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281 怨恨（重寫）
於是到了第三天。
火之國木葉終於有了一點小小的變化, 下起雪。
火影岩，新波風宅
經過一上午的掃蕩，退休火影可算把新屋的窗帘都掛上了。裡面一層白色的真絲花沙, 又輕又薄透光不透人, 用鍍金的漩渦葉子墜著。外面一層是有點厚的純色密織亞麻, 放棄了奇奈大愛的豆沙紅和他曾設想的木葉綠，在自家很有藝術細胞的護衛建議下，選了一種叫石綠的青, 中和了屋裡粉紅色的沙發和白色調牆面地板的……少女感。
聰明的男人總能讓妻子滿意的同時，塞點自己想要的進去，「佐井, 順時針轉動0.05度, 你畫掛歪了。」
有了名字的小跟班動了0.05度。
「很好，下一張。」
聽到吩咐的小跟班從梯子上下來，又默默把畫框往回動了0.05度。身為根部出身的木葉上忍，從小到大的嚴格訓練足以保證他對平衡的微妙感知。
而偉大的傳奇忍者金色閃光則因為拒絕配副眼鏡, 所以完全沒有留意到佐井的小動作, 依舊在牆角一堆裝裱好的畫框中挑挑揀揀。原木的畫框里是大大小小各種規格各種材質的布料。粗糙的手工印染, 閃亮亮的刺繡絲綢, 還有幾張毛茸茸的皮子綳在軟木上……沒有水墨的不好欣賞, 沒有油畫讓人不適的味道, 也不像印刷品看著廉價。
「四代？」
「就這個吧, 將來可以給奇奈掛耳環, 小發卡, 小紙條……我的三尖叉苦無也能戳上去。」水門拿起一張被縫合裁剪成矩形的雪白兔子皮遞過去，「掛穿衣鏡邊上。」
佐井接過轉手就擺上了玄關櫃。
「好吧，這樣似乎更美觀。」波風水門果斷放棄了胡亂指揮。盤腿坐在客廳厚厚的手工地毯上拆盒子。身為火影，他這十幾年收到過很多很多非常多的禮物，貴重的變現進了木葉賬戶，食物查驗一下沒毒就分分吃了，剩下有用沒用的都堆進倉庫。如果他一直忙碌下去，這些禮物或許會直接成為他的陪葬品，不過現在他閑得長蘑菇，倒是可以翻些工藝品小擺件出來，「可為什麼拆出來不是奶嘴就是奶瓶。」
「木葉49年的封條，那年鳴人一歲。」
水門回頭看向佐井，正忙的小跟班眨眨眼不明所以。
水門又抬起頭，奇奈正坐在高高的水晶吊燈上晃悠腿。
「你聽力也下降的很快啊，老婆的聲音都聽不出。」
「才沒有，你靈化之術后的聲音是魔音灌耳，和中了山中家心亂身之術一樣。」水門今天沒像平日那般故意張嘴出聲嚇唬人，只在心裡默默抱怨，「又是從早上就不見人。」
「生氣了？」旋渦奇奈吐吐舌頭，「我和你講過，我們鬼魂啊，沒有時間的，我就是想看看別人家都怎麼裝修的，誰知道剛看了幾眼一上午就過去了。」
水門繼續拆盒子。
奇奈知道自己這幾天有些過分。鳴人和香磷要做事，卡卡西玄間更是忙，家裡就給水門剩下一個笑眯眯的悶葫蘆護衛和一隻笨到連球都撿不回來的畜生，「誒誒，水門你快看，這個奶嘴是金的誒。」
「鍍金，純金才不會留給我。」水門告誡自己，不要發脾氣千萬不要發脾氣，不管奇奈回來晚了真因為時間流速與人間不同，還是木葉確實出了什麼讓一條鬼都在擔憂的事……他現在都已經不是火影了，甚至連忍者都不算數了，他只是一個丈夫和父親，「早知道這麼多嬰兒用品，當時就不該看都沒看一眼。」
