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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葉61年4月1日, 午後
卡卡西和鼬一起吃過了遲到的午飯, 在新火影樓的暗部大廳里相顧無言。
鳴人平安無事的回來, 意外最終被完美解決, 沒有對木葉造成任何波動和影響, 可卡卡西心裡頭卻很不是滋味。雖然具體情況還沒有看到鳴人的報告,但可以肯定的是, 鳴人不是卡卡西救回來的, 明顯是和他與鼬一樣, 老師簡單的結印了飛雷神, 像抓逃課的小朋友那樣把他們通通抓回來——卡卡西,你真無能!
政務做不好,看了這麼多年還是得老師手把手的教。外交反應慢, 對大局的敏感度還不如我愛羅那小孩。談判你也不行, 你要真是五代目火影,兩句就能讓水影給繞進去拿住話柄。然後打架你還打不過雷影,人家明顯讓著你。現在,你暗部的本職工作也沒什麼可驕傲的了……瞧瞧,你還有臉拉著鼬在那裡威逼利誘,生怕把鳴人救回來以後人家去告密, 結果呢?差一步跟丟鳴人了不算,被老師直接像扔垃圾一樣扔到地上, 你丟不丟人!
鼬只是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幹什麼。他好好的帶著一堆外勤, 浩浩蕩蕩繞著火之國遊盪, 不, 巡視,突然被暗部長委派的飛雷神小隊帶到卡卡西面前,然後又被火影一把扯回來,那麼接下來呢?他是該回到下屬那裡還是繼續留在卡卡西身邊?是原地待命還是可以就地解散順便回家看看?一個小時了,居然沒有進一步命令,這又不是日常任務,這是臨時,沒有先例的臨時——秋道丁座果然不靠譜,事實上,自從四代大人不再親自兼任暗部長,木葉暗部一遇到點突發事件就要運轉凝滯,「唉,卡卡西前輩,接下來呢?」
「啊?」卡卡西一個晃神,「抱歉,似乎連累你了。」
「並沒有。」鼬看著渾身充滿了疲憊的卡卡西,回憶起在火影辦公室的那一年兩個月的忙碌,依舊心有餘悸。人啊,還是得做自己擅長的事情,「我是說,我現在該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卡卡西被鼬問懵了,「或許你可以參觀一下新火影樓,對了,外勤的辦公區域在再下兩層,你還沒有看過你的辦公室吧?後勤幫你們準備的很大的訓練場。」
鼬瞟了眼卡卡西右手臂的火影披風起身告辭,暗部很多人都十分擁護這位大魔王和曾經的暗部長,但是他真的懷疑卡卡西能否勝任五代目。
不過卡卡西還是知道自己接下來能幹什麼的,回去看看老師脾氣發完了沒有,或者去看看止水那邊的進度,或者去看看鳴人……但卡卡西最終哪裡也沒有去,只是躲在個廁所小隔間,關著燈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直到下午上班的鈴聲響起也沒動。
「鈴鈴鈴。」
和上課鈴一樣的急促聲音讓從常常遲到的鳴人差點撒腿就跑,但剛跑了兩步就意識到自己已經畢業,只能看著這裡一對對那裡一群群的青年忍者們咻的一聲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連賣奶茶小餅乾的吧台也直接關了門。整個休閑區空蕩蕩的,又剩下了他一個人。
漩渦鳴人討厭一個人,「九喇嘛,再和我說說話嘛。」
「去看你爸還在不在噴火。」九尾甩著有氣無力的尾巴,「然後,封印,關門。」
但鳴人真的不想再關上那扇門。獅子丸不會說話,我愛羅總要回去,而佐助……鳴人覺著人和人的友情很奇怪。他與佐助從小一起長大,閑了高興了就去找他,和小櫻做了那麼多年的同學,一起打打鬧鬧一起吃吃喝喝也很快樂……但是現在佐助和小櫻談起了戀愛,彷彿他就是多餘的了,一起做任務的時候也好多餘。
「喂,鳴人小鬼,行動起來。」
「九喇嘛,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是我還是要說,雖然只是相見的第六個小時,我卻彷彿和你已經相識多年,既然咱們兩個註定一輩子要從生到死都在一起,為什麼不抓緊時間好好相處?人的一生其實可短暫了……」
「那是你的一生。」九喇嘛討厭人類,尤其是人類的小孩子,「我是尾獸,永生不死。」
「誒,不是說人柱力死了尾獸也會死嘛。」
「人柱力死了就是死了,但是尾獸?哼哼,死過多少人柱力了,九隻尾獸依舊是九隻尾獸。」
漩渦鳴人默默吃完了兩杯奶茶里的珍珠,打個帶著味的嗝,開始著手寫報告。可是正式一點的報告該怎麼寫呢,「九喇嘛,你會寫報告么。」
「你很煩。」
鳴人默默寫報告,可是不一會就又撓了頭,「九喇嘛,真的寫不出。」
「我說了,漩渦鳴人你閉嘴!」
鳴人默默拿橡皮擦擦著用詞不太準確的地方,嘟嘟嘴,「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助嘛。」
