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他們之間……是真的斷了。
唐嘉千午飯剛做好，門鈴響起，透過貓眼看到竟是顧斯白，原本已經碰到門把手的手掌猛地抖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
顧斯白面容平靜，已經不像昨晚那般狂躁。
知道瞞不過他，只好把門打開。
顧斯白一進來，唐嘉千就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味。
「放心，我不會趁機耍酒瘋。」
大步朝客廳走去，看到了桌子上的飯菜，薄唇微微揚起，「正好，我還沒吃午飯。」
唐嘉千站在門口，覺得他今天的行為實在有些怪異。
但還是去了廚房，增添了一副碗筷。
用餐期間，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講話。
甚至到了飯後，顧斯白就去了陽台抽煙，一直保持沉默。
煤球慵懶的躺在陽台的藤椅上，時不時的睜眼看一眼顧斯白，就好像是怕他在欺負自己的主人一樣。
唐嘉千在廚房裡刷著碗，本來幾分鐘就能刷完，為了不與顧斯白獨處，她足足刷了20分鐘。
水龍頭流著水，她的兩眼卻發著呆，以至於顧斯白已經走進來，她都沒有察覺。
等她意識到時，腰間已經環上了一雙有力的手臂。
「別動，讓我抱會兒，就一會兒……」
顧斯白感覺到懷中的她身子在顫抖，知道經歷了昨晚，她很怕自己。
埋頭在她頸間輕輕的吻了下，閉上眼睛開口問道：「唐嘉千，你現在……是不是很恨我？」
唐嘉千不知道如何回答，抬頭看向窗外，眼眶卻早已悄悄的泛紅。
雖然沒有得到她的回答，但顧斯白卻依舊抱著她，下巴在她的頸間微微蹭著，「不要恨我，也不要怕我，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做出傷害你的任何舉動。」
他的嗓音溫柔，像羽毛一樣拂過耳畔。
可他越是這樣，唐嘉千心裡就越不是滋味。
「顧斯白，我們之間，該結束了。」
顧斯白聽后，卻輕笑了下，「從來都沒有過開始，又哪裡來的結束。」
話落，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抬起她的下巴，深情的凝視著她，「我來，是想問你，願不願意跟我開始。」
唐嘉千眉心深鎖，有些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顧斯白再次重複，「跟我回北城，我娶你！從此以後，我保護你，疼你，呵護你，寵你，愛你……」
聽完，若說沒有感動是假。
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你愛的人，正好也在愛著你。
然而，太遲了……
「已經遲了，顧斯白，我們回不去了。」
唐嘉千搖著頭，輕輕的將他的手臂推開。
答案……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預料到，顧斯白髮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般失望。
因為，取而代之的是絕望。
但他還是再次開了口，「我最後再問一遍，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不會跟你走的。」
唐嘉千連頭都沒回，朝著卧室走去。
一進去，就把門關上。
身體靠著門背漸漸的癱坐在地上，眼淚悄然無息的落下，心痛不已。
顧斯白沒有敲門，望著緊閉的門背，眼眶莫名的通紅。
眸底是從未有過的赤紅。
他從來都不會為一個女人哭，但這次，他小瞧了自己，也小瞧了唐嘉千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就這樣，站在門口十幾分鐘，終於平復好自己的情緒后，他才沖卧室里的唐嘉千說道：「你贏了。」
……
顧斯白走了。
聽到關門聲后的唐嘉千把頭埋在雙膝間，早已泣不成聲的她很想開門去追。
但現實中的種種因素，卻讓她望而卻步。
她知道，顧斯白這一走，就再不會回頭。
他們之間……是真的斷了。
……
當心中的念想徹底斷了后，生活……就會開始失去方向。
在南城這座陌生的城市，原本就沒有歸屬感的唐嘉千，更加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每天，她都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每晚加班到很晚，回到住處洗完澡后倒頭就睡。
不會刷微博，也不再偷瞄微信。
只因為怕看到關於顧斯白的消息。
梁祁凡做到了不再騷擾她的生活，一方面是不想逼她太緊，另外一方面是因為新公司剛開始，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親力親為。
他想讓自己在短時間裡做出成績，向家人以及唐嘉千證明……自己也能改變。
一切，看起來像是都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長達四個多月的時間，唐嘉千由最初的麻木，慢慢轉為習慣。
當然，也學會了遺忘。
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她不會再有任何期盼。
所以，在接到蘇黎產子的消息后，她已經不再懼怕回北城。
畢竟，有些人始終都要面對，不可能躲一輩子。
一直躲，才說明根本就沒放下過。
既然已經放下，又何必還要怕……
*
唐嘉千下班后準備前往機場時，四個多月未曾見過的梁祁凡竟然出現了她公司樓下。
不再像以前那樣開著炫酷的蘭博尼基，而是開了款黑色奧迪A8.
