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7、我以後會做的好一點
話音落,江樓月起身便要離開。
林肅已經被江樓月的三連問給問的怔住。
這山河碎裂成如此地步,有諸多因素,但朝廷積弊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他完全沒有想到,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子,卻已經可以有這番眼界,字字珠璣,全部點在要害之處。
“將軍——”林肅還要再說。
然江樓月已經大步離去,帳簾落下,也遮住了那女子筆挺的背脊。
林肅怔怔然看著那帳簾,許久之後,才喃喃說道:“倒是老夫狹隘了——”
他竟以為,江樓月為父仇而來,中州治災,也不過是他們想要收攬民心為己用,而已。
……
江樓月回了自己的帳篷,隨口詢問了一聲,“殿下呢?什麽時辰回來?”
“回小姐。”宮五應道:“今日的水陸道場是三個時辰,現在正在進行,殿下約莫要一個多時辰之後才回來呢。”
江樓月垂著眼眸。
她也曾失去過父母,也曾家破人亡,當時隻感覺世上再無讓她活下去的理由。
謝堯自小父母雙亡,孤苦長大,如今去父母的水陸道場,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心情?
想到此處,江樓月心裏悶的有點難受,忽然站起身來說:“大相國寺離這裏不遠,我去迎一迎他。”
“可是這裏——”宮五遲疑道,“怎麽辦?”
“這裏有羅風和承乾,一切穩妥,放心吧,去去就來而已。”
說著,江樓月已經出了帳篷,翻身騎上雪月,一騎絕塵出營而去。
宮五立即點了一隊人跟了上去。
如今,他已經習慣了寸步不離,不讓江樓月出現一點危險。
江樓月快馬到大相國寺外,隻用了一炷香的時辰,山下九宮人手密布,安全無虞,山上隱約傳來木魚佛玲以及誦經的聲音。
江樓月翻身跳下馬來,踩著閃階一路往上,不一會兒就到了大相國寺。
今日做水陸道場,整個相國寺沒有任何閑雜人等,高僧雲集。
扶桑看到了江樓月,快步上前來行了個禮,低聲說道:“還得一陣子——”
“嗯。”江樓月點點頭,往旁邊走了走,選了個事業好一點的位置,朝大殿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一身白衣的謝堯跪在蒲團上。
他背對著所有人,雙手合十。
明明他的身邊圍了諸多僧侶,但江樓月卻瞧著,覺得那背影孤獨寂寥。
江樓月喉頭有些哽,眼睛裏忽然一股濕氣朝上泛。
她……她好像永遠不夠關心他,不夠……把他的事情放在心裏,如同他把她的事情放在心裏那樣。
前世她做的糟糕至極,今生也做的不好。
這樣的日子,她應該陪他一起來的。
江樓月吸了吸鼻子,快速轉過臉去,退到一旁,啞聲說道:“你們,等會兒殿下出來的時候再喊我,我就在那邊等著。”
說完,她也不等扶桑和宮五應承什麽,便大步往一邊的菩提樹下去了。
扶桑和宮五對看一眼,默默垂下十下去。
江樓月在菩提樹下靜靜站了半個多時辰。
道場結束,謝堯從裏麵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浮著一層疏冷,可當他看到不遠處菩提樹下的江樓月時,眼底忽然泛上三分笑。
江樓月也看到他了,一路小跑就過來:“結束了嗎?”
“嗯。”
謝堯低頭,看到她眼眶有些紅,眉心微微一皺:“你這是怎麽了?有人欺負你啊?”
“沒有。”
江樓月搖頭,含著笑意說道:“就是有點想你。”
說著,她踮起腳尖來,輕輕環著他的脖子,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低聲說道:“我……我以後會……會做的好一點的。”
她說的沒頭沒腦的。
謝堯怔了怔,約莫是懂了她的意思,有些無奈,又有些窩心。
“嗯。”
謝堯輕輕點頭,說道:“聽著你又在吸鼻子了,是風寒了不舒服,還是要哭了?這麽多人,哭了可丟人。”
“……”
江樓月沒好氣地把他放開,瞪了一眼,倒沒說什麽,拉著他的手便往下麵走。
謝堯笑著,腳步邁大了些,追上她並肩同行,走在一起。
兩人一起回到了營中。
江樓月沒有提林肅和章大人說的話,那些話與他們而言,也是不重要的。
到了賬中之後,江樓月拉著謝堯的手說:“阿堯,我們現在怎麽辦?沉兵在京郊這裏,想必京城內部已經人心惶惶,各地也都在看著,接下去呢?”
謝堯說道:“我其實已經想過,現在我們有兩麵的敵人,一麵是謝景亨,但謝景亨除了占據京城這個地方,其實他本身並沒有可以和我們抗衡的實力。”
原本有個蕭冀,或許還能拚死一搏,但現在蕭冀往信陽去了。
江樓月點點頭,說道:“是啊,雖然,他坐在龍椅上,但拉他下來,不過是我們願不願意的事情,謝流雲才是關鍵。”
“沽溏十萬大軍,北境十萬,兵力相差不大,他手底下又有秦朝雲和於壽這些猛將。”
“而且——”江樓月皺起眉頭,說道:“謝流雲那個人奸險狡詐,什麽事情都幹的出來,實在是不好對付。”
“嗯。”
謝堯沉吟了會兒,說:“現在蕭冀去牽製秦朝雲,或許我們可以想辦法除於壽,斷謝流雲臂膀,然再——”
“殿下,外麵來了位姑娘,所要求見殿下和將軍!”
就在這時,賬外忽然傳來扶桑的聲音。
江樓月看了謝堯一眼,“哪兒來的姑娘?”
謝堯立即說道,“不知道!”
“……”
江樓月默了默,“又沒說和你有關,你緊張個什麽?”她轉向外麵,吩咐道:“是什麽人啊,可知道嗎?”
扶桑說道:“那姑娘屬下沒見過,但身邊的跟著的年輕人,好像是皇上身邊的近身公公。”
江樓月沉吟片刻,看謝堯說:“不然見見吧。”
“隨你,你說不見就不見。”謝堯上次因為金小小的事情,可謂一朝被蛇咬,如今聽到姑娘,看江樓月朝著自己瞧過來,心裏就不太對勁。
他可不要再鬧那種別扭。
他這會兒甚至開始思忖,還有沒有什麽女下屬,是和謝景亨身邊的那個太監有關聯的?
但仔細想了片刻,好像也沒有,才暗暗鬆了口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