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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情難自禁(一更)

  等楚央陪母親用過午膳回蘅芙苑,走進內室卻發現他的小妻子還是如他走的時候靠坐在床榻上,旁邊小案几上放著一碗清粥,竟是分毫未動。


  他蹙眉走過去。


  「不合胃口?怎的不讓人重做?」


  說著便要吩咐重新給她準備飯菜,本就在病中,大半天來又滴米未進,身子如何受得了?

  師心鸞卻搖頭,「我沒胃口。你先坐下,我有話與你說。」


  除了與他商談政事之時,她甚少這般的和顏悅色。


  楚央心內微微驚異,還是吩咐紫霜準備了些裹腹的甜點,這才在旁邊坐下。


  「你說,我聽著。」


  師心鸞看他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


  「挨訓了?」


  楚央挑眉,「你知道?」隨即瞭然,又勾唇笑得風度翩翩,「為夫我這一趟可是為你求了一道免死金牌,你要怎麼謝我?」


  「我不是母妃,沒那麼好騙,你別跟我在這兒插科打諢邀功請賞。」


  師心鸞顯然不吃這一套,「免死金牌,不是在你我成婚那一日你就已經準備好了么?在我面前表現了月余的紳士風度,還打算繼續裝下去?」


  楚央聞言倒是驚詫了一把。然他知道他這位妻子聰慧非同一般,很快鎮定下來。


  「你何時發現的?」


  他在她之前雖未近女色,那日陰差陽錯的雲雨之歡,她穿戴整齊走得乾脆,那張真正的落紅元帕卻在他手中,怎會不知男女歡好之後個中玄妙?


  所以新婚之夜喜帕上的落紅是他故意弄上去的,也知道必定瞞不過母妃。只需要稍加打聽,便知兩人被褥整潔乾淨,再經過一番細心推敲,便知兩人這段緣分由來。他了解母妃的性子,知曉她是被自己強娶來的,惱怒的同時也會覺得她委屈,進而對她維護十足。


  當初賜婚聖旨一下來,整個京城內無論世家大族還是貧民百姓,都覺得她配不上他,多有詆毀謾罵。


  他不理會,卻不得不放在心上。


  外人尚且如此議論,更何況自家府邸?母妃不會為難她,父王雖不滿她二嫁之身,卻也不是刻薄之人,再加上母妃從中斡旋,她自己又聰慧玲瓏,也不會受委屈。


  但那些下人難免對她有輕視之嫌。


  母妃知曉了各種情由,必定對她視如親生,那些個下人慣會看人眼色,自然不敢陽奉陰違為難她。


  這一番苦心本不欲告訴她,只因她前半生所有凄楚磨難的確因自己而起,便當時彌補了。


  她雖偶爾也風情萬種懂得男女之間調情手段,實則不同人事,再加之對他有偏見,一直對這些事情不關心。卻不想,竟早將他一番算計瞭然於胸。


  「你出身顯貴又是獨子,在家中必然受寵。父王嚴厲,母妃卻寬厚。你那般放縱恣意,多半也有母妃寵慣的原因。」


  楚央不置可否。


  「她既這般心疼你,必是看不得你有絲毫損傷的。縱然會因為你之所願對我沒有挑剔,又知我嫁你之前乃完璧之身,對我仁愛寬厚無可厚非。但我上次抓傷你,她非但沒有責怪還百般安撫於我,生怕我對你生了怨恨之心。」


  說到這兒,她看向楚央,目光深幽神色寂然。


  「我再是遲鈍,也反應過來了。」


  若非知曉自個兒兒子壞人清白又逼婚,北靖王妃再是通情達理也不可能對動輒便出手傷了寶貝兒子的媳婦和顏悅色百般包容。


  「所以…你之後種種所為,是想讓我知難而退?」


  詢問句,卻是闡述的語氣。


  既知他苦心至此,卻仍舊對他冷漠相待,說到底還是不願與他相守白頭罷了。


  師心鸞清楚的看見他自相識以來第一次顯露的清冷之色。


  她默了默,道:「楚央,你總說從我口中說出的話不知哪句真哪句假,可你自己不也如此?」


  楚央看著她,她神情漠然中又似乎多了些別的東西。


  「你捫心自問,這些日子以來對我所有的討好寬容又有幾分真心幾分算計?」


  最開始明白他一番苦心后,師心鸞的確有些微詫異。但彼時對他心存偏見且不滿他的『逼婚』,所以覺得他的諸般退讓補償都是理所應當。她又是不服輸的性子,肯定是不願對他低頭的。


  再加上還有個賭約在那擺著,他對她的所有好,也並不純粹,憑什麼要她以真心回報?


