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4 可能(修文)

  木葉59年12月24日,小雪

  火之國木葉


  晨 3點整

  猿飛主宅

  三代目火影猿飛日斬磕磕煙灰,又點燃了一管煙,豆大的紅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剛剛送走了來找他「彙報工作」的日向日足,現在正在思考,思考幾個最新消息,比如,如果是真的——他的老友團藏——那個讓人討厭的,總是喜歡到處上躥下跳搞些小動作的傢伙大概終於是要死了。


  要死了啊。


  人總是要死的。


  猿飛日斬活了這麼些年,也不知道目送過多少人去死和死去。有的人可以死的讓他默默紀念以致悲痛欲絕,有的人卻死的讓他一點也想不起來,他灑下過惋惜憐憫的熱淚,也曾經內心陰暗到拍手稱快。當然,他還承認,有人死的也確實讓他開心過很長時間。


  而現在,這個叫志村團藏的人要死了,猿飛日斬還真不太清楚,他究竟是應該高興還是悲傷。但幸好他還有唯一能夠確定的,那就是,從見到那個討厭鬼的第一面起,他就討厭上了這個懦弱的同伴——這個總是躲在別人背後,明明有什麼話要說,有什麼主意要出,卻該死的永遠保持沉默的傢伙。即便……他已經記不清楚,在血雨腥風的戰爭年代,那個人到底有多少次曾經幫他擋住了來自背後的暗箭……但,


  「來人。」


  猿飛日斬突然站起身,把桌上墨跡已乾的信紙封好,交給捧著白色信鴿的黑衣侍者,「送出去吧。」


  至於,以後會有多少人因為這封信而無法安眠?他這個黃土都埋到脖頸子的老傢伙可管不到那裡。猿飛日斬自語著,「我答應過的……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


  於是又有一個人做了一個決定,即使時間能夠回頭。


  晨 5點整

  火之國木葉,波風宅


  冬日的晨光還在地平線以下,也無法阻止旋渦鳴人伸手拍滅吵鬧不休的鬧鐘,揉揉眼,穿衣服,去廁所,洗臉,刷牙,下樓,開冰箱,拿出不知道是哪個執勤暗部按時放進去的早餐,猶豫一下,丟進微波爐微波,2分鐘后,熱氣騰騰。


  他習慣性的吸吸鼻子,聞著,暗罵——永遠的食堂味道。接著就像往常一樣,慢慢的吃,故意大聲咀嚼著,喉嚨里還時不時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只是不到5分鐘后,不管是健康麥片粥還是健康早餐麵包以及健康飯後水果都統統進了他的肚子……可是,天還是沒有亮,屋子裡依舊一片漆黑。


  然後他繼續摸著黑抹抹嘴,摸著黑把臟盤子丟進水池,摸著黑打開窗。霎時間,寒風就夾雜著小小的雪粒打在他臉上。


  什麼時候開始下的雪?鳴人想不起來了。他只記得昨天和同學們一起畢業,一起領到了忍者生涯的第一個護額還有附帶的忍者編號,然後還第一次被允許公開喝酒。


  鳴人在此之前其實並沒有真正喝過酒。他只是更小的時候被爸爸拿筷子沾了酒杯點過舌頭,那種辛辣或苦澀簡直□□一樣。然而昨天他卻大口大口的喝了,依然辛辣苦澀,也沒聞到大人們口中的糧食香氣。但既然佐助那個小白臉都敢大口大口喝,漩渦鳴人男子漢怎麼會怕!

  可是然後呢?

  鳴人依稀記得好像是看到自家老爸了——不,從今天開始他就是四代大人了!


  四代目——火影么?


  旋渦鳴人打開了燈。餐廳的燈管子冷白冷白的,在燈光下,照得他手中的護額嶄新的發亮。


  ——木葉!

