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向張偉同學學習

  張偉覺得很爽——是的，生平第一次，他居然覺得考試考的很爽！


  不再是單詞認識他而他不認識單詞，大多數題都是一氣呵成的完成審題，相應的語法和句式結構，彷彿自己排著隊就從腦子裡蹦出來，清晰的一塌糊塗。


  審題、作答，再審題、再作答，除了極個別的複雜句式，張偉整套英語卷子做下來，如行雲流水般的暢快，等寫完書面表達題的最後一個單詞，他整個人已經爽到了極點！

  那感覺，就跟鬧肚子的時候，拉了一泡酣暢淋漓的那啥一樣——全身通透啊！


  看一看時間，離下課居然還有十分鐘！


  沉浸在答題快感中的張偉，完全沒注意到，王雯剛才就一直站在他身後，直到他做完整張試卷才走開。


  而王雯，真的是有點被震驚到了。


  得益於張偉這段時間每天「不恥上問」，王雯對這個學生，其實是很關注。


  她對張偉表現出的求知慾，雖然面上不顯，但心底是非常欣慰的，為此，她還專門把張偉以前的考試成績找出來研究了一下，得出的結論是——這是全班、乃至全校學習成績最差的學生之一，而且不存在什麼偏科，是每一科都很差！


  雖然是個差生，但王雯並沒有什麼偏見，只要是張偉有問題，她都會很耐心的為他講解，無論是不是上課的時間，而張偉的進步，也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這讓她相信，這個差生的英語成績，在她手上肯定是能得到提高的。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張偉進步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她自己出的題目，答案自然瞭然於胸，只是掃了一眼，就發現五道選擇題答案全對！再等她停下來仔細看張偉的作答，閱讀理解、完形填空，都近乎完美作答！除了正在做的書面表達，她看到的半張卷子，竟然只錯了一道完形填空！

  「他作弊了？」王雯腦中蹦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她自己心裡竟有那麼一絲緊張——好不容易有個學生在他的幫助下進步了，他不想最後看到，是作弊帶來的結果！


  她太想做一個好老師了！

  靜靜的站在後門口，幾乎是盯著張偉做書面表達題——這是最能體現學生綜合素質的一道題，無論是單詞量、語法、句式，甚至是比較玄乎的語感這種東西，都能在這道題里得到體現。


  看著張偉從第一個單詞寫到最後，王雯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已經可以斷定，這是個有基本功的學生——雖然遣詞造句的功夫很生硬，但辭彙和語法這些基本功，確實都很紮實！


  考試結束之後，王雯第一時間開始判卷，在晚自習之前，結果就已經全部出來了。


  因為屬於階段性的考試，考的都是一些基本知識，題目簡單，分數普遍較高。


  排名第一，葉波——絲毫不讓人以外——149分，客觀題是滿分，書面表達扣了一分，怕他驕傲。


  其他考140分以上的4個：魏錦文、林亮、陳敏、左哲魁，都是公認的尖子生。


  還有一個她特別關注的人——張偉，137分，排第九！而且扣掉的13分中，有9分是扣在書面表達上，如果只算客觀題，他整張卷子只錯了兩道，分數僅次於葉波能排全班第二！


  次日下午，英語課開始之前。


  「誒，」程俊撞了撞剛做完數學習題的張偉，「昨天英語隨堂考，我看你卷子都寫滿了啊——連書面表達題都做了！」


  「對啊，是不是很佩服哥啊。」張偉把數學習題收起來，差不多到上課的點了。


  「對個鎚子啊，」程俊一臉猥瑣的湊到張偉旁邊，「你的書面表達，不會是抄了一封情書給英語老師吧，牛逼啊！」


  「我牛逼你妹啊！」張偉翻了個白眼，「你特么這麼有想像力，怎麼不去寫小說啊！」


  「你看你看，暴露本質了吧，都說了我妹才十二歲，還天天惦記！」


  「你真特么是個極品！」張偉不搭理程俊了。


  沒多久上課鈴聲響起，看到英語老師拿著一摞試捲走進教室，程俊也不糾纏張偉了——這種時候，夾著尾巴做人比較好。


  「昨天英語隨堂考的成績出來了，大家的分數普遍比較高。」王雯的開場白依舊很直接。


  講台下的同學們「嗡嗡嗡」的開始議論，有些人臉上露出欣喜之色，應該是覺得自己考得還不錯的。


  「但是我很不滿意，」王雯的話，很快給沸騰的教室潑了一盆冷水，「這麼簡單的試卷，考130分以上，勉強算合格。」


  「但是合格的人有多少呢，只有20個人——不到全班人數的一半！」


  王雯「啪」一聲把卷子扔講台上，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


  「你們真的很讓老師失望，老師不止一次告訴過你們，如果你們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來問老師，但你們從來沒有。」


  王雯失望的目光，在教室里巡梭。


  「你們都沒有問題嗎？是老師上課講的內容你們都吸收了嗎？」王雯揚了揚跟前的卷子，「事實證明，沒有！」王雯今天的情緒好像有些失控了——她實在，是太想做一個好老師了！「你們走進這所學校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混日子、還是為了考上一個好大學！」


  台下一片死寂，英語老師的氣場彷彿將整間教室都凍結了，涼颼颼的。


  「但是，也有一個人，讓老師看到了驚喜和意外！」王雯的視線，落在最後一排靠門的座位上，「張偉。」


  「到！」張偉條件反射般的從椅子上蹦起來。


  「這次隨堂考，你考了137分，全班第九！」


  「唰！」全班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扭頭看向張偉，有質疑、有不屑、有羨慕。


  張偉自己也懵了——全班第九？全班第九！他的小心臟，很不爭氣的跳個不停，「噗通噗通」的，彷彿下一秒就要從胸口跳出來


  「你上來。」


  張偉很激動，真的很激動——全班第九！一個從小到大考試從未突破倒數前十的學渣，在今天，居然考了正數的第九！

  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張偉從最後一排走上講台，那幾十雙盯著他的目光，讓他想起了某些記憶中的片段：同學嘲笑的眼神、老師無視的眼神、母親失望的眼神……

  一雙雙眼睛，走馬觀花般在腦中閃過，等思緒回到現實，他抬頭看到的，是英語老師那雙，冷淡中帶著欣慰的眼神！

  「老師很欣慰！」王雯讓張偉站在講台上，面對著全班同學的注視，「英語基礎並不好的張偉同學，他通過自己的努力，取得了全班第九這樣的成績！」王雯的目光，從全班學生臉上掃過，「大家的眼神告訴了我，你們並不相信張偉同學能取得這樣的成績，但是，老師今天要在這裡告訴大家，張偉同學今天得到的137分，這裡面每一分，都是通過他自己的努力取得的！」說到這裡，王雯指著最後一排張偉的座位：「在大學看不到的那個角落裡，張偉同學這段時間一直在努力學習，他今天取得這個成績，就是他自己努力得到的結果！」


  教室里，鴉雀無聲。


  「老師希望，班上的每一位同學，都能正視張偉同學取得的成績、學習張偉同學努力用功的態度，爭取下次，都能取得和張偉同學一樣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