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詩詞是這麼做準備的嗎?
對切菜的時候, 不知道是被什麼附體,突開始絮絮叨叨事無巨細跟她說起了多事。
不是那種冰冷冷的語調,是特意放柔和了的聲音, 帶著一點微微的沙啞, 像是間的耳語呢喃,十分有磁『性』。
姜雙玲沒有離開廚房,扶著肚子站在水缸邊上,悠悠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她拿起木瓢在水裡弄出幾道波紋, 轉過身時卻看到了對面菜籃子里的一束野花。
如滿天星一樣的細碎花朵,有著米白、淺粉、藍紫等不一樣的顏『色』, 它們待在路邊的時候可不引起忙碌過路的注意,這兒聚集在這裡, 倒是顯十分美麗。
是誰摘過來的毋庸置疑。
姜雙玲走過去, 拿起那束野花,她聞到了一點淡淡的花香, 從中挑出一支淺粉的,走到齊珩的身邊,用那香軟的花瓣從對的鼻頭前撩過。
「我不是說過了嗎?以後不用再湊夠那九百九十個字。」
「不是你要求的,是我自己想說,我想跟你多說。」
齊珩頓了下,卷了卷衣袖,他沒再說自己白天的工作, 是說起了自己幼年的事。
齊珩的小時候。
這從小就屬於別家的孩子,從來沒有挨過打,沒有挨過罵,有一條清晰漂亮的履歷,年紀輕輕到了這個關鍵的職位, 所有都看出他前途無量。
齊珩記事早,年少聰慧,他還沒有齊越大的時候,大哥和父親先後去世,那時候他雖年紀小,卻已經明白了親逝去的含義。
……
雖聽的是對小時候的事,姜雙玲卻發現這的童年過枯燥乏味,基本沒有什麼玩鬧和樂趣,跟他述職報告差不多多少,唯一算上波瀾的,就是對哥和四哥。
險些燒房子的哥,不著調的四哥……他就是個優秀的求工具小弟。
多都說父母容易偏疼幼子,但要是遇見這種挑不出什麼『毛』病的,從小就對自己嚴格自律的,想疼不知道該怎麼偏疼。
鬧的孩子有『奶』吃,不需要『操』心的聽孩子反倒容易受忽略……
姜雙玲聽著他的,雙那一束野花編成花環,思緒卻不自禁的跑飛。
她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驀地失神怔愣在那裡。
曾經的她一心想做一個優秀的,想被父母表揚,希望到別的認可。
在多眼裡看來,她是一個出身優渥的大小姐,從不缺衣少食,長漂亮,美院院花,父母是高知分子,按道理應該張揚自信。
實際上她是個不太自信,沒有安全感的。
她少到來自父母認可,小學的時候依靠著美術獲過一次次獎項,她抱著大的期待告訴自家的家,希望到父母的讚揚,但大部分時候,到的都是,雖這種成績可以,但是不如別家的某某某,應該像誰誰誰學習。
你看看電視上的誰誰誰……
一盆冷水當頭潑下。
在父母的回答里,她總是不如某個。
經歷過一次次的期待落空之後,成年後她好像就不需要這些東西了,但是經常的,她又想要證明自己,所以畢業之後,埋頭扎進事業里,她賺到了比齡更多的錢。
她取了本該引以為傲的事業成就。
但是每次回到家裡去見父母的時候,仍不被到承認,你說自己賺的多,網路上知名度高,還有不少粉絲,父母卻說,某某某在國開了畫展,他的藝術水平高,你登不了大雅之堂。
事某某的孩子畢業後進入什麼什麼部門,現在已經混上了某某級別,你的社地位不如他。
要不就是誰誰誰……怎麼怎麼樣,甚至到了后,她還聽到過說某某某嫁的比你好。
……
從家裡出來後身心疲憊,她想去朋友那找緒支持,但是沒有理解她,因為在大多數眼裡看來:你已經足夠優秀了,你居還跑到我面前來說懷疑自己的?
……
二十九歲的時候,她覺自己活累,有時候覺自己優秀,有時候又覺自己什麼都不如別,像是一個可憐的失敗者。
——我不想再當一個優秀的了。
誰要求世上每個一定要當一個優秀的?
究竟要做到什麼樣的地步才稱之為優秀?
