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蠱惑
回到住所以後，楚央才給師心鸞解了穴道。得了自由的師心鸞一把扯下身上的外袍，直接扔了過去。
「你可以滾了！」
楚央搖搖頭，不和她計較。
「明天一早就下山去，等我回來…」
「等你個頭！」
師心鸞面容冷漠眸含冰霜，披頭散髮的樣子仍不顯狼狽。
「楚央，你剛才是在檢查我臉上有沒有人皮面具吧？」
之前他點她穴道，故作深情的撫她的臉，看似輕浮調戲，她也差點被蒙蔽了過去。冷靜下來才想起，他的手指，在自己耳後探了探。
這個時代既然有所謂的輕功內功，易容術應當也有。
楚央已對她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這一認知讓師心鸞頗為驚訝，同時也更加警惕。
在侯府生活了半個月，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她的『變化』，疑惑之後就自動將她的改變理解成大難不死後的重生，並沒有對她的身份表示任何的懷疑。
畢竟，她繼承了這具驅殼的記憶。
可楚央不同，他是旁觀者，又是局外人，從前也沒和原身怎麼接觸過。只憑他眼睛看到的，和他從宮越口中得知的自己大不相同。所以他懷疑她的身份，也無可厚非。
楚央沒說話。
桌子上一點燭火，將他側身的影子打在地上，似在深思。
師心鸞嘴角勾一抹嘲諷，「從樂槐那兒沒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所以親自試探么？不過很可惜，讓您失望了。」
楚央慢慢轉過身來，看著她。
師心鸞坦然自若的迎上他的目光，「但我很好奇，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楚央依舊沉默，隻眼神略深。
事實上從知道她的身份那一刻起，他就心存疑惑。若她從前的一切都是裝的，絕無可能瞞過宮越的眼睛。但若她是假的，必然是有別有居心。
可那日她被陳氏算計一事，他當日就調查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可疑之處。若說將計就計沖自己來，也不可能。每次交鋒，她的所有言行舉止乃至眼神，都充斥著對他的不屑和憤怒。
欲擒故縱更不可能，女人對男人的欲情故縱，會疏遠會冷漠會故作清高會爭鋒相對，但不會有那麼強烈的殺意。這等於自斷後路！
所以，她是真的師心鸞。
正因如此，他才決定娶她。
那麼她前後的性情反差，究竟是怎麼回事？
樂槐不曾查出任何蛛絲馬跡，一切的一切都證明她的轉變很正常。
然而從他這半個月的調查結果來看，她從前是不會武功的，也是完全不懂醫術的。
僅憑這兩點，就足夠重新燃起他對她的懷疑，所以才會有了故作被她所制的試探，有了不動聲色檢查她是否易容的舉動。
但他還是失敗了，她的臉，嚴絲合縫，沒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各種情緒被眼底迷霧遮掩，他湊過去，勾唇一笑。
「我也很好奇，你的武功跟誰學的？還有你這身醫術，怎麼來的？」
師心鸞無視他傾國傾城的笑，「隱私問題，拒絕回答。」
楚央低笑一聲。
「別對我這麼大敵意，咱們可是未婚夫妻，要過一輩子的。」
師心鸞斂了笑，退後一步，淡淡道：「願意跟你過一輩子的人大有人在。」
「除了你？」
「對，除了我。」
楚央不置可否，換了個問題。
「來華雲寺做什麼？」
「還願…」
「實話。」頓了頓，楚央又加了一句，「包括剛才那兩個問題，你若實話實說，我就如你所願。」
師心鸞眯眼，眼中滿是懷疑和不信任。
「我憑什麼相信你？」
楚央微笑，「君子一諾千金。」
師心鸞嗤笑，「爺，臉是好東西，還是別扔了的好。人家偽君子還有個『偽』字，最起碼錶面功夫做得足。就比如您的好兄弟太子爺，至少長得還算翩翩如玉。您呢？內涵是無恥，外表是狐狸，不對，是妖孽。怎麼看也跟君子占不上邊。以後這種話呢，就別掛在嘴邊了，我聽著都替您覺得丟人。」
楚央面容如玉，眼裡笑出幾分邪魅，「奇怪，你不是不想嫁給我么？我丟人跟你有什麼關係？」
師心鸞不上當，「是沒關係，但我這個人比較喜歡清靜，很討厭某些蒼蠅在耳邊亂飛，會讓我心情很糟糕。」
楚央上前一步。
「你被人陷害，可以偽裝示弱再趁機報復。被謠言攻殲，你可以不予理會。就連面對雲樂的羞辱，你都能淡定從容波瀾不驚。」
他眉眼如畫，笑得十分明媚。
「為什麼，偏偏在我面前屢次失去風度，針鋒相對呢？就算當日你被逼無奈失身於我，心懷不甘，但害你的人不是我，你要恨要報仇，也該針對他人。師府一堆讓你不順心的牛鬼蛇神你都能容忍接納，卻偏偏要千方百計報復一個想對你負責的人。」
師心鸞抬頭看著他，這個人長得實在太過妖孽，眉眼五官精緻到了極致，笑起來的時候又美又妖，彷彿能將人的魂魄給吸進去。
「對我，好像有點不公平啊。」
這句話，他說得很慢，語氣悠悠像一個纏綿的夢，眼神里滌盪著春水般的柔情夏日風中搖曳的蓮秋風黃昏的晚霞，以及冬季冰雪中的暖陽。
絢爛至極的美，令人窒息。
他在迷惑她。
師心鸞勾唇，轉眼間眉眼覆上魅色，眸光深幽如看不見的井。
「說了那麼多，其實只歸結為一句話，你想說，我對你是最特別的，所以才會對你格外的刻薄。」
楚央但笑不語。
師心鸞笑得妖艷又嫵媚，「世子爺，方才我已經說過了，自作多情是種病，得治。我知道你閱人無數，對付女人的伎倆多不勝數。不過呢，我好歹也嫁過一次了，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三歲小孩兒，也不是情竇初開的懵懂少女。所以呢…」
她一隻手攀上他肩膀，湊在他耳邊，低沉道：「不要把你那些風花雪月的招數用在我身上。那樣會讓我覺得，你不配做我的對手。」
最後一句，她眸光轉過冷芒，就要退後，卻被楚央反手一摟，笑得越發邪肆。
「是嗎？那就換個招數…」
話音一落，他便微微用力，將師心鸞壓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