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4、他偏要逆天改命
雅音不甘心。
她以自己的血為媒,罔顧南桑禁令,做出了離人。
她將離人的父蠱種在了自己的身上,給皇帝準備了母蠱,卻沒想到,皇帝洞察先機,那母蠱,他根本沒碰,而是種在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
那時候的她,已經懷孕。
在離人的折磨之下,雅音拚了最後一口氣生下謝流雲,自此死不瞑目。
而謝流雲,便如同他的母親雅音公主一樣,從他出生的那一日開始,在整個後宮之中,就是一個不詳的,被所有人鄙夷排斥的存在。
從小到大,他所受的那些冷眼,成了逼迫他成為人上人的動力。
他每接觸交往一個人,都計算好了利害得失。
他沒有朋友,也不需要。
親情,他沒有感受過。
愛情……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又能帶來什麽?
雅音公主愛慕當今聖上,也不過得了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而他——
他以為江樓月是真心愛慕他的,因為她那幾年,眼睛裏的狂熱和執著毫不遮掩。
他在冷眼旁觀,避而遠之的同時,心裏何嚐沒有過撥動?
江樓月眼底仿佛有一團火,像是能夠逐漸溫暖他寒冰一樣的心。
他此生所能真正擁有的東西本來就少,那股溫暖就像是有魔力,誘發了他心底的貪婪。
他表麵上避著她,躲著她,拒絕她,暗中卻又癡迷於那團火,控製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的步伐。
可是他不能靠近。
江樓月是武安侯的女兒,她對自己的過度追逐,招來了太子的嫉恨,晉王的打壓,還有父皇的猜忌!
他隻能冷眼看著,不斷拒絕,下意識的就生出利用之心來。
可是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她不計名節不計後果的追著他的時候,他冷眼以待。
她忽然冷眼對他,眼底所有的愛慕和溫柔全部消失,轉身投入別人懷抱的時候,他心底卻升起了無數的憤怒。
那種喜歡,終究太過輕易。
沒有人知道,他走到平王那個位置上,花了多少心思。
更沒有人知道,為了更好的控製血脈之中傳下來的父蠱遺蠱,他是以自己的身體為媒,自記事起就吃盡無數苦頭,將那父蠱遺蠱養的強悍非常,完全控製在自己手心之中。
可是這所有的一切……
他耗費了無數心思,吃盡無數苦頭的一切,輕而易舉的,就被江樓月給打碎了。
如今,他在京城的所有勢力被連根拔起。
還要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追殺——
就因為他不能回應江樓月的喜歡,她便聯合謝堯這般報複他?
謝流雲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閉上眼睛,周身氣流冷如冰刀,把海上的微風,仿佛都能割裂出一個封閉的空間來。
他自己處在那個封閉空間之中,明明麵貌是個溫潤無雙的公子,可周身所散發出的氣息,卻如同煉獄之岩漿,濃烈的,要將所有靠近他的東西灼成灰燼。
當初若不是謝堯的父親癡迷兒女情長,沒有及時對南桑伸出援手,南桑不會國滅,雅音公主不會成為亡國公主,寄人籬下。
更不會喜歡上當今的皇上,他亦不必從小就生活在這種環境之下,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苟延殘喘,活在夾縫之中。
為什麽他要過這樣的人生?
這個人生他不要。
他偏要逆天改命!
謝流雲緩緩抓住了手底下的窗棱,那聲音幽冷的,仿佛來自地獄:“我們先去膠東,再轉道回京。”
“是!”
……
瀘州軍營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踢踏而過,騎兵在營門之前停止,動作整齊劃一。
江樓月朗聲吩咐:“休息兩個時辰再繼續!”
“是!”
羅風和江家兄弟拱手領了命令,帶著自己的人回營安頓了。
江樓月翻身下馬,把雪月交給營門前的莫宇,就往謝堯賬中走:“殿下今日最後一次針灸,現在開始了嗎?”
“已經快結束了。”莫宇跟上,說:“宋先生說,這次針灸之後,那赤蠍的毒便解了。”
“嗯。”
江樓月麵帶微笑,腳步更加輕盈,很快就鑽進了謝堯的帳篷裏。
進去的時候,宋先生正在收針,謝堯還衣帶半解。
謝堯麵含微笑:“夜訓回來了?”
昨日傍晚,江樓月便帶騎兵去夜訓了,到今天正午才回來,差不多去了十個時辰。
這會兒,江樓月身上還染了些許塵囂,不見狼狽,反倒顯得英氣迫人。
謝堯邊係衣帶邊說:“去洗洗,水若今天做了醬牛肉,你最喜歡吃的。”
“好了嗎?”江樓月卻忽然彎身上前,把他要係好的衣帶撥拉開,手指從謝堯的胸口劃過肩膀,皺眉說道:“這黑印還有啊,毒真的解了?”
“已經好了!”謝堯把她的手抓開,拉衣服過來。
啪!
江樓月把他手拍掉,“幹什麽!我還沒看完。”
“……”謝堯無語片刻,“有什麽可看的?都說了好了,你現在脾氣燥的很。”
最近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營中和這些大漢待得久了,她變了一些。
不是。
變了很多。
行為舉止直接而大膽,這也就罷了,說話也半點不矜持了。
比如現在。
謝堯剛說完,江樓月便瞪了他一眼:“誰燥?我是關心你的身體情況,而且我又不是沒見過,你扭捏什麽?”
“……”
謝堯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倒是收拾金針的宋先生默默笑了一下,非常識趣的退走了。
謝堯緩緩歎了口氣。
江樓月好像才反應過來什麽,手一揮,給謝堯把衣服穿好,麵不改色地說:“歎什麽氣?”
她給謝堯係中衣的衣帶,又順手拿了圓領的外袍來。
“宋先生又不是外人,我們的事情,他什麽不知道?”
別說宋先生,他們兩人身邊跟著的手下,誰不知道?
便連營中有些八卦的士兵都知道,他們二人是一對的,密不可分。
“你以前躲躲閃閃的,現在變得這麽生猛,我不太習慣。”謝堯實話實說。
“那你可得習慣,以後我都是這樣的。”江樓月幫他把衣服理好,拿了腰帶來給他束。
謝堯乘勢握住了她的蜂腰,皺眉說道:“怎麽感覺又瘦了點?每天好吃好喝的喂你,一點效果都沒有。”
江樓月笑眯眯地說:“天天跟著訓練,你準備那點吃的都被訓沒了。”
話落,她踮腳在謝堯唇上親了一下,“好了,我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