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更)
北靖王世子妃被雲樂公主推入太液池,這一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宮。宮宴原本就快要結束了,卻突然出了這檔子事兒,太后怒不可遏,當場便斥責了皇后。
那麼多皇宮侍衛親眼目的,雲樂公主便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
待眾人趕製太液池,楚央早已抱著師心鸞去了附近空置的宮殿,太后連忙讓人去請太醫,北靖王妃知曉自個兒媳婦身子弱受不得寒,當即帶著丫鬟跟著去了。
師心鸞已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渾身仍舊冷得打哆嗦。
楚央緊緊的抱著她的身子,一邊給她輸送內力取暖一邊命人取火爐來。
他心急如焚。
上次只是受涼便導致發熱,休息了好些天才好,這次比上次更嚴重。
太醫很快來了。
楚央三兩下將懸絲系在師心鸞手腕上,仍舊抱著她不鬆手。
北靖王妃匆匆而至,一眼看見躺在兒子懷裡面色發白渾身顫抖的兒媳婦,眉間也籠罩著一層濃濃的憂色。待太醫診脈完畢,便立即問:「如何?」
太醫恭敬道:「世子妃有些體虛血虧,不過幸虧世子及時相救,寒氣不曾侵體,只需幾副服用幾日溫補的葯,也就好了。切記這兩日莫要吹了冷風。」
說罷便提筆寫了藥方。
皇宮裡什麼珍貴的藥材都有,宮人立即拿著藥方去御藥房抓藥,煎藥,忙得不亦樂乎。
火爐也早就準備好了,連手爐也準備齊全。
放在被窩裡,倒是驅寒。
師心鸞稍稍好了些,睜開眼睛,眼前卻有些模糊。
「阿鸞。」
楚央連忙更緊的將她擁進自己懷裡,道:「你感覺怎麼樣?還冷么?」
師心鸞迷迷糊糊的看見屋子裡許多人,也沒看清都有誰,她不適的皺皺眉。
「讓他們都出去,頭疼…」
北靖王妃連忙帶著一群宮人太醫走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夫妻二人。
人少了,空氣也沒那麼渾濁耳根子也清凈了,師心鸞這才舒展了眉目,方才的記憶慢慢重回腦海。
「雲樂呢?」
楚央眼神極冷,「她膽敢傷你,我絕對不會罷休。」
師心鸞搖頭,「有人暗算我…」
楚央一怔。
「你說什麼?」
師心鸞半眯著眼睛,「你不會以為她會蠢到在眾目睽睽之下推我入湖吧?」
楚央當然知道。
他趕到的時候便看見她如風般掉入湖中,當時只有雲樂離她最近,他自然而然認為是雲樂蠻橫不講理,一言不合之下惡從膽邊生將她推入了太液池。
但以她的聰明,豈會給雲樂可乘之機?而且身邊還有兩個丫鬟守著,雲樂即便是想動手,也不可能得逞。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將計就計陷害雲樂。
即便如此,也是雲樂挑釁在前。但同時他也疑惑,她原本體寒受不得涼,就算想要給雲樂教訓,也不至於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我當時計算了方位,樂槐和紫霜就在我身後。雲樂乖張蠻橫咄咄逼人,我原本只是想讓所有人看見她推我。在我落湖前,樂槐是可以拉住我的。但她意圖對我行兇的罪名卻洗不掉。可是在我鬆手的時候,突然被一股勁風打中,然後就身體一偏腳下踩空,才掉入了太液池…」
秋夜湖水冰涼,她腦子有病才會自己跳下去白白受罪。
她只是奇怪,那個暗算她的人,是誰?