姜雙玲做過叛逆的事,就是放棄自己的事業,選擇去租一間民宿,她想要過一種不焦慮的生活。
她不想再承擔別過多的期待。
在過去的二十九年裡,姜雙玲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沒有喜歡過什麼,她曾經嘗試過與追求自己的接觸,她發現自己已經難去與建立一種親密關係。
在一次次的期待落空之後,她難信任一個,尤是親近的。
在這段夫妻關係中,別都說齊珩看起來冰冰冷冷的,不好相處,但他卻是深的,真正冷心冷的是她自己。
她習慣在別傷害自己之前,就先劃清界限,自己與別的界限分的清清楚楚。
王雪姝曾經問她,問她對齊越這孩子好,就不擔心他以後不認她這個后媽,實際上,姜雙玲根本就沒期待過,從沒相信過。
齊珩,姜澈,齊越,或許她從來沒有把他們真正寫進自己的生規劃里,隨時做好了拎包就跑的準備,她從小長到大都習慣了自己縮在角落裡自我安慰,已經不需要別的,她只相信自己,依賴自己。
她與每個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維繫著表面的和平。
因為這樣,所以她才表現樂觀啊。
——我誰都不信。
包括自己的愛,我不信任他。
我真的相信自己跟他過一輩子嗎?
「雙玲……你怎麼了?」
眼淚順著眼角滾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了兩道水痕,晶瑩的水珠滴落在花瓣上,原本還在說著的齊珩驚慌失措地看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
「對不起。」
隔著一層朦朧的淚眼,視線已經變模糊,對那張俊美的臉龐在水霧中化開了似的,看並不太清晰,但她卻在腦海里描摹出對的眉眼。
明明無理取鬧的是我,道歉的卻是你。
「你別再說對不起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姜雙玲抬揩了下自己的眼淚,她把上編好的花環戴在對的頭上。
野花編成的花環,大小不一,顏『色』不一樣的各『色』花兒點綴在青『色』藤蔓編成的圓環上,有一朵紅『色』的花瓣沾上了水珠。
在過去長一段時間裡,她又自負又自卑,怕自己不是個優秀的,不值被愛,她在意負面-評價,難信任,連自己的父母都不信任。
二十九歲,沒談過戀愛,她對誰都溫和,對誰都不敞開內心,眼前這男,還沒到二十四歲,比她還要小几歲,初見的時候覺他面冷不好相處,脾氣不好,可他在她面前明明又傻又好欺負,對待她小心翼翼的,喂他吃不喜歡的東西不生氣,身厲害卻從來都不對她用強,還偷偷買東西送給她,現在還學送花了。
姜雙玲笑了下,踮腳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下。
何有幸,這一生遇見了你。
你是值信任的。
雖來到了這樣一個缺衣少食的年代,想吃點肉都要等特殊的日子,沒有自來水,沒有空調冰箱電腦機抽水馬桶,生活條件艱苦,但是這段日子,卻是她過輕鬆愉快明朗幸福的生活。
她舍不離開他們。
「齊珩,要是以後我不思進取,就懶在家裡什麼都不幹,不想下廚,不想做衣服,不想畫畫,你還喜歡我嗎?」
「喜歡。」
「你不想做,我來做,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姜雙玲閉著眼睛笑了,「實我還就喜歡畫畫,喜歡下廚,喜歡做衣服。」
她不想開畫展,不想讓自己的畫拍出多少多少錢,她不想當領導幹部,樣不想嫁一個有錢的男。
沒什麼太大事業心,不想賺什麼錢。
她不想再擔負別的期待,只想做點自己想做的事。
「齊珩,我想依賴你,你要照顧我一輩子。」
「我保證。」
姜雙玲抱住他的腰,想起對回來這小狗腿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他做出來的事。
她還是習慣對原來的樣子。
「齊珩,你以後別找何團長那個狗頭軍師了,他跟隔壁的老王天天吵架。」
齊珩:「……」
*
「小姜,你事解決了嗎?還吵架啊?」王雪姝好奇地來問姜雙玲,估計是從何團長那聽到了什麼八卦內幕消息。
他們這兩家還真是互相瞞不過對。
「說實,我還真好奇齊珩是怎麼哄的?還有他怎麼氣的你?」
姜雙玲在院子里曬蘿蔔乾,沒搭理她,王雪姝推了推她的肘,慫恿道:「說說吧說說吧,你倆為啥吵起來?」
姜雙玲把幾塊白蘿蔔攤開,樣好奇道:「雪姝姐,我實好奇你跟何團長為什麼隔差五就要吵架?」
他們齊家這邊偶爾聽到隔壁的隻字片語。