就連著裝都是極其正式的白襯衣和黑色西褲。
或許是因為公司的很多事情都是他親力親為，幾個月下來，明顯已經瘦了。
再加上頭髮竟然推成了板寸頭，整個人看起來不再那麼放浪不羈，給人一種很穩重的感覺。
唐嘉千一時看的有些呆，直到梁祁凡走到她面前，她才開口：「你……你怎麼把頭髮剪了？」
梁祁凡張口一笑，「從頭開始啊，當然要從髮型上先改變。」看著她剛到耳邊的短髮說道：「你不也剪了短髮嗎？」
唐嘉千這下沒話接了。
幾個月前，為了嶄新的面貌迎接新生活，就把留了多年的長捲髮給剪掉了。
梁祁凡低頭看了下腕錶：「走吧，時間快到了。」
「什麼時間快到了？」唐嘉千有些疑惑。
「傻瓜，當然是趕飛機啊，蘇黎生子，你不是已經請好假要回北城幾天嗎？」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去？」
「怕你再突然躲起來，所以就跟機場那邊打了招呼，只要你訂票，我就能接到消息。」
原來是這樣。
「你放心吧，我不會再躲起來了。」
梁祁凡笑了笑，用笑容掩飾掉眸底的悲傷，「不會就好，這樣我才能放下心來。」
……
北城。
將近一年沒有回來，唐嘉千發現自己的心竟然是平靜的，沒有任何激動的感覺。
就好像，她已經喪失了以前的那種熱情。
就連回到家裡，見到爸媽后，她也是在叫了聲爸媽，擁抱了一下后，便回了房間。
不再像以前那樣膩著爸媽各種的傾訴，反而喜歡一個人待會兒。
唐爸也發現了女兒這一點，覺得女兒從南城回來就像變了一個人。
「嘉千？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藏在心裡？如果有，就不要憋著，跟爸爸媽媽說出來，那樣心裡會舒服很多。」
聽到爸爸這樣問，唐嘉千微微笑了笑：「爸，你多想了，我沒有心事，可能是因為太累了，我想先睡會兒。」
「那你先睡，做好飯後，爸再叫你。」
「嗯。」
把門關上，走到床前，坐在窗前望向窗外的早已掉光樹葉的梧桐樹，感到几絲荒涼。
或許是習慣了南方的四季如春，突然看到眼前的這幅景象，唐嘉千心裡莫名有些感傷。
沒有繼續胡思亂想，脫了大衣后，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張模糊的臉。
在逐漸清晰的時候，馬上坐起來拿出手機，準備跟寵物醫院的工作人員視頻。
臨來之前，為了讓煤球不挨餓，把它送去了寵物醫院寄養一周。
現在這種心情，最適合看看煤球，轉移下注意力，好不去想那個男人……
*
第二天。
唐嘉千來到了黎宅。
蘇黎因為月子還沒過完，連卧室門都還沒出過。
整天向沐衍琛抱怨實在太悶了的她，看到唐嘉千終於回來了，欣喜的不得了。
「你可算是來了，你都不知道我這半個月都是怎麼過來的！簡直快悶死了。」
唐嘉千瞥了她眼，「有兩個可愛的孩子陪著你，你還嫌棄悶？你可真是不知足。」
「白天暖暖在幼兒園，這個小傢伙呢，除了睡就是哭鬧折騰我，衍琛又得忙公司那邊，我哪有人陪啊。」
說著，眼巴巴的看著她繼續道：「這次回來待幾天？要不你就多待幾天，住在我這裡吧，正好咱倆也聊聊天。」
「我只請了一周的假，這不馬上年關了，公司那邊比較忙，經理不批我太長時間，說年假的時候，可以多放我幾天。」
蘇黎只嘆氣：「唉，你們經理真小氣，如果是簡悠川，肯定放你一個月。」
「不能比啊，簡總上面可是你，你都讓他批了，他能不同意嗎？」
