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請侯爺慷慨解囊
因為謝堯忽然離開卞南,沒有時間前去並州,並州的蘇廣益被人拉攏,謝堯也因此失去了並州那個要塞之地——
在朝中勢力也大打折扣。
朝中浮沉的軍侯們,每一個都是踩著萬人屍骨爬將上去的。
他們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那時候的謝堯財勢雄厚,手下又有文臣武將,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之時,便是謝景亨和謝流雲這兩個從來勢同水火的人,也是能合作的。
他們利用自己,算計自己,再放消息給謝堯誘他來救,牽製於他……
江樓月閉上眼睛。
前世之事,如大夢一場,今生數年過去,她占盡先機壓得謝流雲和信陽都翻不了身。
但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她頭腦之中一片陰雲密布。
再世為人的她,更加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她的確對信陽有愧,但愧疚是對信陽萬千百姓,是被毒藥毒殺的無辜之人,不是對信陽蕭家!
若非她占盡先機,今日不是她鏟了蕭家,而是蕭家將她以及外祖王家踩死殆盡。
王淵眉梢不禁挑的更高,“搶啊?”
“那不然呢?跪下求他施舍嗎?”江樓月聲音冰冷陰沉,“我怕他會丟給咱們一口唾沫,罵咱們滾蛋。”
“……”王淵靜默片刻:“說的也是,那就這麽辦吧!畢竟,咱們王家的銀子是幫小表妹養兵的,可不是給信陽侯這廝的兵發撫恤銀子的,二十多萬兩,不是小數目啊。”
“嗯。”
江樓月點點頭,招呼副將黃明盛,前去找信陽侯“借”銀子。
今日想到一點前世的事情,她的心情很不好,也懶得維持什麽所謂禮數了。
……
當信陽侯看到黃明盛帶著一隊鐵甲精騎進到雍州城,侯府一家老幼安排的地方之時,他麵色冷凝,毫無表情。
“你們又想幹什麽?”
黃明盛拆了麵甲,淡淡說道:“我家將軍要遣散秦州營中八萬俘虜,還請侯爺慷慨解囊,支三十萬兩銀子。”
信陽侯臉色黑沉如鍋底,冷笑道:“既然有本事占,那就自己出這個銀子,跑來跟本侯要?”
黃明盛微笑:“侯爺錯了,那八萬俘虜,是侯爺養的兵,這大半年來,他們每個月隻發了一吊錢,如此半年積攢下來,侯爺欠士兵們的軍餉遠遠不止每人三兩。”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我家將軍是為侯爺撫恤士兵,侯爺應當出這個銀子!”
儒雅的信陽侯,氣的胡子都在抖:“想的美!本侯的銀子,一分一厘都不可能給你們!”
“哦。”
黃明盛點點頭,“末將知道了。”
信陽侯怔了一下,就聽黃明盛又說:“隻是來通知侯爺一聲,我們自己會取。”
話音落,黃明盛轉身就走。
信陽侯霎時間氣的臉色青白交錯,一股眩暈直衝腦門。
“爹、爹您消消氣!”
兩個兒子和幾個女兒趕緊撲上來扶住信陽侯。
信陽侯手指顫抖地指著黃明盛:“你們這些……叛逆……給老夫等著——”
所謂勝者為王敗者寇,信陽侯如今是敗軍之將。
黃明盛哪會理他?
他隻聽命自家將軍一個人。
信陽侯的產業多數在江州和秦州兩處。
信陽侯府在秦州,如今在他們手上,而江州現在已經被羅風派兵駐守。
他真的隻是來通知信陽侯一聲。
而已。
信陽侯家產豐厚,信陽五州遍地是他們的產業。
良田主要分布在江州。
秦州城在信陽占地麵積最大,也是最富庶,人口最多的大城。
十條長街裏,有一半以上是信陽侯的產業,侯府地窖之中所積攢的金銀,點算下來有八十多萬兩,還不算那些古玩字畫以及不能用銀子衡量的珍寶。
當然,房產地契,也是一堆又一堆。
黃明盛看著那些金銀說道:“好家夥,簡直是信陽的土皇帝嘛,這麽多銀子!”
王淵笑眯眯地說道:“你以為呢?信陽這地方富庶,但每年上繳的稅收卻不多。”
張相的人握著戶部,對信陽的一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信陽這地方,等於是張相的錢袋子了。
“好了,把這些金銀點算一下,抬走吧。”
黃明盛立即拱手行禮:“是。”
……
信陽之外,蕭冀無處可去,隻能在一處山坳之中暫且紮營,暫且停息修整。
“這次死傷有些慘重——”肅將軍看著蕭冀黑沉的臉色,沉吟著,不知道要不要實話實說。
蕭冀冷聲問:“多少?!”
“……黑甲軍死了一千多人,受傷的差不多八千人,有一大半都是——重傷。”
那些從山坡上滾下來的巨石和原木,他們處在山坳之中本來就無可躲避,死傷基本都是那時候造成的。
此時的蕭冀已經發髻散亂,聞言,半個字都沒說出來。
他緩緩閉上眼睛,周身流露出地獄閻羅一般的冷煞氣息,握著劍柄的手隱隱顫抖。
黑甲軍六萬人,在信陽這地界和江樓月一番拉扯,此時竟然傷亡三成。
這可都是他的心血!
這個江樓月,一個小小女子,竟然能把他這帶兵多年的信陽世子折騰成這般模樣!
肅將軍大著膽子說道:“世子,屬下有個提議,不值當講不當講。”
“說。”
“那江樓月已經完全占住信陽,不管是兵力還是智謀,她實在是……強悍的不好對付,現在咱們反撲再搶占信陽的機會已經沒了,我們留在此處根本沒用——”
“而且咱們出來的時候沒帶多少糧草,困守在這個地方,萬一江樓月又發了瘋追出來剿殺我等,那我們完全沒有還手餘地。”
肅將軍沉聲說道:“依末將看,咱們不如立即帶兵入京告禦狀,求皇上給個說法。”
蕭冀皺眉,緩緩看向肅將軍。
肅將軍又說:“京中雖說如今是護國公獨大,相爺也被誅了滿門男丁,但張家到底立在京中多年,朝中勢力根深蒂固,那護國公明麵上說是權傾朝野,但必定做事也受盡掣肘。”
“咱們先讓出信陽——”
其實此時不讓也得讓,他們的兵力和糧草,無法和江樓月抗衡。
錚!
蕭冀抬手,猛力一擲,手中寶劍連著劍鞘插入地麵寸餘,那一張英毅俊挺的臉上此時滿布陰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