「他就是故意氣我。」
「那是為什麼吵起來的?」
王雪姝低頭沉思了一下,快速想完了之後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麼,反正跟他說就來氣。」
「氣來快,走的快。」
姜雙玲點了點頭,「那我跟你一樣,可男女思維有時候就是不一樣,容易產生誤解。」
「我們想要通過對確定的答案來獲安慰,男卻覺這是不可發生的事,連句安慰你的不願意說,就氣他敷衍自己。」
王雪姝點點頭,「差不多吧,有時候想聽的就是那麼一句安撫心的。」
姜雙玲:「……我覺我還挺無理取鬧的,是不是不招喜歡?」
王雪姝翻了個白眼,在她面前已經絲毫不顧及形象了,離開文工團的小姐妹后,王雪姝開始放飛,「你隔壁的老王才是無理取鬧的祖宗。」
姜雙玲:「……」
隔壁的老王太強了。
隔壁的小姜佩服。
「你覺我不招喜歡嗎?」
「不,雪姝姐你這是真『性』。」
王雪姝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嫌棄道:「所以小姜你這種學藝術的有時候可真矯。」
姜雙玲:「……我矯嗎?隔壁的老王她是學跳舞,難道老王不是學藝術的嗎?」
王雪姝:「……」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見多了你們這些矯的小妹妹們。」王雪姝的語氣十分理直氣壯。
「心不好就把緒發泄出來,沒什麼好憋著的,泥有分脾氣,現在這懷了孩子之後,我這脾氣跟六月的天似的變來變去,我隨便找點東西罵幾句,心就舒暢了。」
「想東想西幹嘛呢,不嫌憋慌。」
姜雙玲笑了,心下羨慕對的洒脫,「好的,雪姝姐,我向你學習。」
王雪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姜雙玲的肚子和臉,「我怎麼感覺你肚子不大,沒有變胖多少,就連臉都沒什麼變化。」
「我倒是長了不少。」
姜雙玲尋思著:「可是以前我的運動量不大。」
她這幾個月的飲食格注意著,保證營養均衡,不怎麼多吃,除了小腹漲起來了,別的地沒什麼明顯變化,肉都長在它該長的地。
「跟那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是我月餅吃多了?!」
姜雙玲:「……」
「算了,我現在就希望早點把孩子生下來,無論是像我還是像老何,我都認了。」
姜雙玲點了點頭,跟著道:「我認了。」
「你認什麼認?像老何我要叫救命了。」
姜雙玲失笑,「你別演太過分啊,要是像齊珩我叫救命了。」
「你救什麼救命?我要是你,像齊珩我都要笑死。」
「嘖嘖。」姜雙玲唏噓,「那你可不一定笑出來。」
「是,『性』子像那樣的,我可受不了。」
姜雙玲:「我倒是喜歡他那樣的『性』格。」
王雪姝:「你們這……什麼鍋配什麼蓋子。」
「我覺他可愛啊。」
王雪姝渾身打了個哆嗦,眾口中的煞星齊珩那長相和行事就完全不跟可愛掛鉤,她判定:「小姜你的喜好有問題。」
姜雙玲:「是你自己說的,他就是適合我的那個鍋。」
「只不過……」
王雪姝嘴角一抽:「只不過什麼?」
「我覺他可不是個鍋。」
——是個缸。
王雪姝:「……不是個鍋難不成是個杯子,你是杯蓋?」
「不,他是個缸!」
「那你缸蓋?」
姜雙玲聽到缸蓋這個詞,感覺到一陣窒息:「我並不想承認。」
兩胡『亂』閑聊了一兒,姜雙玲好奇地問王雪姝,「你快生的時候,家裡來長輩幫忙嗎?」
「我姐過來吧,幫忙照應一下,我沒帶過孩子,怎麼?你家裡要有來?」
姜雙玲搖頭:「不是,我家裡沒什麼了,是齊珩的母親。」
王雪姝沒把她說的當一回事,順口就答道:「你婆婆要來?齊珩他的母親啊?齊珩他媽肯定喜歡你這種。」
姜雙玲:「???為什麼?!」
*
姜雙玲跟王雪姝聊了一兒齊珩的母親,沒聊出個所以,聽王雪姝的,去找了姚老師,她想了解下自家婆婆的況,等以後婆婆過來了,盡量還是好好相處,不要鬧出矛盾來。
誰知道姚老師一見她,跟王雪姝說差不多,「她就喜歡你這樣的兒媳吧,不需要注意什麼,你就這樣吧。」
「你這樣就挺好的。」
姜雙玲莫名妙:「????」
我這樣的,我哪樣的啊?!
「到底是哪樣的?」
「……就你這樣吧。」
姜雙玲:「……」
她突開始懷疑別都是在敷衍安慰她。
姚老師給她出了個主意:「要不你在她面前表演畫畫?」
「她就喜歡你這樣有文學藝術感的。」
姜雙玲:「??!!」
據她所指,齊珩的母親是烈士遺孀,撫養幾個孩子長大,應該是個比較剛烈的女,怎麼……哦對了,他母親喜歡書法,估計還真有浪漫文學細胞。
……喜歡有文學藝術感的?
