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7、沒大沒小i.

  待到寧州刺史的人離開之後,蔡威走進來。


  謝堯抬了抬手,不等他說話就立即吩咐:“關門閉戶。”


  “是!”


  蔡威應了一聲,立即吩咐親兵將整個小院守的水泄不通。


  謝堯起身進了廂房,盤膝坐在床榻之上,緩緩閉上眼睛,運起丹田之中的內勁遊走全身,隻覺到了左手腕脈處,遇到了些許阻滯。


  他若強行疏通那處阻滯,便覺得氣血翻湧,喉頭一陣腥甜。


  謝堯收起內力,睜開眼眸一看,左手手腕上的那處黑線,已經朝著手肘的位置又進了兩寸。


  謝堯緩緩皺起眉頭來。


  他這些年治蠱,用了許多非正常的手段,忍受了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


  他的這具身體,尋常的毒藥早已經對他沒有效用。


  且當初他身體內的兩種蠱,除了依靠凝玉床之外,便是自己體內的內力往外逼迫,千機老人再以內力朝外牽引。


  如此,將他身體內的情蠱和寒蠱的蠱母徹底逼出。


  如今這千機,竟連內力都逼不動,反倒因為使用內力,毒素向上蔓延。


  如此棘手。


  蔡威在此時走了進來,眼含擔憂:“殿下真的中了毒?”


  謝堯沒有應,而是問:“莫言莫宇可回來了?”


  “還沒有。”蔡威沉吟說道:“或許是消息太難打探——”


  “不是消息難打探,怕是被寧州刺史給扣住了。”謝堯眉頭皺的更緊。


  這個寧州刺史,就是一隻笑麵虎,野心勃勃深謀遠慮,自己一時不查,竟然中了如此算計。


  蔡威神色凝重:“那現在怎麽辦?”


  頓了頓,蔡威想到了軍營之中的宋先生,立即說道:“宋先生是醫宗,連南桑的蠱他都能控製,相信一定也有辦法應對千機……”


  如果能離開這裏,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宋先生,這毒或許根本不是問題。


  “來不及。”謝堯搖頭,“他雖沒有明說,但這千機之毒,想必是黑線靠近心脈一份,毒素便加重一分,從下午碰過茶杯到此時,不過幾個時辰,已經快貫穿左手手臂。”


  寧州刺史雖然恭敬,但給他考慮的時間根本不多。


  他若不答應,千機之毒入心肺,隻有死路一條。


  他死了,寧州刺史再送他的屍體入京,一樣是大功一件。


  蔡威臉色青白交錯,“那現在怎麽辦?不然就應了……”


  在蔡威看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比起性命,多娶一個女人根本不算什麽事情。


  謝堯半垂著眼眸,唇角泛著三分無奈。


  應?

  他若應了,真的娶了寧玉蓉,江樓月怕是要心碎。


  他怎麽舍得?


  ……


  瀘州軍營

  包紮了傷口,吃飽喝足的江樓月去巡了一趟營。


  此戰大勝,柔然鐵騎被打的潰散,徐少俊已經帶人出去追擊,江護帶著人繼續城樓防守,做戰場清掃。


  江樓月手臂上捆著厚厚的白色紗布,轉到了關押辛羅依的那個小賬裏。


  要不是還要用她換牛羊換銀子,江樓月早將她丟在馬圈裏了。


  到了那小賬外麵,江樓月正好對上從賬內出來的羅風,便問道:“她寫了嗎?”


  “寫了。”羅風把一張紙送到了江樓月的麵前,那上麵全是柔然文字。


  江樓月看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又邁步進了帳篷裏。


  辛羅依的脖子上還有鞭子勒過的紅腫痕跡,滿臉泥汙,耳朵上的紗布也掉了。


  雖然她已經扒拉了滿頭的小鞭將那受了傷的耳朵擋住,但依然能看到,那耳朵缺了一半。


  辛羅依瞪著江樓月,但明顯氣勢不足,忍不住朝後縮了兩下。


  江樓月微笑:“怕什麽?您是柔然公主,有價值的很,我又不敢動你。”


  她的聲音明明淡淡,但這話卻含著滿滿的嘲諷。


  辛羅依臉色鐵青。


  她知道,江樓月不但敢動她,還敢殺了她!


  而她現在隻能把希望寄托到自己寫的信上去,希望疼愛她的父汗會願意拿出牛羊馬匹和金銀來贖她。


  可是她自己真的有那個分量嗎?


  辛羅依的心一片冰涼,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有那個分量。


  江樓月不想和她做口舌之爭,一把拽了辛羅依脖子上的一塊銀鎖,轉身出去了。


  出了帳篷,江樓月把銀鎖和信交給羅風:“派人送出去吧。”


  “是!”


  江樓月活動了一下手臂,思忖也不知道這一仗傷亡如何,從柔然營帳搶了多少糧草。


  想到此處,她便轉向中軍帳去了。


  中軍帳裏,武安侯正和王澤在說糧草的事情。


  武安侯身上的明光鎧上有些許斑駁的血跡,江樓月一看,麵色微變:“爹,你這是受傷了?”


  “你怎麽來了?”武安侯麵色淡定。


  江樓月趕緊走上前去,就要幫他卸甲。


  武安侯皺眉:“成何體統!”


  “什麽體統?女兒幫你卸甲啊!”江樓月說著,“父親畢竟年紀大了,萬一受傷可不是鬧著玩的。”


  “……”武安侯默了默。


  江樓月又說:“沒事,表哥是自己人,不怕——”


  “有事就說事,別給老子動手動腳。”武安侯沒好氣,啪一下拍上江樓月的手臂。


  江樓月忽然嘶了一聲,臉色發白。


  武安侯一怔,他分明用多大力,就是想讓她推開,不要拉扯卸甲而已。


  “你受傷了?!”看著她肩甲下的手臂,武安侯忽然麵色一變。


  江樓月按了按傷口,“中了一箭,沒啥大事——卸甲!”


  說著,便又要上前幫武安侯卸甲。


  話說父親都是元帥了,完全不用身先士卒去前線殺敵,他可倒好,衝在最前麵,鎧甲上全是血。


  誰知道受傷了沒?

  要是受傷卻不當回事不吭聲,護叔叔又不那麽細心,怕是等著傷勢自己好,他們都沒人去管。


  她的印象之中,父親勇猛非常,一般的小傷他根本不看在眼中。


  但如今年紀大了,便任性不得。


  她隨著武安侯一起出征,一來幫著武安侯處理軍中事務,另外一來就是怕父親忙於軍務,不將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武安侯又是一默,到底沒再攔她,罵了一聲“沒大沒小”,自己倒是配合的很,讓江樓月幫著卸了甲,套了一身鴉青色寬袖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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