奇奈戳戳又拆出來的小斗篷，「暗部檢查好就不知道幫你寫本目錄？」
「木葉49年的暗部還是三代在負責。」水門真的很想問問自家女人，這幾天到底在心神不寧什麼，但喝飽了保溫杯里的萬能補充劑，最終放棄了。
不過不必水門開口，靈化狀態下的奇奈也聽得到自家男人心裡想什麼。可奇奈依舊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水門那個自稱宇智波先祖的黑影。除了水門的身體原因，還有實證。如果證實美琴的失蹤就是和黑影有關，哪怕只是被她一條鬼看到了，奇奈也敢說。
但……水門已經不是火影了，貿然跑去對人講，宇智波家先祖的鬼魂在搞事這才是真沒事找事。萬一只是她疑神疑鬼誤會了什麼，「對了水門，你說，如果我還活著，然後隔幾年就給鳴人生個弟弟妹妹，到現在咱們該有……六個小孩？」
「是啊，說好了要個熱熱鬧鬧大家庭的。」水門配合著翹起了嘴角。罷了，倘若大蛇丸那邊實驗失敗，他啊，還不見得能再陪鳴人幾年，「不過沒準生到老二，撐死老三咱們就自己消停了。」
奇奈捅捅水門收拾幾個禮物盒子都要敲一敲的老腰，翻了個白眼，「確實啊，我倒是沒問題，聽說女人生孩子越生到最後越順利，應該不至於再像生鳴人那會兒痛那麼久，但是，你……」
「我現在也沒問題！」水門對奇奈伸出胳膊，擺出了一個健美的動作，「我是說，你曉得，你兒子小時候有多鬧騰。你再想想，兩個鳴人三個鳴人？」
奇奈回憶著鳴人幼兒時的點點滴滴，感激上蒼讓鬼也能擁有記憶。看得見摸不到確實凄涼，可至少她從未缺席，「一言不合咬暗部，三天兩頭砸玻璃踩漏人家屋頂，也就是你，若我活著，按到腿上三頓飯加夜宵的打屁股，我看他還敢不敢。」
「才不信你真下得去手。」水門一臉溫柔，「我反正捨不得。」
「也不知道將來鳴人捨得捨不得打小孩。」奇奈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光。
「鳴人打小孩我就打他。」水門發現暢想中了彩票怎麼花這種事真是令人身心愉悅，「也不知道鳴人和雛田什麼時候能結婚，千萬別拖到阿斯瑪和紅這個歲數。」
「才剛剛開始戀愛，最後能不能成也說不準。」
「都確定關係了，還能分手不成？」
奇奈白了水門一眼，「現在的小孩子談戀愛都跟過家家一樣。」
「像咱們還了得？」水門背過身低低笑著，「我問你要不要以後和我一起睡，你扭頭搬著鋪蓋卷就來了。鳴人要是敢這樣問雛田，別說八八六十四掌，日足能打到咱兒子腫成丁座。」
「是，反正咱們也沒爹沒媽沒人管。」奇奈在空中打個滾，下巴伏在水門肩膀上，假裝自己能吹出氣。
水門也假裝自己被奇奈吹的耳朵眼發癢的撓撓，「等大蛇丸那邊有了准信，咱們再生個女兒好不好。女孩子肯定比鳴人乖多了。」
「你確定？這裡是木葉誒。」
「最多再養一個綱手公主出來嘍。」
「童年時期備受寵愛，長大以後為木葉拋頭顱灑熱血，最後沒用了，被覺著礙事的後輩們一腳踢開？」奇奈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
「那也沒辦法。」水門看著大落地窗外的小雪花，他現在一點也不喜歡下雪。
只是冬天不下雪的地方只有湯之國了。
