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談筆交易ii.
卞南距離此處較遠,他調的糧草都在路上,還得一段日子才到,所以這才退而求其次,先從寧州籌集,應對當下的短缺。
隻是這寧州,隻怕要有變數。
謝堯隨即吩咐:“去準備,我們或許隨時會離開。”
“屬下明白!”
時間一點點的過,眨眼天色便暗沉下來。
此處是寧州地界,莫言莫宇打探消息沒那麽快,現在都還沒回來。
寧州刺史卻乘著夜色來了。
寧州刺史穿著一身常服,依舊麵含微笑,見到謝堯非常恭敬地行了禮說:“下官今日有些瑣事,不在府上,倒讓宸王殿下白跑了一趟,下官有罪。”
謝堯眸色淡淡,說道:“大人忙於公務,何罪之有?請坐。”
“多謝殿下體恤。”寧州刺史坐在了圈椅上。
蔡威退到了外麵去,把花廳讓給謝堯和寧州刺史說話,看似是懂得進退,不打擾主子,實則出去之後,不露痕跡地將寧州刺史所帶來的人馬粗略看過。
寧州刺史隻帶了十幾個隨從,看起來沒什麽問題。
但蔡威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守衛在門邊,距離謝堯最近的地方。
廳內。
“相信大人知道,本王此次來寧州所為何事。”
“下官知道是為糧草之事,隻是……”寧州刺史眉頭緩緩皺了起來,歎息說道:“原本答應殿下籌集八十萬石糧食的,隻是情況突然有變,所以才……”
“哦?”謝堯麵不改色:“如何情況有變?”
“實不相瞞,下官收到京城張相的密劄,京中缺糧,那八十萬石糧食,已經在上個月底送往京城去了。”
“京中缺不缺糧,本王會不知道嗎?”謝堯看著寧州刺史,緩緩說:“看來寧刺史有難處,既然如此,本王也不為難你,明日就離開。”
寧刺史又歎了一聲,捋著胡須麵露難色:“隻怕……殿下不能走了。”
“寧刺史想扣押本王?”謝堯心往下沉,麵上卻未有絲毫變化,還緩緩笑了。
“本王是北征監軍,扣押監軍,你莫不是想造反?”
“張相傳了皇上的諭旨,下官不得不為。”
“是皇上的諭旨,還是張相的密令?寧刺史又何必含糊其詞?”
見謝堯猜到,寧刺史索性坦然道:“不管是張相的密令,還是皇上的諭旨,下官都不能違抗,隻不過,下官很是欣賞殿下,鬥膽和殿下談一筆交易。”
謝堯冷冷說道:“本王不想和你談交易!”
“殿下別急著拒絕,先看看自己的左手手腕。”
謝堯一怔,抬起手腕一看,那裏分明出現了一條黑色的細線。
毒?
謝堯的神色逐漸轉冷,變得僵硬。
他緩緩抬眸,陰冷的視線落到了寧州刺史的臉上:“你何時下的手?”
“殿下一向小心謹慎,想要對殿下下手,當真難煞了本官。”寧州刺史說道。
“此毒名為千機,並沒有下在茶水之中,而是抹在了茶杯外,殿下碰過那茶杯,藥粉隨著指尖的汗,沁入了手掌之中。”
謝堯麵色未變,看著手腕上的黑色細線半晌,才問:“什麽交易?”
“殿下果然直爽……”寧州刺史笑了笑,說道:“以殿下的能耐,相信應當已經知道京中皇上病重,晉王如今如日中天,已經是皇位的不二人選,而殿下,就是晉王眼中之釘,肉中之刺。”
“張相知道殿下在寧州籌措糧草,所以密令下官以糧草為餌,誘殿下前來,然後拿下殿下,押往京城。”
寧州刺史又說:“張相也為下官許了承諾,隻要下官照辦,他日晉王登基,下官便有從龍之功。”
“哦?”謝堯冷笑道:“既然有大好的前程等著刺史大人,刺史大人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和本王談條件!”
“下官可不蠢!”寧州刺史臉上笑容淡淡,那雙眼眸卻含著精光,露出蓬勃的野心。
“晉王有張相那樣的心腹大臣,下官所為,不過錦上添花罷了,便是下官不去京城,其實也影響不了多少大局。”
“晉王如願登基之後論功行賞,下官能有多少功績?”
“那麽……”謝堯麵無表情地說道:“說了這半天,你到底想和本王交易什麽?”
“隻要殿下許下官的女兒玉蓉一個側妃之位,下官不但將千機的解藥雙手奉上,還會站在殿下的身後,全力支持殿下登上皇位。”
如今的皇子中,晉王似乎實至名歸,但占據京城並不等於能穩固皇位,兵權才是穩固皇權的根本要素。
晉王那一脈手上無兵權,兵權如今基本掌握在武安侯手上。
便是晉西的那些將領也多是武安侯的舊部,晉王上位,皇位根本是坐不穩的。
而在朝廷眾多人的眼中,江樓月是謝堯的未婚妻子。
在旁人眼中,早已把他們綁在了一起。
武安侯和宸王謝堯才是一條船上的人,宸王謝堯也是最有可能在帝位角逐之中勝出的人。
寧州刺史野心勃勃,早在謝堯上次前來寧州籌措糧草的時候便想通了這一點,想要暗暗撮合自己的女兒和謝堯,誰知謝堯著急離去。
他有再多的心思,也隻能壓下去。
如今張相下密令,謝堯再次入寧州,也給了他這樣的機會。
寧州刺史緩緩說道:“這件事情對殿下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而且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皇子龍孫,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
寧州刺史知道自己搶不過武安侯的分量,也不會想和武安侯的女兒江樓月去搶謝堯的王妃之位。
但側妃,他和她的女兒怎麽說都是配得起的。
待到他日謝堯登基,自己這份從龍之功,便比幫助晉王要大的多。
謝堯半垂著眼眸,讓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神色,隻覺他周身靜懿非常,不見氣憤,亦沒有被人製住的困頓之色。
寧州刺史暗暗吸了口氣。
明明此時的謝堯是中了毒的,但寧州刺史卻生出一種,主動權依然掌握在他手中的錯覺來。
就這份氣派,便是京中其餘皇子比不得的。
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寧州刺史禮數依然周到:“殿下可以慢慢考慮,下官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