  但她還要在這個世界呆五年,五年夫妻朝夕相對,楚央又待她極盡溫柔寬容之能事,那時她是否還能心如止水?


  念及此她便有些心驚膽戰。


  她一心想要回家,不願在這異世之中留下半分不舍和情念。所以刻意冷待於他,希望他受夠了她的『不解風情和無理取鬧』后能知難而退,別再對她繼續糾纏。


  如此兩人相安無事,只待五年之後,便分道揚鑣,無怨無恨。


  但昨夜起來不見他在房中忽然升起的失落感讓她驀然驚醒,自己竟已開始習慣他的存在。


  心不靜了,再怎般的刻意逃避都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昨晚輾轉難眠,她想了很多。


  撇去自己附體的驅殼而言,楚央並不欠自己什麼。那日侯府陰差陽錯的一夕之歡,主動的是自己。雖說是藥物驅使,但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自己一味的把過錯加註在他一人身上,也有些無理取鬧。


  再後來知曉當初宮越對原身的糾纏來源於楚央的出謀劃策,便心安理得的遷怒於他。


  但仔細一想,原身痴愛楚央十多年,至死不忘。若知這其中糾葛固然會傷心難過不能自已,卻未必會責怪情郎的涼薄寡情。畢竟楚央對原身並沒有任何傾慕之心。


  頂多就是一個旁觀者的惡作劇。


  以原身一味心善乃至聖母的性子,大底經此一役會死心,卻未必會怨恨。


  自己拿著別人的舊事這般的盛氣凌人,倒是有些多管閑事之嫌。


  這一病,倒是讓她清醒了許多。


  那神棍說自己與楚央還有五年姻緣,既入了這婚姻的圍城,他又鐵定不放手,與其這般各懷鬼胎貌合神離再生無端波折,倒不如直接把話說開來得痛快。


  於是,她一針見血的挑破隔在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


  楚央沉默以對。


  最初決定娶她固然目的不純,后又知以往種種糾葛而對她心存愧疚補償之心,所以明知她心存刁難仍舊寬容不計,再加上與她打的那個賭,他的確有刻意討好之嫌。


  但日夜相處,他總會在她身上找到令自己驚艷的閃光點。這種驚艷並非來自於美貌帶來的視覺衝擊,而是靈魂的共鳴和震撼。


  他開始期待,期待與她的餘生會是如何的多姿多彩。


  「至少,我想與你共度一生的心,是真的。」楚央緩緩抬頭,嘴角驀然牽起一抹苦澀,「只是…你從不肯信我罷了。」


  這個從來都恣意驕傲目空一切的男子,首次在她面前露出落寞之意。


  師心鸞有些發怔,心中莫名有些堵悶。


  楚央深吸一口氣。


  「阿鸞,你想聽真話,我今日便與你說得明白,也教你知曉得清楚。」


  師心鸞抿了抿唇,隱約猜到了他想要說什麼。猶豫幾許,終究還是沒打斷。


  楚央平靜的看著師心鸞的眼睛,道:「我承認此前對你的種種有刻意之心,但同時我也很疑惑,以我從前的性子,怎會對你愧疚退讓至此?我一直想都想不明白,知道今早發現你高燒發熱…我擔憂焦慮愧疚乃至…心疼。」


  師心鸞眸光一震。


  「那時我才明白為何那麼在意你是否還對宮越余情未了,那麼刻意的討好與你,那般費盡苦心的希望你嫁於我后不為流言蜚語所擾,那麼在意你對我的無視,那麼急切的想要贏你…」


  說到此,楚央嘴角勾起一抹笑,神情溫潤不見平時調笑之態,「或許在你眼裡,我只是想要征服你,博得榻上一席之地,男女之歡…最開始,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窗外有風吹進來,珍珠垂簾碰撞之間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寂寥靜室內竟似悠長音符般繞心而過,久久不散。


  「阿鸞。」


  他的聲音有種風浪漸止后的悠遠寧靜,更似巍巍宮殿,寂寂無人的空蕩迴音。


  「如今我已情難自禁,你呢,是否還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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