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我是保姆
卓思巧身著白襯衫,牛仔褲和白色帆布鞋行走在醫科大的校園裡,她今天心情非常好,因為輔導員老師給她介紹了一份很不錯的兼職。她盡情嗅著初夏的芬芳,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這應該是自己最後一次兼職。
卓思巧家庭條件並不是很好,還有一個同在念大學的弟弟。都說女生成熟要早,其實因為家裡老大的這個身份才是她成熟最重要的一點,她儘可能在讀期間做一些兼職來幫家裡減輕負擔。
超市推銷員、發傳單、家教,很多工作她都做過。這次的工作和以往的都不相同,她需要去照顧一個人,一個比她還要小兩歲的學弟。她在心裡揣摩,難道這人是個殘疾,智障,又或者是病人?
智障的可能性不大,如果那人是一個智障就不可能和她一樣考入這所大學,病人的可能性也很低,如果是個病人,應該在醫院裡由專業護士照顧才對,自己都還沒畢業呢。卓思巧心裡有答案了,那人肯定是個殘疾。剛好自己又是護理專業的學生,就當是實習了。
卓思巧正想著,已經走到目的地了,這裡是職工樓,學校里大部分老師都住在這裡。難道自己要照顧的人是某個老師的孩子?卓思巧走到五號樓二單元,進入到408。
房門虛掩著,卓思巧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這個房子並不大,從客廳的格局來看也就一百平方,裝修和傢具倒是嶄新的,看樣子剛裝修不久。
「思巧,你來了。」是輔導員老師吳明亮。
「老師好。」卓思巧很乖巧地打著招呼。
「這位是我們學校心理諮詢師的主任欒高傑,欒主任。」
「欒主任好。」
欒主任坐在那裡沒打招呼也沒回應卓思巧,卓思巧站在那裡非常尷尬。
吳明亮笑道:「欒主任,這可是我們專業成績最好的學生,她要還不行,我可真沒轍了。」
欒主任將一張單子遞給卓思巧,「這段時間要辛苦你了。」
看到卓思巧露出一副極度疑惑的表情,吳明亮解釋道:「咱學校有個講師葉山,他情況有些特殊,需要有人照顧才行,也不是起居的照顧,就是平時讓他按時吃飯就行了,欒主任正在對他進行治療。」
欒主任適時插了一句,「儘可能讓他情緒平穩一些,有情況及時給我打電話。」
吳明亮看了看時間,「他應該快回來了,我們倆就先走了。」
欒主任和吳明亮都離開了,只留下茫然的卓思巧。她看了看紙上寫的東西,早上六點半豆漿一杯,油條一根;中午十一點半米飯三兩,清炒筍絲等等。備註上寫著任何菜里不能有肉,卓思巧一頭霧水,這到底是個什麼事啊。
一名年輕人推門而入,這應該就是自己要照顧的人吧?卓思巧好奇地打量著他,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身材很瘦,黑色運動服運動鞋,一縷被汗水打濕的頭髮貼在前額,他的眼睛不大,但銳利而有神,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東西蘊含在裡面。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卓思巧剛想和他打個招呼,葉山就開始脫去上衣,接著開始脫鞋。
「喂,這裡還有個人呢。」卓思慌張說道。
「不好意思,沒看到。」葉山不管不顧,穿著一條短褲就進了衛生間。
卓思巧低聲罵了一句「暴露狂」,不知道該做什麼的她,開始收拾客廳。
打開淋浴的葉山任由熱水一遍遍沖刷著自己的身體,他摸著胸前一道長長的傷疤,這條猙獰的傷疤彷彿在無聲地敘述著葉山內心的恐懼。
收拾完客廳的卓思巧坐在沙發上想:這個人不殘疾看樣子也不智障,為什麼需要人來照顧呢?她突然想到了剛才的欒主任是心理醫生,一個莫名的想法映入她的腦海,難不成這個人是心理變態?