「誰跟你好朋友!漩渦鳴人你瘋了!」九尾聽得到鳴人心底的失落。但那又怎樣?他的人柱力或許個難得的好小孩,尾獸和人類的仇也和這孩子基本沒關係。但人類就是人類——他恨人類啊!恨到只要給他機會出去,他保證能再次把木葉踩個稀巴爛!憑什麼人類想要和平就必須把他們尾獸關起來永生永世沒有自由?人類的和平關他們尾獸屁事啊!人類互相打來打去是人類自己互相殘殺啊!又不是因為他們尾獸禍害了人類——那個叫千手柱間的白痴到底有沒有智商!邏輯!腦子!他到底是憑什麼認為封印了九隻尾獸分到五大國忍村人類就不會再自相殘殺了,「尾獸怎麼可能和人類做朋友。」
鳴人咬筆頭,「我愛羅和一尾現在關係還好啊。聽我爸說,雲忍的奇拉比和八尾關係也不錯,本來還想著……」
「但是你和我不可能。」九尾桀桀桀的笑著,「漩渦鳴人,你知道你爸爸為什麼非要等到成年之後才允許你和我見面?」
「為啥?」
「因為。」九喇嘛高高舉起自己的爪子,伸出了長長的中指和尖尖的白色指甲,對著鳴人輕輕一戳,「噗。」
「噗?」
「算了,回頭你問你去爸爸吧。」九喇嘛最終尾巴沖外頭沖里,「滾滾滾,你少煩我。」
鳴人只得繼續一個人寫報告,好不容易把該說的說完,也不管格式不格式,錯字不錯字還是什麼地方寫顛倒了,反正好幾頁紙通通塞進保密信封,然後上樓找爸爸。結果一轉彎就看到頂著高高文件的阿斯瑪叼著未點燃的煙捲在樓梯口徘徊。
「哇,鳴人好厲害,居然可以溜到新火影樓的這麼高還沒被抓到。」阿斯瑪豎起大拇指,然後嘿嘿嘿的伸手撈人,「便裝小鬼,前方止步嘍。」
「午休的時候你不在么?我是我爸爸帶進來的。」鳴人覺著自己真慫,小時候覺著木葉忍者穿的千篇一律一點個性都沒有,發誓以後當了火影也要奇裝異服一輩子,結果才幾年就受不了別人目光,「走開不要擋路,我要去交報告。」
「難不成是要和鹿丸一樣升職了?」阿斯瑪看著鳴人手裡封條貼的很認真卻依舊歪斜了兩毫米的文件袋,真心的祝福。
「謝你吉言。」鳴人其實很想讓阿斯瑪幫他改改今生第一份正式報告,但想起火影家少爺被人輕易劫掠似乎也算暗部黑歷史,所以還是硬著頭皮把草稿拿去給爸爸看吧……只是。
「裡面還在吵,四代今天早上罵人,上午罵人,去參加了個四忍會談好不容易中午歇會,下午又罵人。」
「其實,中午也有和人生氣來著。」鳴人聽著阿斯瑪的報怨默默退回來,一起在樓梯口徘徊,「我爸爸今天是吃槍葯了么。」
「大概是你爸更年期比別人早些年?」阿斯瑪把頭頂上的文件夾拿下來玩雜耍。
「什麼是更年期。」鳴人不懂就問。
「就是女人到了一定年紀雌激素減退或男性的雄性荷爾蒙開始減少。」阿斯瑪看著鳴人已經到達肩膀的身高和結實的脊背表示認可,「總之就是,你知道有一種理論叫做用進廢退,你爸爸實在是太久都沒有過女人了,所以有些東西總不使用,就比別人老得快一些。」
「猿飛阿斯瑪!你在和我兒子講什麼!」
阿斯瑪看著摔門而出的四代目火影,被嚇的文件滿天飛,「我沒說什麼。」
「那就抱著文件go out,去工作,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天划水多少次。」
阿斯瑪也不敢說手裡的文件是剛領回來需要您簽字的。直接跑,他真的感覺今天的波風水門超級可怕。
「鳴人,進來。」水門對兒子口氣還是很好的。
「是,四代。」但鳴人突然沒敢叫爸爸。只是趕緊跟著進去,然後就看清了自己的爸爸……一雙充滿了血絲的眼睛,背著手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不過距離上次見面才剛剛過去一個多小時,兩杯奶茶几塊餅乾,隨便寫了個報告的時間,「爸爸,你還好吧。」
「挺好的啊。」水門握拳,咬了咬食指關節,然後冷冷的掃了秋道丁座一眼,「只是有點困。」
「那就去睡一會。」鳴人試圖接近爸爸,他突然覺著他爸爸現在的狀態很像,那回……非要翹班帶著他跳瀑布,釣魚,但是這次比那次又顯得正常了一點,畢竟只是發脾氣,工作壓力大身體特別累的時候罵人實在很正常,「爸爸?為什麼困了卻不去睡。」
「因為他今天精神失常!腦袋抽筋!」油女至微真是難以理解,為什麼波風水門突然變得這樣執拗,一丁點也聽不進去勸。明明之前說好的,把氣喘勻了就好好睡一下午,連續兩次那麼遠距離的飛雷神,對於一具並不多麼結實的肉體來說,壓力實在很大。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才睡了半個多小時就醒了,一醒來一句話沒說對,就翻臉不認人比睡著前還過分,「波風水門我看你真是要瘋了。真的,木葉並不會因為缺了你就突然的被人團滅了,去睡覺,你困了。」
「不,我不困。」水門頭很痛,他知道自己不該吵架,剛剛拉鳴人進來就是希望自己看著兒子在場能稍微克制一點,但是他真的忍不住,生氣!
