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朝中大事再重要，都不如自家寶貝女兒可愛。
楚央一解相思之後，便開始想念自己那已有八個月沒有見過的女兒。剛才在前院匆匆一瞥，粉嫩嫩的實在漂亮。再過幾個月，也就該說話了。
想到這裡，他便不由自主的一笑。
師心鸞卻給他潑冷水，「嬌嬌可不好哄，你要是不把她哄開心了，她是不會讓你親近的。」
「脾氣這麼大？」
「爺，這可是您說的，女兒要嬌養。」
楚央低笑，「當然，咱們的女兒，自然得嬌貴的寵著。」
他目光柔和，染著晶亮的光芒。
天色見晚，兩人結伴去了浣月居。
北靖王妃目光著重在兒媳婦身上的新裝上停留了一瞬，露一抹柔和的笑，並未拆穿兒子的白日荒誕。
楚央卻已看見了趴在嬰兒車裡的嬌嬌。
小丫頭正玩兒著她的新玩具——七色彩石手鏈，那七色彩石產自汩海。只有潮退後，才可在沙灘里翻找出來，大小不一。
嬌嬌手上這串手鏈每顆石頭大小都幾乎相同，打磨得如同珍珠一般雨潤光滑，轉動間七色流轉，美麗炫目。
嬌嬌方一得此寶貝，歡喜得不得了。
楚央卻黑了臉。
這手鏈是他給女兒準備的禮物，如今已在嬌嬌手上，不用說，肯定是他那無恥老爹竊取了他的勞動成果，討好了他的寶貝女兒。
他瞪向自己老爹。
北靖王坦然受之，甚至有些得意。
臭小子返程的路上提前了一步，偷偷去了汩海，當他不知道？媳婦手上已有玉鐲子，這手鏈嘛，肯定是給孫女的。只怪這小子歸心似箭，急著見媳婦，疏於防備，才給了他可乘之機。
這下看這臭小子怎麼討自個兒女兒歡心。
師心鸞瞅瞅女兒，又瞅瞅身邊的丈夫，再瞅瞅笑眯眯的公公，恍然大悟，抿唇偷笑。
楚央性情乖張，恣意而為，以前沒少給自個兒爹氣受。如今終於掰回來一局，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估計世子爺的心理陰影面積，相當可觀納。
師心鸞一點不同情被親爹算計的世子爺，而是走向女兒。
「嬌嬌。」
嬌嬌喜歡珠子，後來玩具多了，就慢慢淡忘了。如今多了這麼一串漂亮的手鏈，她樂得呵呵的笑，把親娘都忘記了。聽見娘親在喚她，小丫頭總算良心發現，抬頭望向娘親。扯開嘴角笑，獻寶似的把剛得的寶貝給娘親看。
師心鸞微笑著接過來，然後給她戴在手腕上。
「嬌嬌真好看。」
嬌嬌聽得更開心了，伸手要她抱。
楚央忽然走過來，一把將她提到自己懷裡，低頭凝視著她。
突然落入陌生的懷抱，嬌嬌茫然的抬頭，父女倆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最後嬌嬌終於確定這個人沒見過。當下把嘴一癟，再次對旁邊含笑而立的娘親伸出雙手，啊啊啊的要抱。
女兒如此嫌棄親爹，北靖王很不厚道的笑了。
楚央再次瞪著他。
北靖王妃無奈搖頭。
師心鸞也是忍俊不禁。
嬌嬌才不懂大人之間的『刀光劍影』，她等著娘親抱，可娘親為什麼不理她？傷心的嬌嬌立即張嘴，準備開哭。
師心鸞一看不好，連忙從楚央懷裡接過女兒。
嬌嬌一到娘親懷裡，立馬就乖巧了。
楚央嘴角又抽了一下，心裡頗為納悶。他雖然離開許久，但好歹女兒出生的時候他還是抱過的，怎麼他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還不如一個嬌嬌從沒見過的祖父？
這區別，也忒大了。
嬌嬌趴在娘親肩頭，目光卻忍不住瞥她親爹。大底是父女天性，雖然感到陌生，更多的還是好奇。
楚央注意到了女兒頻頻撇來的目光，心中一動，湊過去。
「過來。」
嬌嬌猶豫的看向娘親。
師心鸞目光含笑，滿是鼓勵。
嬌嬌又看向坐在娘親身邊的陌生親爹，確定這個人沒有惡意，終於慢吞吞的靠過去。
楚央眼睛一亮，輕輕鬆鬆的將嬌小的女兒摟進懷中。
吃飯的時候，他親自喂女兒。師心鸞原本覺得，他第一次當父親，肯定是沒什麼經驗的。哪知道他喂起女兒來，有模有樣的。嬌嬌的飯食都是特意準備的，她牙齒還沒長到一半，只能吃一些軟的食物。大多時候，師心鸞都給她喂粥，還有綿軟的糕點，或者米糊。
當然，不能是白粥，得加肉末。
嬌嬌還喜歡吃魚，每次師心鸞都親自給女兒挑刺，翻來覆去挑好幾遍才敢給女兒吃。
這種事楚央以前也為她做過，見她端來魚肉，他立即心領神會。從前做習慣了的事兒，如今自是駕輕就熟。不僅挑得乾淨，而且速度相當快。嬌嬌吃得那叫一個歡快，一頓飯下來，就和親爹混熟了。
師心鸞看在眼裡，不由感嘆。
親爹的地位就是不一樣。
嬌嬌脾氣多壞她這個親娘可是再清楚不過了。她帶著嬌嬌去過武安侯府兩次，府中那些兄弟姐妹個個想方設法討好她，也沒見她怎麼領情。楚央就餵了一頓飯，小丫頭立馬就歡喜了。
「明日會有宮宴。」
等女兒吃飽了，楚央才道：「帶上嬌嬌一起進宮吧。」
師心鸞嗯了聲。
皇上要為楚央父子倆舉辦慶功宴，滿朝文武都得攜同家眷入宮，雖然那種形式大於內容的宮宴沒什麼意思，但嬌嬌喜歡熱鬧。她也想看看，自己那名義上的『表弟』十皇子。
晚上師心鸞問楚央，「你之前說，皇上對宮越抱有期待，但因為皇后，因為蕭家，心裡總還是有些不舒坦。十皇子…沒有強大的外戚，有培養的空間。所以，皇上在猶豫，對嗎？」
「嗯。」
楚央躺在她身側，漫不經心道：「還有一點，皇上已經年邁，他其實沒把握自己是否還有時間去培養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繼承人，所以他才會猶豫不決。」
師心鸞若有所思，「我覺得，皇上還是比較傾向於宮越的，否則也不會這麼久了還留著皇后。我猜，皇上一開始就沒打算廢了皇后。因為他需要一個嫡子，沒了蕭家這個後台，又被幽禁了一年，朝中形勢已變，他縱有根基在，卻再不是從前那個一呼百應的太子了。若皇后廢了，他就不再是嫡子，又非長。這東宮的地位嘛，怕就不是那麼安穩了。」
楚央沉默。
師心鸞抬頭看著他，認真道：「至少在他還沒有最終答案的時候，是不會匆忙下廢后詔書的。至少，現在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