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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人面桃花(十五)

  我早已經受夠了陶安然自認為掌控一切,居高臨下的態度,更何況該掌握的信息都了解了,這時候還有什麼好廢話的,對著月餅使了個眼色,揚手準備甩出軍刀:「陶華的死,我也不會原諒!」


  圍繞陶安然和崔書生的霧氣濃了些許,兩人如同貓抓住老鼠,戲謔玩弄地看著我。


  「南老師,您有沒有特別寒冷的感覺?」崔書生推了推架在鼻樑的眼鏡,下巴不屑地抬起,「您的手還能抬起來么?」


  「咯噔」,我的肘關節像是被緊緊凍住,僵硬的筋脈因過度用力,發出幾乎掙斷的脆響。


  劇痛迅速傳遍全身,我痛得說不出話,悶哼一聲,才發現雙腿雙手,都已經不能動彈,徹骨的寒冷幾乎把血液凍住。


  「寒蠱?」從來都是冷靜面對任何問題的月餅居然有些慌亂,從我手裡奪過軍刀,對著我的左手腕劃了一刀,「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呼吸,三長兩短;再疼也不要動;儘力放緩心跳。」


  我眼睜睜看著手腕出現一道極深的血口,沒有絲毫疼痛感,沒有一滴血流出,只覺得難以忍受的寒冷似乎已經把整條手臂完全凍住了。


  「好好學學,他的每一個動作。」陶安然一副站在講台授課的口吻,「獵蠱人的手段,見到的都死了。哈哈……」


  「恐怕這次,死得是他們倆。」崔書生居然摸出手機遙對我們,看上去像是在錄像。


  我很想痛罵幾句,舌頭卻像坨石頭,根本沒法活動,滿嘴「咔里咔嚓」好像都是唾液凍住的冰碴子,血管里、皮膚下全是針扎割裂般的痛癢。


  月餅完全當陶氏叔侄不存在,三枚桃木釘順著我的胳膊肘,每隔十厘米摁入,變戲法似的掏出一管小拇指粗細的竹筒,往傷口裡倒入赤紅的液體。


  「這是火烈蟲製作的火蠱,中蠱者周身熾熱,血燥難耐,終會熱血入腦,灼燒而死。」陶安然慢悠悠地對崔書生講解,「效果與寒蠱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是解寒蠱的唯一辦法。可惜,南老師,還記得么?那天問你要簽名書,趁機下了寒蠱,二十四個時辰發作,晚了。」


  我如果現在能動彈,直接能衝過去咬陶安然幾口,如今只能對其怒目而視,待月餅祛除寒蠱,再收拾他。


  這麼多年,無數次出生入死的經歷,讓我對月餅有近乎盲目的信心,只要月公公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老賊,你就等著小爺恢復如初,嘗嘗「鬼門十三針」的「過穴渡針」的滋味。


  「有感覺么?」月餅注視著火蠱完全融進傷口,細微「嗤嗤」聲中,傷口周圍的皮膚泛起米粒大小的燎泡。


  「沒……」我含混不清地很費力說出一個字,聲帶似乎已經撕裂了。


  「南瓜,你他媽的怎麼就這麼不小心!被人下了蠱都不知道。豬么?」月餅抬起頭瞪著我罵了一句。


  我心裡一沉。


  月餅的眼睛里,有種我從未見過的神色。


  絕望!


  「弄……死……他……們……別……管……我……」我實在熬不住由身體內部凍住的寒冷,劇痛使得意識漸漸模糊,輕飄飄地很睏乏。


  「陶安然,蠱術分『生、治、絕、死』四大種,你是獵蠱人,自然知道。」月餅抿著嘴唇,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你用了死蠱,觸犯蠱族的禁忌,我殺你,又多了一個理由。」


  「曉樓南月映無華,呵呵……我最討厭這種虛偽的友情,」崔書生厭惡地睃著月餅,「你的朋友,不救了?」


  「殺你們的,不一定是我。」月餅深吸了口氣,環顧四周,「南瓜,我一直在想,你打開墓門,重逢會是什麼狀態。在那個時間裡,我很懷念這個世界,還有你這個朋友。剩下的,交給你了。」


  我不知道月餅要做什麼,感官只能聽到他說的這句話,卻無法進行思維判斷。


  我已經沒有感覺了,不痛,不癢,很疲倦,想睡覺。


  或許,我就要死了。


  「死蠱入血,本無可救,唯有生人以身破蠱。」陶安然輕嘆一聲搖了搖頭,「你的命,比他的命,值錢。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做,我還有別的方法,起碼能保證南老師不死。」


  「我,月無華,從不受威脅。」月餅揚揚眉毛,笑了,「他的命,比我重要。」


  隨即,他抬起我的手腕,對著傷口,使勁吸了一口,吐出青灰色漿糊狀的蠱血。


  我很想阻止他,卻只能僵硬地,憤怒地,任由月餅一口口吸著蠱血

  「月無華,滾蛋!小爺不需要你救!」我很想罵出口。


  月餅的臉色,逐漸鐵青,動作越來越遲緩……


  「叔叔,月無華不能死。」崔書生有些慌張。


  「那本唐詩宋詞,是南曉樓寫的,你說到底誰不能死?」陶安然很用力地鼓著掌,「這個場面,真感人啊。」


  突然,我的手指,能動了,刺痛感,很強烈,全身,很熱。


  「噗通」,月餅摔倒在地,嘴角依然揚著笑容,皮膚泛起久凍后的青紫色。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很微弱:「你死不了,交給我吧。」


  我向著陶氏叔侄,邁出第一步,解凍的神經所帶來的劇痛,如同引燃的火線,燃爆了全身的怒火!


  「只會用軍刀、銀針、看格局、寫書的南老師,不如答應我的條件,月無華或許還有救。」陶安然打了個哈欠,活動著肩膀,「天色不早了,該休息了。」


  「我和月餅,性格完全不同。」我又踏出一步,摸出軍刀,「他活得像個神,我活得像個人。」


  「所以,還是做正常人該做的事吧。」崔書生嘲諷地笑著,「按照我們說的做,對大家都好。」


  「神都不會妥協的事,人怎麼可能屈從!」我怒吼一聲,斜前方躍出三步,揚手甩出軍刀!


  「噗」!

  軍刀刺中圍繞兩人的霧氣,像是用手指捅著氣球,霧氣凹進一塊。如此持續了兩三秒,「啵」的一聲,軍刀刺破穿透,急掠而過,插進兩人身後那棵老桃樹。


  「南老師果然就這麼點本事,接下來是不是該尋找『八門』中的生門,佔據有利位置,然後近身交戰,用銀針刺入某個穴道?」崔書生雙手比劃著書本形狀,「你寫的書,我都看過,太了解你們了。否則,也不會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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