秋道丁座覺著自己脾氣算是頂好的了,今天也被水門隊長拱出真火,「是是是,我們錯了行了吧,我們就不該心疼你,你以後萬一勞累過度猝死在哪裡也是你活該。」
「你自己想想,我們為什麼,什麼事都不敢告訴你。」油女至微感覺自己要爆炸,「看看你現在這個鬼樣子!」
丁座已然徹底失去耐心,「好,你嫌棄我對你沒說實話,我欺騙你 ,行,你認為這就是不忠誠了,好啊,那你打算把我怎麼著啊,殺了我?來啊,你殺啊!」
「秋道丁座!你別激我!」
「停下!都不要和我爸爸吵。」鳴人趕緊拉住秋道丁座,「冷靜——爸爸,我覺著你需要醫生。」
「我不需要!」
「那我覺著你可能需要卡卡西。」鳴人感謝通訊器這種太方便的東西,「喂,卡卡西,你以前不是和我說過,我爸爸不對勁要趕快通知你么?來,火影辦公室,他現在十分的不對勁,他快要和秋道叔叔打起來了啦。」
卡卡西第二秒就衝進了火影辦公室。然後看著呼呼喘著粗氣彷彿渾身都在燃燒的老師,還有被鳴人油女志微遠遠拉來開的秋道丁座。
「卡卡西,你老師他……」
「秋道丁座你閉嘴!」卡卡西看著暴怒的老師卻直想哭,「老師,冷靜,鳴人在呢。」
「卡卡西,說真的,我不喜歡鎮靜劑,也不想看見你!」
「但你需要,不要再妄想把我一腳踹到牆上去,說實話你已經打不過我了。」卡卡西拉住老師的手臂,慢慢的把針管里的葯推進老師的血管里,「罵人罵人,一不高興了就知道發脾氣罵人,小心所有人都被你罵走啊。」
「呼。」丁座至微看著水門慢慢閉上眼睛,軟倒在卡卡西身上總算齊出一口氣,「到底怎麼回事。」
「周期性情緒崩潰。」卡卡西把老師放到床上,「綱手大人說是身體和精神都到達臨界點的一種保護性應激反應?不過不用擔心,不是大問題,之前你們在木葉的時候不多,他其實常常這樣。」
「哦。」
「等等!卡卡西!」鳴人呼喚卡卡西。
卡卡西幫老師摘護額,蓋被子。其實很理解老師今天為什麼有點承受不住。帶土是老師心上的一根刺,山城青葉和並足雷同也是。結果早上一起被翻出來,不管老師如何的刻意迴避,但想想也知道,總歸不可能是什麼好事。然後又過了幾個小時,自來也為了救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弟子,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到老師為了他那一句手下留情承擔了多少風險,老師其實有點傷心了吧。再幾個小時,他的兒子遇到了危險,然後他最信任的幾個人合夥騙了他,還讓他給發現了。再加上還要想著中忍考試和談判,這一上午還真夠受的,「總之,不用管他,綱手前輩說了,一針鎮靜劑,睡醒就好——嘿,鳴人,你幹什麼。」
鳴人把卡卡西,秋道丁座,油女至微推出休息室,上鎖鎖不上,就把柜子茶几沙發通通堵了門。
「鳴人,別搗亂。」
漩渦鳴人不知道爸爸是真氣的罵人還是所謂情緒崩潰,但鳴人知道自己真要崩潰了。這一上午,沒能參加中忍考試,被人劫走,見到了九尾,殺了叛忍……他可以不失望,不害怕,好好和九尾交流,他能夠自己克服一切困難……但是鳴人無法理解,爸爸不開心和人吵架,叫卡卡西你來是哄他開心幫忙勸架的啊。為什麼你會帶來一針鎮靜劑。爸爸說了,他不要啊!為什麼還給他注射。而且爸爸發脾氣是因為不開心啊?不開心難道不是應該想辦法讓他開心?
「漩渦鳴人!你又發的什麼瘋!」
鳴人再堆了一對椅子,「你們就不覺著哪裡不對么,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爸爸,你們先離我爸爸遠一點!」
一點一點誰在生長
……
日向西,再向西
四月一日似乎終於有要過去的跡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