「那你就回來唄，何必要在南城遭罪呢。」
唐嘉千垂眸笑了笑，「再看看吧，過幾年就回來了。」
知道她不回來的原因，蘇黎沒有說穿，就改和她聊了其他話題。
這一聊，就到了晚飯時間。
沐衍琛回來，看到唐嘉千，不知為何，蘇黎覺得他的眼神有點怪。
趁著唐嘉千下樓吃飯，她趕緊問：「怎麼了？你怎麼看到嘉千，眼神有點自然呢？」
「斯白要訂婚了，下周一。」
「訂婚？跟誰呀？之前也沒見他有女朋友啊。」
「相親認識的，東英集團的獨女辛睿。」
東英集團？
蘇黎多少有點印象，但是這個辛睿，她還真是沒有見過。
不過未免也太倉促了點？相親認識后就訂婚？
「你們幾個就沒勸勸？畢竟婚姻大事，怎麼能那麼隨便呢？相親認識的，不是更應該處段時間才知道合不合適嗎？」
沐衍琛就知道她會這樣說。
「斯白的性格看起來雖然隨和，但其實很倔，要不是顧家那邊逼他太緊，讓他娶梁祁若，他也不會跟辛家聯姻。」
蘇黎雖然不待見梁祁若那個女人，但還是覺得，與其娶一個陌生人，還不如娶一個曾經熟悉過的。
畢竟，他之前也愛過梁祁若。
……
飯後，蘇黎沒讓唐嘉千回去，說讓她住一晚，陪自己說說話。
但其目的，是尋思著要怎麼告訴她顧斯白馬上訂婚的消息。
兒子鬧完，蘇黎喂完奶后，就開始在心裡組織語言。
但其實，她忘記了，當下互聯網時代，顧斯白下周一訂婚，早已在網上傳開，對唐嘉千而言，不算是什麼秘密。
「蘇黎，你有話就說吧，看到你這樣，我都替你著急。」
蘇黎一聽，細眉微微皺了皺，「那我說了啊。」
「嗯。」
「就是……顧斯白下周一訂婚。」
唐嘉千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看上去很平靜，「我知道啊，昨天就已經上了微博頭條，我有看到。」
「啊？你看到了啊？」
虧的她還糾結。
可是唐嘉千這般平靜，真的讓蘇黎有點擔心，「嘉千，你要是心裡有什麼不痛快，想罵就罵出來，那樣心裡舒服，所以千萬不要憋著。」
「我沒有憋著，我也沒有什麼不痛快了，都過去了，真的。」
「可是，你為了他付出那麼多……」
沒等她說完，唐嘉千就打斷，「你答應過我的，會幫我保守秘密，蘇黎，我不想那件事成為他的負擔，畢竟是我心甘情願。」
「真不知道應該說你什麼好，你倒是心甘情願了，他那邊呢？還什麼都不知道！你處處為他著想，到最後呢？你為了他離婚了，他呢？轉身去跟其他女人訂婚！」
「我不是為了他離婚。」唐嘉千眼神淡定，沒有絲毫的起伏，「他去北城找過我，說要娶我，我拒絕了。」
「什麼？你拒絕了？」蘇黎這下是徹底震驚了，「為什麼要拒絕？你心裡明明是有他的，嘉千？你到底怎麼想的？」
「對我而言，都過去了，現在我只想自己的生活保持現狀，我太累了，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經營一段感情，所以，就這樣吧。」
……
當晚，唐嘉千躺在床上，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微博上曝光的東英集團獨女辛睿的照片。
家境好，長的還漂亮，心地又善良，網友爆料說，辛睿雖然才25歲，但是在校期間，經常去福利院當義工，後來畢業，還資助貧困山區好幾所小學。
不得不說，這樣的女人，跟顧斯白這種優秀的男人在一起，是真的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