我有文學藝術感嗎?
藝術感?
喜歡文學藝術的婆婆為什麼養出齊珩這樣的『性』子?
「我要在婆婆面前念詩嗎?」
*
聽了姚老師的后,姜雙玲還是做了些準備,國畫和西洋畫準備幾幅,中國的詩和國的詩準備了幾首。
姜雙玲:「……」
總覺自己見婆婆的準備姿勢不太對。
電視里的婆媳劇是這麼做準備的嗎?
我要和婆婆一起談星星說月亮暢談古今聊詩詞繪畫?!文雅事琴棋書畫詩酒茶花?
古琴姜雙玲不,她只彈琵琶。
「……我只彈琵琶。」還點鋼琴古箏葫蘆絲。
齊珩推門走了進來,隱約聽到了她這一句,腦袋裡跳出了個「?」。
姜雙玲還在想著她的琴棋書畫詩酒茶花。
下棋,為了學國畫,她特意學過圍棋,書法,她們學美術的,書法不弱,畫,那就不用提了,詩?作詩不,飛花令玩幾局,酒?不喝酒,茶?她煮茶,花?首先有花……
姜雙玲:「……」
她覺自己的路走偏了。
這應該不是正常婆媳套路的開端。
「我應該是誤了什麼吧。」
齊珩皺著眉頭走到她的身邊,抱在懷裡的懷裡,低著嗓音溫柔問道:「你怎麼了?」
此時姜雙玲的上還拿著自己抄寫的詩詞小本本。
「齊珩,你媽喜歡哪幾首詩?」
齊珩:「……」
「不清楚。」
「你總該知道一些吧。」
「李杜的,多,她練書法的時候,抄寫詩詞。」
姜雙玲:「……那行吧,我這有一個小本本,齊珩你來念給咱們的孩子聽,順便給孩子做胎教了。」
齊珩接過她中的本子,垂著眼眸一句一句念著中的詩詞。
姜雙玲聽著聽著,昏昏欲睡,齊珩的嗓音好聽,催眠,估計近偷偷去跟收音機里的播音員學了幾,幸虧暫時還沒學那特別誇張激昂的感表達式。
「以後就用這種語調念。」又溫柔又催眠,有點低音炮的調調,睡前聽非常合適。
千萬不要學這個時代的電台播音員。
太誇張了!!!!
齊珩要是發出這樣的聲音,她估計都給他表演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
「好。」
姜雙玲閉著眼睛聽他的聲音,在心裡暗搓搓的想到要不要再弄另一個小本本,抄點古今中著名的詩進來,讓齊珩在她耳邊念著催眠。
但是轉念想起肚子里的孩子,用詩給孩子當胎教似乎不太好,孩子天天聽這些東西在母體里發育,萬一生出來之後是個花花子怎麼辦?
他特別擅長調怎麼辦?
這就算了,萬一他還遺傳了齊珩這張高嶺之花的臉,用『性』冷淡的語氣調?
……
還是生個女兒吧。
多聽點詩,以後就不被別的男花言巧語騙走。
可萬一她聽了爸爸這沒有什麼緒的詩,萬一來『迷』上了電台主播那種特別感激昂的調調怎麼辦。
「……算了,還是別念了。」
正在念詩的齊珩:「怎麼?不喜歡?」
「不、不是,我是說別念詩。」
「給孩子造成不良影響。」
齊珩:「……」
齊珩放下中的本子,溫熱的掌覆在姜雙玲隆起的肚子上,她這兒的肚子已經像是裝了一個小皮球在裡面。
這個小傢伙今天安安靜靜的,聽著爸爸念詩,沒出來躁動一下。
「齊珩,你說,要不要給孩子來點音樂?」姜雙玲突異想天開道。
齊珩點點頭,拿起了口琴,緩緩吹奏。
姜雙玲側了下身體,覺自己還真是自找罪受,她有點想要捂耳朵,就算她捂耳朵,卻捂不住肚子。
孩子聽到這口琴聲后,居開始劇烈的動起來。
「嘶——」姜雙玲倒吸了一口氣。
「怎麼了?」
「孩子它踢我。」
姜雙玲覺目前的形式不太對,肚子里的孩子突激動成這樣,他是覺爸爸吹的太難聽了,還是喜歡爸爸吹口琴聲呢?
萬一他繼承了爸爸的音樂天賦。
*
齊珩和齊越的生日都在十一月,他們一個是農曆九月二十四,一個是九月二十七,齊越是在二十四,齊珩二十七。
齊越這孩子特別意,覺自己比爸爸早幾天出生。
先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