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5 雖然(修文)

  木葉59年


  火之國木葉


  太陽落山小雪初停

  時間依舊停泊在12月24日


  漩渦鳴人推開家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6點45分。他是一路跑回來的。這個新晉下忍剛剛結束了人生中第一個正式任務,有點疲憊,有點興奮,還有點按捺不住的期待。因為在已經漸黑的天色中,他遠遠的就能看見家了——今天家裡的燈是亮的!


  鳴人胡亂的換了鞋——很好——客廳是亮的,不過爸爸不在;廚房是亮的,爸爸不在;餐廳也是亮的,還是沒看見人,但幸好桌子上顯眼的擺著剛好兩人份的晚飯。用木葉制式的大號白瓷碗蓋著,等全部打開,盤子里便是他預定的天婦羅和咖喱。


  鳴人仔細地觀察著,天婦羅和咖喱都金燦燦的反著光,溫熱著,從隱約冒出的氣息中,能聞到絕對不是討厭的食堂味道。


  鳴人終於鬆口氣笑了,他剋制住咕嚕嚕的肚子和流口水的舌頭,更緊張的大步邁上去往2樓的樓梯……爸爸的房間門是關著的,可他漩渦鳴人的房間可是亮的吶。


  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就看到爸爸半靠在床頭,歪歪著脖子低垂著眼睛,有些可愛。


  鳴人悄悄靠近,然後就聽到了讓人安心的微微呼吸聲,心跳也隨著那個穩定的節律突然的安定了下來。再一伸手,剛想叫醒爸爸和自己下去吃飯,就發覺爸爸身上已經蓋上了毯子。毛毯蓋的很合適,似乎被細心整理過,而他爸爸確實已經睡熟。


  鳴人皺著小眉頭猶豫了一下下,慢慢收回手,反身滅了燈,輕輕關好門,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感嘆著下了樓,

  「看來,我們家那些沒臉見人的黑傢伙們還是有些用處的。」


  然後,繼續是一個人的餐廳一個人吃飯。揭開蓋碗的飯在冬日的撫摸下已經迅速的冷了,有些硬,咖喱也不夠辛辣而天婦羅卻鹹的像打翻了鹽罐子。但鳴人依舊吃的津津有味,吃了一份又一份,吃的滿桌子乾乾淨淨一點也沒給他爸爸留下。鳴人可不覺著他爸爸應該吃到這些,嗯,冷了的。


  至於爸爸睡醒了餓了怎麼辦?都說火影衛隊沒啥用可也不至於把火影餓到沒那麼沒用吧。


  鳴人撇撇嘴,把臟盤子碗扔進池子泡起來,剛想轉身上樓陪爸爸,突然一拍額頭想起來,今天他是需要自己親自動手洗碗的——《波風家家規》——爸爸在家,執勤暗部就不在家。而暗部不在家呢,就沒人偷偷幫他刷碗啦。


  啊,好吧,刷就刷。


  反正他今天也都在火影樓里上躥下跳整個白天了——一手拿著抹布,一手抗著掃帚……是的,他在大掃除,年終大掃除,新晉實習下忍的第一個,真是讓人泄氣的任務。


  不過身為新下忍的大家要做的都是類似同樣的小事情,他漩渦鳴人也不會唧唧歪歪做不得。但是,可是,憑什麼他們努力幹活的時候會有一個倒霉的上忍導師就在邊上站著看!看書!一直!同樣是一批分配的下忍小隊,憑什麼別班導師都在給學生幫手的時候,那個傢伙,居然那麼心安理得的看書——棋木卡卡西,算你狠!現年12歲,剛剛進入有著森嚴等級體系中的炮灰級下忍漩渦鳴人,把盤子搓的咯吱響。


  還真是有趣的飯後消遣啊,可惜並不是所有的飯後時光都是用來消化食物的


  ……


  宇智波宅族長家小客廳

  面對面的另外父子兩人

  「怎樣,今天第一次做任務的感覺如何?」宇智波富岳嚴肅地問著幼子宇智波佐助。


  「還行,父親大人。」佐助嚴肅的跪坐行禮。


  「什麼叫還行!」富岳皺了皺眉,他兒子這種沒由來的屁話究竟跟誰學的,「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做事搖擺不定取禍,做人沒有堅定的立場是取死。」