湯之國商業街，賭檔，厚重的隔音門帘正被一雙靈巧的手粗暴扒開，露出一顆金色的頭顱。
「啊啊啊啊！錢啊！錢啊！錢！你怎麼就這麼不經花！」揉亂了頭髮，再重新把低馬尾系好。千手綱手蹲在馬路牙子上肚子咕咕叫。她又賭輸了錢。其實在輸空錢包之前她也曾贏過的，如果能在贏的時候及時收手，她根本就不會輸。只是既然手風順，為什麼不繼續賭下去，既然輸了錢，就更該努力奮鬥再贏回來。
當然輸光也沒什麼。她有錢，她是千手家的直系，即便木葉現在停了家族分紅她也還是功勛上忍，木葉長老，有退休金。
但是。
很想馬上燙壺小酒，填飽肚子，找張床養足精神明日再戰的千手綱手，「你給我再說一遍，什麼叫我不能支取退休金了？我手裡這個難道不是木葉的存摺么！這個存摺難道不是我的么！我月月在你這裡取錢，難道我還證明不了我是我么！」
木葉忍者聯絡點，情報部出身的店小二帶著職業微笑在櫃檯后輕輕一鞠躬，「存摺是您的沒錯，可是綱手大人，從今年一月一日起木葉所有聯絡點全部都換磁條卡了。」
「那是什麼鬼。」
店小二拿出一張卡片，「就是這個，紙質手寫存摺真的已經不能用了哦。」
「哦哦哦。」綱手咬牙看著桌上的金屬卡片，墨綠正面燙金凹印著漩渦葉子標誌，還有用密語寫的忍者編號，背面是一道未知材料製作的黑色色塊。在聯絡點的機器上一刷，就能顯示餘額，取錢的話只要輸入密碼，「那你給我換成這什麼磁條卡。」
「很抱歉，大人，這個得您親自回木葉到後勤部換領，還要錄指紋和查克拉做防偽的。」中忍退役的小兒露出職業微笑，「去年就開始分批換領了，您不知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波風水門那個傢伙三天兩頭的讓她回木葉——千手綱手終於感受到了靜音說的來自木葉的森森惡意！對，卡卡西新上任，威望不足，找個人殺雞儆猴很正常，可憑什麼要殺到她綱手姬的腦袋上！新火影莫非是失了智？也最好別讓她發現是波風水門給卡卡西留下的小把戲。那個人啊，總是那麼自負，從來不聽醫生的話，從來不聽！
「活該你年輕輕的老年痴獃！活該你不老年痴獃也變笨！對，波風水門是大笨蛋！大笨蛋！」
然而罵的再痛快。在湯之國沒有錢也萬萬不行。
「哼，離了木葉我還能餓死不成。」綱手在街上轉了兩圈，路過了三回，終究器宇軒昂的走進了賞金所。她看著高高掛起的金色刺蝟頭照片和後邊一串的零，十分認真考慮著要不要去刺殺一把金色閃光。真領了賞金足夠她揮霍個三年五載，「人呢，出來，老娘我要接任務！」
「任務都在牆上了，想接哪個自己摘牌子。」賞金所負責人看看淺色金髮，額頭一個方片，胸脯特別大的女人。再回頭看看任務目錄上一模一樣的彩色照片，木著臉，「木葉三忍，綱手姬，您是要自己賣自己？」
「你找死么？」
「我是平民。」賞金所負責人已經六十多歲，木葉成立時初代火影的意氣風發還還歷歷在目。不過他才不怕綱手姬。木葉現在在湯之國確實群龍無首，可規矩從前就已經立下了，忍者和忍者之間只要不是對方要殺人，你就不能動手殺他，非在木葉的勢力範圍胡亂打架，至於殃及到平民，木葉會出動外勤部隊的。運氣好天才鼬沒準能親自請你喝茶……
好吧好吧，忍者不碰平民，忍者不碰平民。綱手壓下火氣，「就沒有點別的任務？」
「沒有叛忍了。」
