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7章：冷漠
唐士道更換一個身份開始新的旅程，實際上，也沒有急於前往秘泉查探。
在赤焰城稍稍打聽，唐士道就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東西。在各顆星球的地下洞穴中，一定要是擁有虛空元壤核心的星體，它們內部都可能擁有一些特殊圖文。這些圖文有些只是圖案，有些只是文字，無一例外，它們都無人能懂。
相比凡人世界，它們就像現代人看見原始人的壁畫塗鴉。
只能想象，很難定義意思。
「唐風修士，這些就是您需要的資料，荒古時代的壁畫圖文。那個，能不能請您先付款？嗯，一半，一半也行。」
「可以，我全款給你。」
「謝謝……謝謝您，鄙人感激不盡。」
僅只相隔一座城，唐士道的身份就完全變了。除了無色身的效果無人能辨，另一個存在，秘泉，它們隔絕神念感應也是一種庇護。你只能洞察到四面八方的第一個秘泉，相隔一個你就完全沒有感應了。哪怕有些秘泉相隔很遠，但，一個小星系的周圍肯定有好幾個秘泉。
它們就像黑洞。
直接隔斷了東南西北的遙方，讓消息傳遞變成極其困難。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大名鼎鼎又主動表明身份，否則，稍稍一點掩飾就沒人知道你是誰了。唐士道的程度，即使元煞等人親臨，面對面也查不到『無色身』改變的新身份。在不動武的情況下，平常的稻草人都看不透無色的效果。
上世荒界還有一個好處：秘泉石代表一切……也就是：錢代表一切。
秘泉石就像法師網的法力點。
它能用，能吃，能交易。
有些秘泉石直接就融入一個法術，包括治療與復活。所以，秘泉石在這裡包羅一切作用與應用。即使你想換一個身份，甚至換一具身體，只要給夠錢也有人換。至於那些城市，只要給錢，他們連你是誰都不問。進入第二座城市，唐士道就聽到一群自報『123，124，125』名字的旅團獵人。
因為他們給了錢，賊兵守衛一點不介意。
明顯不可能會是名字，偏偏，賊兵們就放行了。所以說，還有什麼用錢搞不定呢。
購買古人壁畫，唐士道發現自己也看不懂。因為資料太少了，勉強感覺在斷斷續續說著什麼歷史故事。全知之眼也做了記錄，就好像分析『拼圖』一樣獨立構架起來。但是，這些拼圖的數目太少，估計連萬分之一都不到，全知之眼也分析不了。
唐士道也不著急：「先賺點錢吧。」
現在獵靈團和正道組織都還沒有露面，想找個下手都不行。乾脆，先融入這個『社會』再說。
在上世荒界。
最快賺錢有三種方式：第一，擁有頂層武力的，參與秘泉探險。第二，擁有中層武力的，參與界外界戰爭。第三，擁有低層武力的，參與狩獵。
秘泉探險和界外界戰爭不用說，出發之前就能拿到巨額酬勞。
狩獵。
它是上世秘界最常見的活動，每一座城市，每一個家族，每一天都有進行。
「你叫唐風？」每一個地方的狩獵地都有獵場主。
「對。」唐士道遞出身份牌，其實就是一塊小小的秘泉石。它完全不含能量，所以不能當錢使用。
「實力呢？」獵場主也就是地頭蛇，土霸王，誰最有力量誰就能當上。
「不想公開。」
「喔，這麼神秘？可以，你打算進入幾層？第一層適合青年修士，第二層沒有聖境可混不好。」獵場一般都是地下洞穴，地面的狩獵巨獸行動沒人監管，也沒人敢收費。地下洞穴一般分為三層，一層是淺層，二層是中層，三層已經接近虛空元壤核心，正常情況下沒人闖入這麼深。
「第二層。」
「喔，你很有信心啊。小小修士，居然……算了，兩個選擇，一是100點，全程放行。二是50點，但你回程之時我們要檢查你的收益，我們要抽取30%當保護費。」獵場主和他的團隊從來不保護人，但，他們一定收保護費。
「100點，我不想被別人打擾。」唐士道不喜歡麻煩，所以盡量不生事。
「爽快，我喜歡你這種人。下次再過來，我只收你90點。」獵場主雖是地頭惡霸，但也喜歡好好做生意。
「好。」唐士道交了錢。
獵場主在身份牌錄入特殊訊息。注意，不是他自己施法，而是他使用秘泉石工具施法。在這裡很少人使用法術，越靠近秘泉和秘泉石祭台的地方，人們越不敢施法。秘泉就像一個干擾器，同時也是一個吸收器，法師們對秘泉的忌諱就好像船隊忌諱龍捲風和大漩渦。
除非必要，否則法師絕對不會隨意施法。
「你是一個人？」收了錢，獵場主也變得好心了一點點。
「對。」
「給你一個建議。」
「喔。」
