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9、水師都督

  花雨說:“住在鬆柏院的旁邊。”


  “你知道地方嗎?”寧玉蓉追問:“我……他以前幫過我的忙,我想過去瞧瞧他,道個謝!”


  “奴婢倒是知道……”花雨皺著眉頭,“隻是聽說那位公子身體很不舒服,需要靜養,管事早與我們交代過,不許我們隨意去打擾。”


  “這樣嗎?”


  寧玉蓉皺了皺眉頭,心中暗暗想,很不舒服是多不舒服?


  江樓月離開麗水那裏的時候,說帶他到並州是為求醫的,也不知道看過大夫沒有。


  寧豐城找到她,她當然也是高興的,隻是心裏卻覺得缺點什麽。


  現在到了這裏,自己是作為客人的,也是不好直接去看——


  怎麽辦?

  照理說江樓月還在此處,不如自己先去見過江樓月,然後與她說過了,再請她派人帶自己過去看?


  寧玉蓉想著,覺得隻能這樣了,便招呼花雨說:“那你知道江姑娘住哪個院子嗎?就是那個武安軍統帥,樓月將軍,我能不能見見她?”


  “將軍——”


  花雨正要開口,一道聲音清幽好聽的女音卻從外麵飄了進來:“你找我啊?”


  寧玉蓉和花雨同時轉過頭去,就見一個穿著白色箭袖勁裝的女子正進了院子來,不是江樓月又是誰?


  “江姑娘!”


  寧玉蓉連忙站起身來,衝著江樓月福身行了個禮:“見過姑娘。”


  雖知道江樓月如今身份不同,但寧玉蓉還是習慣稱呼她姑娘,而不是將軍。


  江樓月這會兒已經進了廳內來,含笑說道:“行這麽大的禮,我哪兒好消受……快起身。”


  “哥哥說,你帶人去外麵找我許久,後來將他帶回來,還派了人給他……”寧玉蓉說著,柔聲道:“總之你是很好的人,我行禮,你受得起的。”


  江樓月也不在這件事情上與她多說,隻是問道:“剛才好像聽到你要見我?就是為了道謝嗎?”


  “那倒……也不是。”寧玉蓉的臉色變得有些局促起來,“我是……有點事情,想與蔣姑娘說。”


  “什麽事?你說就是。”


  寧玉蓉猶猶豫豫地,倒是不好開口。


  江樓月眼中幽光一閃,可將她的心事看了個清楚明白。


  她一向是直來直往的性子,這會兒,卻不知為何,忽然想逗弄逗弄她,便也不提什麽,就靜靜地等著寧玉蓉自己說出來。


  寧玉蓉猶豫了半晌,才遲疑地開口:“我、我——”


  奈何我了半天,倒是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一年多,她認清了許多東西,但又似乎對王澤陷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境。


  原本是自責,後來好像變了。


  變成什麽,她不知道要怎麽表達,隻是想每時每刻都看到他。


  她做夢都惦記著,他的身體。


  這分開接近一個月來,每日裏也恍恍惚惚的,總想著他還在營中,還需要她照看。


  有的時候半夜忽然想來,想著去給他按摩身體,然後在意識到他已經離開後,剩餘的半夜坐在帳篷內的床榻上,一點睡意都沒有。


  知道要回並州,她高興瘋了,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到了並州就能見到他了。


  可是當真到了並州,和他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時候,她卻又卻步了。


  她想起當初,王澤在麗水與她說的兩句話。


  一句是,要她不要去找他。


  另外一句便是要她和哥哥在一起。


  他是不是覺得,現在他們也算各歸各位了,所以以後沒有見麵的必要了?

  既然他是那麽想的,那自己再跑過去看他,他是不是會不高興?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去找他,是一種糾纏?

  當初她喜歡雲離,恨不得每時每日都在雲離身邊,隻要能空出時間來,便要撲到雲離那兒去。


  每次靠近的時候,雲離眼睛裏麵都有一種清淡如風的東西,當初她不懂,以為雲離就是那種溫潤如風的性子,所以才會那個神情。


  可是這一年多,她懂了很多東西。


  她恍然明白,不是因為雲離性子淡然,所以才那個表情,而是因為雲離不喜歡她,甚至厭煩她,所以他看著她的眼睛,永遠無情無緒。


  她不知道王澤對她的什麽樣的態度,可如果他不喜歡她糾纏,她卻偏要去糾纏,他……是不是也會厭煩她?

  王公子的脾氣很好很好。


  可她不能因為他的好脾氣,就罔顧他的心情,跑到他麵前去打擾他。


  寧玉蓉胡思亂想了一陣子,到底是沒開口,勉強笑了一聲,說:“我是想與江姑娘道謝的。”


  “……”


  江樓月默了默。


  江樓月本不是個多事的性子,更不愛摻和這些。


  如此,寧玉蓉不提,江樓月便也沒多說什麽,隻吩咐花雨好好照看,又和寧玉蓉閑話兩句之後就離開了。


  ……


  出了凝香居,到前廳的路上,江樓月見到了寧豐城。


  許久不見,寧豐城看起來還是那麽英俊挺拔,隻是臉上卻沒什麽表情,少了諸多當初的飛揚氣息。


  “將軍!”寧豐城朝著江樓月行了個禮。


  “嗯。”江樓月點點頭,說:“我剛從你妹妹那裏過來,去看了看她,你呢……見過殿下了?殿下怎麽與你說的?”


  寧豐城沉默片刻,說道:“殿下說,過幾日會前往麗水沉兵,我隨殿下和將軍一起去。”


  頓了頓,寧豐城又說:“任命我做水師都督,帶水師前往。”


  江樓月揚眉:“他比我想的可周全多了!”


  寧州靠海,寧州的守備軍除了步兵還有水師,寧州外海有海盜,寧州刺史這麽多年來,也與海盜不斷周旋,寧豐城作為他的兒子,對水上作戰和作訓自然是耳熟能詳的。


  水師都督,寧豐城絕對是當仁不讓。


  可很快江樓月就想起什麽來,眉心忍不住皺了皺:“隻是水師之中,如今已經有兩個不錯的少將軍負責,豐城兄,你想要後來居上,可能需要下點功夫。”


  這一聲“豐城兄”,叫的寧豐城怔了一下。


  但看江樓月麵容坦蕩,言辭爽朗,寧豐城的心裏又浮起一股怪異的情緒,有一種並肩作戰的兄弟戰友與自己閑聊的感覺。


  陌生又熟悉,也讓寧豐城臉上終於有了三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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