  「……」佐助眨眨眼,沉默了1秒,馬上求助的看向門外的大哥。


  剛剛下班的,特意路過客廳門口的,新鮮火影衛隊長也默契的拉開門,果斷和弟弟並排正坐,「父親大人,兒子問您晚上好。」


  宇智波富岳其實對兩個兒子間的兄友弟恭是很滿意的。但他還是看著大兒子護小兒子有些不爽,尤其是事關教育,「鼬,你也晚上好,有什麼事么。」


  「您別忘了,佐助的帶隊上忍是旗木卡卡西前輩,而他的隊友是漩渦鳴人少爺。」 鼬畢竟比自家弟弟多和父親相處幾年,他很清楚怎樣轉移父親的注意力。


  果然,富岳已經忘記教訓佐助,而是轉頭去想諸如,大兒子是在說不怪佐助,只怪水門家的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不靠譜?還是為了團結隊友和導師特立獨行不好?還是既然已經選定了指導老師和隊友就要有被同化的心裡準備。


  「父親是在腹謗么?」


  咦,上一句是事實也就罷了,這一句……鼬說話很少這麼輕佻啊。富岳抬眼,看著打斷自己沉思的鼬,總覺自家大兒子今天突然變得有點不一樣。於是富岳沉默片刻面向小兒子,「佐助,謹記,服從命令是忍者的美德……要好好體會這句話的意義。好了,今天你可以退下了。」


  佐助微一低頭看向大哥,收到大哥表示沒有任何問題的目光,迅速離開了現場。


  富岳對佐助逃也似的背影默默嘆氣,然後審視著從頭黑到腳的大兒子。「鼬,你今天感覺如何。」


  鼬看著面色嚴肅的父親,不知怎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來昨天晚上,日向宅,他站在小風雪的門外執勤時,不小心灌進耳朵的所有屋內的聲音,咳,「兒子覺著,也還行。」


  這下富岳眉頭皺的更緊了,得,跟火影的這個也沒學著什麼好,他心想著一定要糾正大兒子這種不負責任的回答,可一開口卻是換了個話題,「你不是半夜12點才換班么,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卡卡西前輩說隨便打攪人家父子相聚是會被怨恨的。」鼬貌似嚴肅著。


  「好吧。」富岳又嘆氣,他覺著一臉放鬆大兒子可能還沒意識到自己是被卡卡西給擺了一道。火影衛隊長在自己的執勤時間居然離開火影身邊,真是……但富岳只是動動臉讓自己不顯得那麼僵硬,「那麼,火影衛隊的新隊長,現在來和我這個木葉的保衛部長交流一下火影的例行安全問題吧。」


  鼬腰桿筆直,「報告保衛部長大人,「火影衛隊安全系統無恙。」


  「細節。」


  「四代大人做完飯等不及鳴人回來一起吃就睡著了,不過看起來鳴人還是挺高興的。現在父子兩個正抱在一起呼呼睡。我是等鳴人也睡著才回來的。」


  富岳再嘆氣,「鼬啊。」


  「是,父親大人。」


  「不,沒什麼大事,你也放鬆一下。」富岳歪了歪身子改正坐為盤腿,「好好乾,爸爸對你有信心,還有,衛隊那群暗部都是老手,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多問你的前輩們。」


  「是,父親大人。」鼬對自己也是充滿信心的。


  「嗯。」


  「……」


  「……」


  「若是無事,兒子就告退了。」


  「嗯。」富岳其實還想多和鼬說幾句的,但想來想去除了兜圈子問廢話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或許,也正好是個機會,可看著像極了少年時自己的大兒子,怎麼開口啊怎麼開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宇智波無所畏懼,「對了鼬,昨天……」


  「哦,昨天?」鼬拉長聲,扯著嘴角,就像那個跟了他4年的暗部貓臉面具,他覺著他這輩子也忘不掉此時此刻父親糾結的表情和昨天夜裡日向家那間有暖桌的小屋了。


  富岳則只能再再嘆口氣,認命的努力伸伸胳膊,把手放在了兒子頭上。他此生的最最驕傲,已經從那麼一點點長得比他還高了。富岳感受著手下兒子那不動聲色的抗拒,開口想說的什麼,可最後卻只是使勁的揉著。


  以前波風水門就是這麼對付那個彆扭的要死的卡卡西的吧。可卡卡西那一頭扎手的白毛到底有什麼好摸的。看看鼬,多順溜,不愧是他兒子,頭髮都長的比別人家的好。富岳神遊般的想著,心裡同時忍不住一陣異樣。他總是覺著這樣子的情景其實一點也不適合他們父子。可他又覺著,這並不陌生,甚至十分似曾相識。但他確實是想不起來也確定不了,到底有沒有過,在很久以前,他的父親是不是也曾經這樣一臉無奈的撥弄過他的頭髮。哈,不過那早就無關緊要了。現在的他已經能夠明白,在父親嚴酷而殘忍的訓練下,他完好的活了下來,活到現在,難道這還不夠么?