葉山推開浴室的門打斷了卓思巧的思路,葉山皺著眉望了望卓思巧,卓思巧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那個,吳老師讓我來照顧你。」
「你回去吧,我不需要照顧。」葉山搖了搖頭,從那件事以後,他們一直以為自己有心理問題。可是,自己心理真的沒有問題嗎?那為什麼幾乎每天都會從渾身虛汗的噩夢中醒來?最近從積极參与治療就可以看出他也承認這一點,但他真的不覺得自己需要別人照顧。
卓思巧懵在原地,沒想到葉山會說出這麼句話,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心裡腹誹:你以為我願意找你嗎?老娘是在勤工儉學。
葉山並不知道,剛見面的卓思巧就給他打下了無恥、惡毒、自私的標籤,如果他知道,他也不會在乎。
警笛聲呼嘯而起,翠苑四區8號樓2單元601室,房屋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狹小的樓道內擠滿了上下樓層的住客。膽大的在竊竊私語,討論著受害人跟哪家人關係不好,到底做了什麼事引發殺人;膽小的則默默注視著現場進進出出的工作人員,擔心是不是一個瘋狂殺手作案,害怕禍事降到自己頭上。
秦嘯沉著臉撥開人群,昨天通宵梳理方艷的案子,一點進展都沒有,還沒好好休息下又發生一起刑事案件。
這是一間三居室的房子,剛進入客廳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法醫正在檢查死者的屍體。見秦嘯走過來,副隊說道:「隊長,加入警隊這麼久以來就沒見過這麼血腥的案子,整個人都被『雕花』。」
「你來警隊才幾年,」受害者被法醫和現場勘查人員擋得死死的,從秦嘯的位置根本什麼都看不到,「什麼是雕花?」
受害人名叫張楠,女,三十二歲。去年剛剛離婚,現如今獨自居住在翠苑小區,工作是保險銷售,因為工作積累了很多的客戶,所以生活也還算小資。據同事稱,張楠為人風趣,也很會替別人著想,公司里很多新入職的年輕人都是她一手帶出來的,沒有和什麼人結仇。
秦嘯已經派人去查張楠的前夫和其他社會關係,他翻開張楠的屍體照片,不由得感覺一陣噁心。像副隊說的,張楠的屍體被「雕花」了,身體上下被類似「手術刀」的作案工具劃開了一刀刀口子,無數刀傷呈現出一副牡丹的樣子。血肉沒有外翻,法醫懷疑是液氮之類的冷卻工具將屍體進行過處理。身體沒有致命傷,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結合上一個案件,這肯定就是連環殺人案了,作案手法、作案工具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兇手客服了緊張的心裡,作案更加得心應手。這是一個多麼強大又變態的心理才能支撐著他在人體上雕刻這麼一副圖案。最重要的是剛剛平靜了沒多久的Z市又冒出這樣一個案子著實讓他無從下手。
很快,調查張楠未婚夫的報告擺到了秦嘯的桌子上。李明書,男34歲,外貿公司會計,已經在C市結婚並且案發當天多人證明見過他。秦嘯對此早就有所猜測,如果是李明書殺人,那麼第一起案件該做如何解釋?
方艷、張楠兩個人的人際關係都不複雜,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找到任何的嫌疑人。兩個人互不認識,死的方式幾乎是相同的,這一切都說明兇手是在隨機殺人。
一般來說,心理變態殺手都會因為曾經的某一件事觸動了神經,從而導致十分憎恨或者喜愛某一件事物,或者憎恨或喜愛去做某一件事情。從這個觀點出發,方艷、張楠兩個人又有什麼共同點呢?
兩個人毫無疑問都是女性,一個已婚過,另一個未婚;一個經濟條件良好,一個經濟條件貧困;一個成熟,一個年輕;秦嘯看了她們的照片,甚至她們的個頭、打扮、樣貌都完全不同。這兩個人的共同點到底是什麼呢?難道僅僅是因為都是女性?秦嘯搖了搖頭,如果是女性,那範圍就太寬泛了,這樣又回到了思考的起點,這兩個女性受害人到底有什麼共同點?
秦嘯捏了捏發漲的眉心,完全沒有頭緒。
局長辦公室,秦嘯看著局長權明達陰沉的臉色就知道肯定沒好事。當然每次來基本上都沒什麼好事。
權明達:「秦嘯啊,方艷那個案子怎麼樣了?」
秦嘯知道這是局長要發脾氣的徵兆:「局長,我老秦負責的案子你還不放心,給我幾天,保證將兇手逮到。」
「跟你說了這個案子優先查,現在又出了張楠的案子,你沒看看媒體怎麼報道的嗎?給我說話,到底有沒有頭緒。」局長氣得想去指秦嘯的鼻子,又縮回了手。
「這個案子有點棘手,兇手心理素質非常高,沒留下一點線索,排查了被害人的人際關係,沒有找到嫌疑人,」秦嘯吐了一口氣,「而且,還未找到這兩名受害人的相同點。」
權明達:「這個案子不能拖,想盡一切辦法,五天內,給我個結果。」
秦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權明達擺了擺手,讓他出去。
走到自己的辦公桌,秦嘯感覺無形的壓力壓著他。他倒不怕受處分,方艷和劉楠遇害的時間只隔著一天,如果案子遲遲不能破,那就會有下一個人受到傷害。
本來不想打擾你,看來只能再麻煩了。秦嘯心裡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