楚央聽完已沉了臉。
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有人要害她,隨即又被自動排除。宮宴還未結束,他見她遲遲未歸,又見雲樂離席,擔心雲樂以公主身份為難她,便尋了出去。就算他沒及時趕到,樂槐也會救她上來。而且皇宮侍衛會立即通報,若有人存心害她性命,時間也來不及。
那麼,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
上次是刺殺,這次居然明目張胆的在皇宮裡動手。
膽子比蕭家人還大。
「我一定會查出那個人,然後將他千刀萬剮!」
這句話,他說得咬牙切齒。
「這個不急。」
接連兩次,師心鸞也意識到此事不簡單,未必是蕭家主使。
「我有誥命在身,眾目睽睽之下,雲樂害我性命乃是不爭的事實。皇后再是護著她,太后也不會就這麼輕易了之。」
雖然是她有意要栽贓陷害,但云樂之前就欲對她動手,再喚了皇宮侍衛意圖治她一個謀害公主之罪,其本意就是取她性命。原本師心鸞是不想跟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太掉價。但人家都惡毒至此了,她若是再繼續忍下去,就乾脆一頭撞死算了。她早就警告過雲樂,小丫頭偏執不講理,那就不能怪她辣手摧花了。
反正蕭家早就視她為眼中釘,多一樁少一樁並沒什麼區別。
楚央明白她的意思,那幕後主使並未留下任何證據,倒是可以趁此機會給雲樂一個教訓。
「太后和皇后不睦已久,雲樂在她舉辦的宮宴上鬧事,太后自不會輕饒,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白白受這番罪的。」
還有幾次三番想害她的那個人,他都不會放過。
……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宮宴肯定不能繼續,驅散了大臣極其家眷,太后便直接讓人將雲樂押到了自己的慈安宮。沒錯,就是押!
內宮之事,外臣無權干涉,蕭家的人也不便多問。但身為雲樂公主兼六宮之主的皇后,卻有資格過問。太后盛怒之下她不敢替女兒求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嬤嬤扣押著去了慈安宮。
啪——
雲樂被毫不留情的仍在地上,頭上紅寶石步搖掉在地上碎成兩截,發出清脆的響聲。
太后和宣武帝高高坐在上座,臉色冷得發寒,周圍站著女官和幾個面無表情的嬤嬤,讓人一見就想起宮中那些陰暗的刑具,令人心驚膽寒莫名畏懼。
皇后坐在下首,眼見女兒被如此對待,臉色青了青。
「母后,事情還未明朗,許是一場誤會也說不定。雲樂好歹公主之尊,豈能被兩個嬤嬤如此對待?」
目光凌厲的掃過那兩個嬤嬤。
對方卻有恃無恐。
太后冷著一張臉,「哀家還不曾責問你教導不善之責,你居然有臉替她脫罪?」她聲音高昂威嚴,不怒自威,「皇后是否覺得,這後宮就是你們母女的天下?」
這一句砸下來,皇后立即起身。
「母后息怒,臣妾不敢。」
宣武帝冷眼看著,並不說話。
太后冷哼一聲,「不敢?哀家看你敢得很。」她眼神驟然厲如刀鋒,刮在皇後身上,「北靖王先父為抵抗婆羅族戰死沙場,北靖王后帶兵收服婆羅族,才換得我天祁西北安寧,楚央更是朝中重臣。而你教養的好女兒,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欲謀害他妻子的性命。到現在,你居然還敢跟我說是誤會?」
她一揮袖,哐當,杯盞碎落一地,
「你當哀家是死人么?還是你覺得你們蕭家的尊榮,已經足夠你們母女在這宮廷里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皇后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母后贖罪,臣妾並無不敬之心…」
太后冷笑。
「你沒有?若非你縱容,她怎敢膽大包天在宮中行兇?」
這便是要逼皇后要麼承認女兒有害人之心,要麼承認蕭家有不臣之心。
皇后臉色大變。
被摔得頭暈眼花又接連被太后威嚴所懾的雲樂,在畏懼過後,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連忙哭著說道:「皇祖母明鑒。那師氏桀驁猖獗,恃寵而驕,先是對我不敬,后又意圖推我入水,我情急之下喚來侍衛,未料她卻倒打一耙自己跳了下去。我冤枉啊皇祖母…」
「你給我閉嘴!」
太后臉色更冷,眼神幾乎要將她千刀萬剮。
「你真當哀家不知道你那些齷齪心思?堂堂公主,不謹守宮規好好待嫁,卻整日肖想有婦之夫,甚至意圖在這宮闈之中殺人。怎麼,你還想殺了師氏然後自己取而代之嗎?」
她聲音陡然拔高,「皇后,你就是這般言傳身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