「除非快沒命了，否則盡量少施法。雖然地下洞穴安全得多，但秘泉的影響還在。再者，因為秘泉的關係，周圍的魔力極少。你耗掉一些法力，十天半個月都可能回復不來。法力不足，再次遭遇危險，那你就死定了。」
「喔。」唐士道懶得道謝。給了錢的提示，應該的。
「你很自信，希望你有大收穫。再提醒你一下吧。在這裡，野獸和蟲獸最容易獵取，但，魔獸的肉更值錢幾千倍。特別是擁有魔法能量的結晶，售價更高得多。如果你獵到，一定要注意保存。否則，秘泉會吸收能量，然後它就跟普通獸肉沒什麼兩樣了。」獵場主再次提醒。
「喔。」
「可以了，你下去吧。想搶劫的話，盡量別找人數特別少或者特別多的團隊，十來二十人的團隊最好下手。」
聽完最後一句，唐士道慢慢走入地下洞穴。
很快。
一個閃現術消見了。
在這裡所有人都忌諱使用法術，但，這個『所有人』可不包括唐士道。
進入地下。
這時候唐士道才發覺：地下洞穴真的很龐大。
模糊感應，這顆星球不像一顆星球，倒好像一顆鏤空的藤球。即使星體的表面，也有無數『超巨天坑』通往地底。一路觀望，可以看到有一些洞穴是人造工程，但更多是自然的形成。因為虛空元壤為核心，星球也不可能崩壞，沒什麼能破壞虛空元壤本身。
最靠近地面的第一層屬於淺層。
這裡擁有海量的菇類，提供地下生靈的食用。此外，還有無數毒菌和怪花，算是地下洞穴的陷阱。
在一層，無數狩獵團隊來來往往。
他們之中大部分是青年修士，領隊才是強力一點的法師。青年修士與其說幫忙，不如說來搬貨。法師們有貯物工具，但他們使用之時非常小心。一般是團隊背提，收集到一定數量，然後才一次性開啟存藏。即使這樣，仍能感覺貯物工具流失了幾點法力。
一層除了菇類，也有巨筍和巨薯之類。
但是。
唐士道知道：肉才值錢。
從廉價到高價分別是植物類，動物類，魔獸類，魔法礦物類。植物跟動物比起來，養分是差不多的。但，狩獵植物很少冒險，狩獵動物卻要。市面植物太多，動物相對少，自然是少數貨物更值錢。魔獸肉有助修行，本身就是錢。
魔法礦物可能制器，法器肯定高價。
在最淺處。
唐士道發現除了青年修士，還有一些中老年人。他們體力和戰力都很低，勉強作為搬運工使用。在有危險的時候，他們往往也最先被拋棄，沒有人會拯救他們。甚至，一些中年老人被咬死毒亡，其他人還可能剝取他們的衣物和工具。
在唐士道看來，這是一個極度冷漠的世界。
無論強者貴人還是弱者貧人，所有人都只顧著自己，連親人都不在乎。更別說，朋友這種找不到使用對象的名詞。
在這裡，同隊夥伴已經是極限。
從不存在友誼。
狩獵團隊尋食四周，對陷入危機的同伴大多是『遠離』旁觀，看到不會影響自己才會二度關注。一些被困者必須喊價，不高喊救助報酬，其他人從來不會主動幫忙。換而言之，你給不出救命錢，你基本沒救，沒人會免費救你，哪怕是同伴。
唐士道行走不到半小時，親眼看見一些青年修士和中年老人被怪花吞食，被蜘蛛拖走，被蟻穴陷沒。
無法喊出救命錢的人，沒有一個獲救。
他們的同伴。
他們的領隊。
甚至他們的親人，沒有人伸出援手。
即使，他們出手救助也不會惹來的危險，例如給陷入沙穴的扔一條繩子。但，這種舉手之勞他們都不幹。彷彿，他們節省一點體力比救一個人更重要。
另一點。
吃食。
唐士道發現這些人的工作量很大，但，食物很少。或者說，他們的『工作酬勞』很少。除了自己吃個半飽之外，剩餘的，大概還不夠餵飽兩個大孩子。然後，僅僅為了這一點酬勞，他們一直在生死邊沿打拚。
很難想象。
假如一個家庭的支柱倒在這裡，剩下的孩子們會是什麼下場。
唐士道一路行走都沒撿一物。
只像無知的新丁。
完全不知道什麼食物有毒什麼食物沒毒。
「那個別吃。」
「嗯？」
「那個叫做冷翠菇。味道很香，但吃了身體會越來越冷，最後可能凍死。小哥真餓了，去舔一下那些鹽筍吧。不能吃，但能回復一點體力。」一個只剩一臂的老叟輕聲低呼。他不敢太大聲，轉身之前，輕輕折斷手上一條白薯，準備留下一半給唐士道。
沒等離開，一根鞭子將老叟抽翻了。
一個大漢輕躍過來。
一腳將老叟踢飛，撿起那一小塊白薯，放入嘴裡，還挑釁似的望了唐士道一眼。
此時。
他那眼神就好像在說：沒有能力的人，活該被餓死。
瞪完唐士道。
大漢又轉身對著老叟一腳，一邊臭罵一邊得意歸隊去了。彷彿，他剛剛打完了一個大勝仗。
這時候。
唐士道卻笑了。
進入上世荒界這麼久，這算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