「沒有叛忍是什麼意思。」
「您除了在賭桌上大殺四方也偶爾關心一下時政新聞吧。之前木葉和沙忍的經濟合作協議被爆出來一條密約，風火兩國誰敢雇傭非木葉砂隱及其附屬忍村的忍者，就是兩個忍村共同的敵人。」負責人掏出一張舊報紙，「前天，木葉和水之國和雲之國的協議也正式生效了。」
「……」
「當然在協議正式生效之前，四國就沒人再雇傭叛忍，剩下的小國更不敢，只有商人鋌而走險，結果走到哪國被哪國滅。」負責人收好舊報紙，「失業的叛忍要不然回村認罪，要不然隱姓埋名就此做個平民，要不然運氣好和鬼人再不斬一樣被木葉招安，否則只能在賞金所搶人頭。」
「……」
賞金所里已經付過錢的人頭就那麼些，殺完就沒了。」
「……」
「不過我這裡還有些木葉發來的D級任務，找貓送信探幹些雜活什麼的。」
「……」
「領取規則，任務費結算和木葉任務大廳一樣的。您要不要體驗一下？」
「……」千手綱手眼看著賞金所管事的扒開袖子，露出手腕上嶄新的漩渦葉子刺青，暗罵一聲，「我們木葉現在還真是越來越了不起啊，連一向獨立做業務的地下賞金所都能給打包收編了。」
「不是收編，是經過十年努力，木葉間諜都升職成了賞金所領導層了而已。」負責人燦然一笑。
綱手深呼吸，又看看牆上的金色閃光和下邊卡卡西照片后的一串零，突然發現自己更加看不懂這個世界了，「行吧，行吧，隨便給我個任務。」
「好的，您想要木葉內部任務還是非木業任務。」
千手綱手舌頭打個轉，「不要木葉。」
「電影公司請忍者幫忙忍術降雨，時間一天。」老掌柜不太熟練的操作著小小的液晶屏幕，「建築公司請忍者開山破石要挖山洞，還有……」
「打住！」早些年往暗處走走還有不開眼的強盜搶劫她然後被反搶，這兩年整個湯之國連個小偷毛都看不見——算你們狠，綱手覺著，她似乎真的有必要回去一趟了，「說說木葉現在哪缺人。」
「徹湯屋。」負責人抬抬眼，「溫泉池子的水藻該清了。」
「……」綱手扭頭就走，去他么的木葉吧！讓綱手姬掃洗澡池子！瘋魔了吧！
賞金所負責人看著踹門而去千手家公主，聳個肩膀慢悠悠把剛剛摘下的任務牌一個個掛起來。叛忍啊，真要有木葉宣傳的那樣好消滅就好了，「啊，門剛剛被踹壞了，你把門板踢開就能進來。」
一身藏藍色風沙斗篷的人沒用腳，而是蹲下把碎木頭挪開才進來，「賞金所居然也會被阿貓阿狗踹破門，看來我確實是脫離時代有點久。」
「請問您是發布任務還是接取任務？」負責人面無表情。
「發布情報任務。」來人抖抖風沙斗篷上的露水，很小心的連個下巴尖都沒露出來，「找一種藥物，單獨提取檢查檢測不是□□毒素，但和人蔘皂苷混合服用，能瞬間讓人窒息而死的。」
「時間，報酬。」
「沒有時限，先來後到。」來人的聲音低低的嘶啞，也隱藏的毫無破綻，「至於報酬？」
負責人看到來人從斗篷下邊掏出一個袋子，然後聽到叮叮噹噹一連串的聲響。
「誰先找到線索，這些金條就都是他的，我很有錢，我家很有錢，讓木葉都怨恨的有錢。」
怨恨是曾經有擁再失去
……
木葉63年1月3日，夜深了，木葉忍者還在享受他們已經過半的短暫年假。而湯之國，足足有半年都沒有正經開過工的叛忍，開始爭搶著同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