集很多行業信息，提很多專業意見。」
「你說當時的老闆，當時的老闆娘。那現在呢？」歐陽稚繼續發問。
「現在啊，他們去美國發展了。我們現在是大股東沈博當家。」
歐陽稚露出理解的神情：「有能耐的人到哪兒都能發光發熱。」
「應該是這樣吧。」凌志笑著又端起了杯子，喝了個空，又放到了茶几上。
歐陽稚心細，立刻看向唐青悠：「去給凌總倒下茶。」
唐青悠笑眯眯應了下來，伸手去拿凌志跟前的空茶杯，凌志連忙站了起來：「沒事，沒事，不用了……」
唐青悠端起杯子：「應該的，凌總您繼續，我去倒下茶，馬上就好。」說完端了茶杯出門。出了門，看了眼手裡的杯子，想起凌志剛到公司時為她端茶送水跑腿買外賣的日子，嘴角帶笑地出了口氣，心裡默默念了句：「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從辦公室補了茶水端回副總辦公室，凌志卻沒再喝一口了，口若懸河地將博天下的業務一樣一樣地往下介紹。
也是這個時候，唐青悠才對博天下的業務板塊有了比較清晰的了解，更明顯地感受到了沈博和塗屹然的分歧所在。明明他們用的是唐青悠主持依達文化工作時整理出來的同一套數據，同一套分析結果，兩人關注的點卻完全不一樣。沈博一路堅持對美的追求，所以最後把整副身價投入了文化產業，塗屹然則一路追逐科技創新永不停步，如今還在矽谷這個舉世聞名的大坑裡埋著爬不出來。
凌志介紹完畢，已經耐心兩個小時的歐陽稚終於有了發言的機會，她將話題拉回到《追愛》這個項目上，問凌志怎麼看，以及打算怎麼合作。
凌志坦誠回答：「影視類公司和名人工作室我們都有投一些，但演藝這塊我們一直沒有涉及，所以確實也不太了解，我覺得可以這樣，我先把這個項目的資料給到我們初心網路科技的產品經理，讓他們定向做一些推送，看下市場反應，做個產品分析，然後再來考慮下一步。」
歐陽稚未置可否。談到這一步，雙方似乎都卡住了，唐青悠在一旁干著急，便插了話說：「凌總，這樣好不好？您看看具體交給哪個產品經理跟進這個項目，您交代一下，我這邊也儘快把相關的資料整理過去，調研市場的事情還是儘快比較好。」
接下來，一直到送凌志離去，歐陽稚都沒有更多的指示了。
唐青悠送凌志到了電梯，在電梯門關上之前，凌志輕聲跟她說了句：「悠姐你還是悠著點吧。這裡有什麼好玩的？」
唐青悠笑了笑，沒有回答他。而當她回到副總辦公室復命，歐陽稚劈頭便問：「你覺得這個凌志，剛剛說讓產品經理跟進是什麼意思？」
「這應該是正常流程吧。」唐青悠看了看歐陽稚的表情，心中略感不妙。
果不其然，歐陽稚拿出手機在唐青悠面前晃了一下說：「你自己看！他在博天下的股份還不到1%，根本沒有什麼話語權！剛剛那些論調不過就是個借口，他也就嘴上說說！今天要是沈博過來，那還成，這個凌志根本沒有能力促成我們雙方的合作！以後你安排人來跟我談合作要記得先做點功課！要記得，小股東不頂事！」
唐青悠內心一通攪動，最後木然地點了下頭：「好的。」心裡赫然明白，歐陽稚應該是理解不了，這個「小股東」的賬面身家，也是以億為單位的。單單「草鞋先生」這個賬號的估值，便有好幾個億了，夠蓋一棟南山大劇院還有餘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