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7、謝堯後悔了

  “……”


  江樓月靜默了一下,緩緩低頭。


  那紫色的玉墜貼在鎖骨一下,在清水之中,暈染出一層紫色暖光來,似乎把皮膚也染上了些許紫意。


  江樓月就那麽看了好一會兒。


  小琴拿不準要不要拆下來洗,便沒好冒然動作。


  江樓月卻慢慢閉上眼睛,“嗯。”


  ……


  卞南薛府

  一個身穿紫衣的年輕男子靠在桌邊,手撐著下頜,擋不住身體的疲憊,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不遠處的香爐冒著輕煙,他也似走入了一個煙雲繚繞的仙境一般。


  那裏有沒見過的奇異花樹,樹下站在一個女子,正背對著他采摘樹上的鮮花。


  女子背脊筆挺,身量纖細而高挑,左右兩個垂掛髻把耳朵覆蓋住。


  那花開的有些高,她踮了腳也夠不著,泄氣地轉過頭來。


  “樓兒!”他輕喚了一聲,微笑上前:“我來幫你。”


  可就在他走近的時候,眼前的江樓月和花樹都急速往後退去,那樹上的花變得發青發紫,然後轉瞬便成了黑色。


  江樓月也劇烈的咳嗽起來,鼻子和耳朵亦在同時鮮血直流。


  遠處看不見的地方有一道聲音,冷冷說:“離開她,把她留下,我就給解藥,否則就讓她死吧。”


  “好,我走,你把解藥給她!”他急忙說道。


  那道聲音忽然發出詭異的笑聲來。


  夢境在此時噶然而止,謝堯猛地睜開眼睛,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冷汗,“莫言!”


  “公子!”守在外麵的莫言趕緊跑進來,“您有什麽吩咐?”


  “京城有信嗎?”


  “沒……”莫言說道:“公子,你別太擔心了,小姐一定會沒事的。”


  謝堯追問:“宮五也不曾傳消息?”


  “不曾。”莫言搖頭。


  明明早上才剛問過,這不過才一個多時辰,竟然又追問。


  這幾天以來,謝堯都是這個狀態,他都已經習慣了。


  但此處距離京城幾千裏之遙,京中和各地局勢又是不穩,消息傳過來慢點也是正常的。


  謝堯垂下眼眸,劍眉緊緊擰了起來,心中的不安也開始擴大。


  太久沒有消息了,實在不正常。


  他等不下去了。


  謝堯起身往外,丟下一句吩咐:“去準備,半個時辰之後啟程。”


  他後悔了,就不該把她一個人丟在京城之中,誰有知道太後還能做出什麽來。


  他要回京城去。


  莫言怔了一下,也不敢勸,趕緊下去準備了。


  可就在謝堯邁步出庭院之後,一身淡青色留仙長裙的金小小款步走了進來,手中團扇輕搖慢擺,詫異道:“公子,這麽急做什麽去?”


  “回京!”


  謝堯冷冷丟下一句,繼續往外。


  金小小錯愕片刻,趕緊提著裙擺跟了上去,“不是……回京幹嘛?”


  謝堯已經不想說話,不想解釋,他隻想飛奔到京城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金小小本來是想來與謝堯賣個關子的,但這會兒見謝堯這麽急,當即也不敢拖著,趕緊說道:“公子啊,我剛才收到一則消息,是關於小姐的!”


  謝堯的步子戛然而止,他緩緩轉過頭來,看向金小小,雖什麽都沒說,但眼底的急切以及詢問卻表達了一切。


  金小小說道:“信陽方麵傳來的,說小姐把信陽給占了!”


  “……”謝堯瞪著金小小,仿佛她腦袋上長了兩隻角,“你再說一遍?”


  “武安將軍把信陽侯世子蕭冀騙出了宿州去,然後一夜之間馬踏五州,把信陽給占了,騎兵現在在秦州城駐紮。”金小小一口氣說完,又說:“剛剛收到的消息,千真萬確,做不得假,現在秦州城樓上掛著的就是小姐的旗。”


  謝堯僵住,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這才過了幾天,為什麽她跑到信陽來了,解藥到底吃了沒有?!


  一連串的疑問灌滿謝堯的心房,原本就不安的心此時更是七上八下的無法寧靜。


  他想起那天晚上,她哭著與自己訴說著愛意,訴說著死也不要分開。


  這個、這個瘋丫頭,是不是連解藥都沒拿,便衝到信陽去了?


  謝堯不敢繼續往下想,沉聲說道:“我去秦州一趟,和貢城的事情你去負責。”


  話落,不等金小小回話,人已經大步離去。


  ……


  江樓月沐浴更衣之後,吃了東西,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但秦州一切不算穩定,她睡得也不沉,約莫休息了三個時辰的樣子,人便醒了過來。


  小琴連忙上前伺候她穿衣披甲。


  江樓月穿戴好後,叫來羅風詢問了傷亡和戰俘的情況。


  羅風一一回報了。


  江樓月問:“蕭家的人安分嗎?”


  “吃喝一應是咱們的人接手,他們不安分也得安分。”羅風頓了頓,又說道:“還有那個蕭青賢,小小年紀倒是骨氣大的很,小大人一樣,送去的飯一口也不吃。”


  “畢竟是信陽神童。”江樓月笑了笑,“左右無事,去看看他。”


  “是。”


  羅風陪同江樓月前往侯府。


  此處酒樓距離不遠,兩人也沒有騎馬,不一會兒就到了。


  蕭青賢被安頓在一座小院子裏,院落偏僻的很,八名騎兵寸步不離的守著,這會兒夜已經深了,送進去的飯菜他卻沒動幾下。


  江樓月邁步走近:“怎麽不吃東西?想餓著自己威脅我不成?”


  小小年紀的蕭青賢無所畏懼地看著江樓月,冷冰冰地說道:“發動戰爭,你遲早是會遭到報應的!”


  這姿態,和前世詛咒她不得好死的樣子可一模一樣。


  前世,信陽哀鴻一片。


  天下人怒罵江樓月用心歹毒,為了攻破城池,在水中下毒,牽連無辜百姓。


  謝流雲便耗費巨資,請來得道高僧,為信陽無辜慘死的人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盛大水陸道場,超度亡靈。


  而江樓月麽,自然成為眾矢之的。


  至於後來,也是用了這個由頭,輕而易舉的用民心把江樓月踩入泥土之中,踩得死死的,再也翻不了身。


  如今,江樓月看著這個前世詛咒過自己的小孩,麵容冰冷,不見憤怒,淡淡說道:“你知道什麽。”


  那孩子下頜抬起,全身都是無所畏懼的傲氣:“我不小了,什麽都知道,你是亂臣賊子,你給的東西,我絕對不會吃的!”


  “亂臣賊子?”江樓月給聽笑了,“你真的看得起我,我倒是想做那樣的人,可我沒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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