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二更)
說完這句話后,世子爺屏息凝神,等待著媳婦的回答。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腳步聲。
師心鸞抬頭一看,卻是紫霜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小姐,廚房剛做好的點心,還有銀耳粥,您吃些吧,這般餓著,身子可是受不住。」
她一邊說一邊將盤中精緻的點心一碟一碟的端出來,放在旁邊的小桌案上。
師心鸞目光一瞥。
某世子爺沉著臉,眼神幾乎要吃人了。
她不覺莞爾,未免紫霜受無妄之災,便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紫霜轉身的時候冷不防對上世子爺殺氣騰騰的眼神,唬了一跳,結結巴巴道:「世…世子…」
實在是沒想到素來溫和的世子怎的露出這般恐怖的表情,倒是嚇得不輕,唯恐自己做錯了什麼事被責罰。
這丫頭來得太不是時候,楚央心有不快,但畢竟是媳婦從娘家帶來的,他也不好責罰,只冷冷道:「出去。沒有吩咐,不許進來。」
紫霜雖然心中驚懼,但還是擔心他的怒氣禍及小姐,不由得擔憂的看向主子。
師心鸞微笑著搖搖頭,讓她先出去。
紫霜出去后,師心鸞才對楚央道:「她不過一個小姑娘,你跟她計較這許多做什麼?也不怕失了風度。」
世子爺不跟她呈口舌之快,執著的盯著她。
「你還沒回答我。」
這問題不好回答啊。
師心鸞眸光微動,道:「爺,我可是還餓著呢。」
明顯賣關子的模樣真是讓楚央又氣又無奈,只好紆尊降貴,親自喂她喝粥吃點心。
師心鸞也不推脫,卻是一邊吃一邊觀察他的神情。他慣壞殷勤討好,雖是半真半假,倒也看得出來是用了心的。此時話說開了,他倒是沒再掩飾,那一雙瀲灧眸光俱是溫柔寵溺情意綿綿。
病中胃口不如往常,師心鸞吃了不到五分之一,便覺得飽腹。楚央覺得媳婦實在太羸弱,軟硬兼施的讓她將銀耳粥喝完才了事。
「現在有力氣了?」
世子爺顯然是不得到答案不肯罷休的。
師心鸞翻了個白眼,「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楚央大約能猜到。
「你說。」
師心鸞穩了穩心神,道:「頭先我燒得糊塗,說了幾句夢話,你是否聽清了?」
楚央下意識要否認,但轉念一想他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再用那些個小心機只會讓她不快,便坦然承認。
「嗯。」
師心鸞原本就有猜測,所以也並不意外。
「不想問我什麼?」
「你只讓我回答你一個問題,這是第二個…」
看見媳婦清凌凌的目光,世子爺訕訕的住了口,心想這女人越來越會恃寵而驕了。
「你若是想說便說,不想說我也不逼你。」
他目光清朗沒有絲毫躲避或者敷衍之意,「我早說過,你現在嫁了我,就冠上了我的姓,便只是我的妻子。」
師心鸞心念一動,「你不是一直懷疑我的身份?」
楚央瞥一眼某個得寸進尺的女人,「這個問題和上一個有區別?還是我的回答不夠清楚?」
這下輪到師心鸞訕訕。
楚央涼涼道:「今日你休想再避重就輕轉移話題,大不了我就跟你一直耗下去,反正你病著也得我照顧。」
話落又強調道:「寸步不離的照顧。」
師心鸞輕笑著偏首,「爺,您最近墮落了啊,竟對著伺候人的差事如此熱衷,有損顏面啊。」
「那也得看是伺候誰。」楚央被她調笑著損習慣了,渾不在意,「如果是你,自然榮幸之至。」
他說得輕巧,眼神卻寫滿認真,全然沒有平日里的似真似假和戲謔輕浮。
師心鸞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淡了下來。
她目光落在梳妝台上一個精緻的妝奩上,那裡面放著一支血紅飛鸞簪,是新婚第二日楚央送給她的。
那簪身同樣是用血珊瑚所制,價值連城。
先前每次去給王妃請安的時候,她都會佩戴。察覺楚央弄假落紅的目的后,她便封存下來,再沒戴過。
他發現了,卻沒問。
「過些日子,你陪我去一趟華雲寺吧,屆時我定給你一個答案。」
說這話的時候,她沒看他,眼眸平靜卻似沉凝著風雲,晦暗得有些沉重。
楚央皺眉,能看出她這話並非敷衍之詞,便點頭道:「好。」
師心鸞轉過眼來,倒是笑得真心。
「放心吧,我不會禍害你乃至整個侯府的。」
楚央哂笑,「我知道。」
雖然他覺得自己這個媳婦有些神秘,但也知道她不是新宿不正直人,否則也不能那麼隨心所欲的娶回來。
師心鸞覺得,別的不說,這個人的心胸就比這個時代絕大部分男人要寬廣得多。
「言歸正傳。」
她肅正了面容,道:「我這次生病並非偶然。」
「嗯?」
楚央一怔之後臉色也變了。
師心鸞把之前自己翻看到某一頁的醫書遞給楚央,「我雖體弱,但幾個月的調養也補回些元氣,再加上日日練武,身體素質已超普通人,斷不可能因一時受涼便高熱不斷。起先身體不適倒是無暇多想,高熱退了以後我仔細一想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我從小體質偏寒,自幼對一些性寒的花草過敏,尤其不喜薔薇,便是沾了花粉也會不適,唯有我身邊親近之人才知曉。便是紫霜和樂槐,也是不知道的。」
楚央已是沉了臉。
「你小姑姑?」
師心鸞點頭。
「昨天她攔住我的時候我便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但我自小遠離薔薇等花草,一時之間也沒能辨出那香味是什麼,再加上她與我說的那些事著實讓我驚訝,以至分了心,這才沒有防備。我走的時候,她拉了我一把,想來那花粉便是在那時沾染上的。回來后我又沐浴,沾了水…那時想來已寒氣入體。原本應只是風寒,但昨夜我起來吹了冷風,打翻了冷水,所以才燒得這般嚴重。」
「只是我不明白,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