  ………


  「怎麼能不夠呢?」


  火之國木葉


  火影樓情報部

  子夜

  秒針的聲音微微的,一下一下,響的讓人覺得時間過的真慢。


  剛剛恢復工作就趕上加班的木葉情報部長奈良鹿久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他看著表,數著秒——該死,時間還是24日。他覺得頭上的那道疤真的如醫生所說,很影響他的情緒。或者說,這種每天抽絲剝繭一般的工作他也沒精神做多久了。


  他很累,很想睡,最好能抱著老婆一覺睡到大天亮,然後每一天都能一起起床吃飯看雲遛鳥。可他這半生究竟有多少天是這個樣子無法入睡,該死的就為了等一份可能一點意義都沒有的情報?

  他想著,不由自主的又拿起擺在桌上的新情報翻看。1,2,3,4,還少一份。他等了一整天,就是還少這一份。他預感,這份例行的「平安信」或許永遠都收不到了,而那個被他派出執行間諜任務的可憐忍者自此就可以從來沒存在過了……即使那孩子本來就沒能在這個罪惡的世界留下過什麼痕迹。


  「部長。」


  「進。」奈良鹿久儘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說。」


  「剩下的那份情報到了。」


  「……」


  「無事。」


  「……」 奈良鹿久點點頭揮手讓下屬離去,然後把自己放在椅子上,喝了口熱水,長出一口氣。足有1分鐘后,才打開了手邊的對講頻道,「富岳,今天又平安無事。」


  「不是早有預料的么。」富岳淡淡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字也簽了,國書也換了,風之國和國都的那幫政要顯貴們又都不是笨蛋。現在反悔?難道現在誰還有勇氣和木葉開戰不成?」


  「誰知道會有那個不開眼的英雄人物莫名其妙的就跳出來橫插一杠子。」 鹿久受到富岳語氣的影響也淡定了下來,「你要是真不緊張,怎麼非要我報了平安才敢睡。」


  「我主要是等著聽我兒子彙報工作。」富岳冷笑。


  「你這人真是……」鹿久嘆息,然後轉換話題,「水門那裡如何?要不要和他去說一聲。」


  「你確定?」富岳敲敲聽筒,「他可抱著鳴人睡的正香。」


  「他心還真寬。」


  「只要兒子沒事,他管天塌不塌!」


  「好了,你再抱怨也沒意義,他已經做的夠好了,我們真的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可是他該死的總是異想天開了就不管不顧的去做!」


  「是,我也這麼覺著,可你有本事當他面說去啊。」


  「……,嘭。」


  富岳粗暴的收了線。


  鹿久隨後也掛了線。他想著桌子上那些還沒來得及處理完的文件,可卻是伸手拽出行軍毯利索的把自己裹了起來。他覺得他完全可以先眯一會養養精神再幹活。於是他閉上眼睛就睡著了,睡前還順便看了看錶。時間終於到達了25日,又一個昨天過去了,可距離明年還有5天。


  ………


  此時

  波風宅,鳴人的房間


  波風水門並沒有像大家想像的那樣做著好夢。他已經醒來,有點餓,卻沒有隨便動一下,因為兒子正緊緊抱著他的手臂輕輕打著酣。水門笑笑,用目光示意隱著身形默默站在牆角的暗衛到他跟前來。


  暗衛開口,沒有聲音。


  水門讀出唇語,平安無事。


  他點頭示意,示意下屬可以該幹嘛去幹嘛了。但是這個傢伙卻沒有一點聽從命令的意思。只見他毫不猶豫的走上前去,溫柔的幫自家頂頭上司摘下護額。仔細整理好放到床頭。然後接過另一個暗部遞來的冰毛巾,更加仔細的敷在上司的額頭。再揮揮體溫計,又指指手裡的藥片,示意再一個暗衛拿杯子,倒水……順便,把剛剛粘在手上的一根金色斷髮夾進他貼身的小本子里。


  而波風水門只能苦笑……他在昏昏沉沉中思考,究竟是他的衛隊把卡卡西帶成現在這樣的,還是卡卡西把衛隊給禍害了呢。


  雖然服從命令是忍者的美德,但是也要好好體會下這句話的意義啊


  …………


  木葉59年12月25日,凌晨,小雪轉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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