  ——「旋渦鳴人,從現在起,你要做個大人了!!!」


  鳴人學著爸爸的樣子,把手裡的護額規規矩矩的綁上了額頭。然後觀察起自己在窗戶上的倒影來。


  金色的頭髮根根直立,海藍色的眼睛閃著光,一笑露出16顆牙,牙齒很白很堅固,比凱大叔和李洛克的都好使。是的,是好使。鳴人心中強調著,他雖然更小更小的時候常常說邁特凱上忍是比火影爸爸還要帥的木葉第一帥氣的存在,但那畢竟是從前!現在嘛。鳴人伸出兩根手指,捏起嘴巴邊一根很有韌性的紅毛——要不是臉上連長了6根奇怪的貓鬍子,他完全可以和木葉第一大帥哥,嗯,他的火影老爸拼上一把的。


  不過爸爸也說過的,身為忍者,有和別人不一樣地方也同樣是件很酷的事。就像雛田家有白瞳孔,佐助他家眼睛會轉圈,丁次他們家人就是胖,至乃家全身都是蟲子巢。所以,不過長了幾根鬍子而已,已經很正常了。


  但鳴人還是有件事一直想不通,並且越長大就越想不通。就比如三代爺爺家的阿斯瑪大叔總對他們說,男生啊,長大后都會有一把大鬍子的,一定要好好愛護才夠男子漢。那麼,如果這幾根紅色的東西就是他的鬍子的話,他長大了是不是就不用擔心自己被阿斯瑪大叔那一把亂糟糟的鬍子所困擾?可沒有了麻煩的鬍子,他是不是同時也會失去爸爸那樣的,每天早起把鬍子刮乾淨的,大帥哥的魅力和樂趣?


  「鳴人少爺,晨安。」


  「又怎麼了?」鳴人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黑衣黑褲狗面具,嘴角有些抽搐。他更想不明白的事是,他老爸的暗部里難道就沒有個正常人了么?非要次次出現在2樓的,窗戶外邊!

  暗部才不管我們鳴人少爺的小怨念呢,他貌似機械的傳達著,「四代大人說他今天下午就能回家了,問你有沒有想吃的。」


  「啊。」


  鳴人開口還沒說完就被暗部打斷了,「除了拉麵!」


  「天婦羅。」


  「還有么?」


  「咖喱蓋飯,沒有了。」


  「好的。」暗部收起了手中的便簽紙,對鳴人揮揮手,「see you。」


  看著暗部莫名出現又莫名消失。漩渦鳴人突然莫名的很開心。只見他幹勁十足的翻身從窗戶跳下,一溜小跑著往東邊去迎接晨曦了。他算了算,現在距離他忍者生涯中的第一次的任務集合還有3個小時,雖然小隊成員都從小玩到大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嗯,指導老師昨天也見過了是倒霉的卡卡西。可,想想大家以後要一起做任務還是有點小激動呢!


  幾乎同時

  火影樓,火影辦公室,休息室


  我們的火影波風水門已經裹著毯子進入了睡眠。門外,陪著火影又是加班一整夜的新衛隊長宇智波鼬打著哈欠。他對著表,看著行事曆……3個小時后開始例行早會,10點鐘要去參加火之國和風之國經濟合作的簽字儀式,中午和兩國代表有一個餐會……下午開始放假——放假。


  宇智波鼬緊緊拳頭,然後打開手中的紙條。剛剛原卡卡西的下屬,現在他的下屬把這張小紙片塞給他后,人呢?就自動不見了——他們真的沒有欺負新人的習慣么。


  好吧,天婦羅,咖喱飯……他要幫火影買齊菜。可誰能告訴他他應該去買什麼菜,以及,去哪裡買菜。


  一頭霧水的鼬躊躇半天,終於想起來卡卡西與他交接時留下的通訊頻道和那句「有不懂的就私訊問我」。於是這個還差幾個月才滿18歲的宇智波長子天才鼬拿起新配發的暗部內勤通訊器,毫不猶豫的給卡卡西發了一條簡訊:「前輩您好,我是鼬,請問如果做天婦羅和咖喱蓋飯的話,我應該去哪裡買什麼菜。」


  但鼬並沒有如他想象的那般馬上得到答案。因為那位難得倒休的卡卡西前輩,仍在睡夢之中。


  總之,在等待太陽升起的人們的等待中,時間指向了8點05分。


  火影樓又開始了一個全新的工作日。


  奈良鹿久剛剛送別了去參加第一次集合的愛子,就發現他已經遲到了5分鐘——每遲到一次,當月基本工資下浮5個點,無上限——真是,既然木葉已經習慣了財政赤字這種東西,多他這5個點和少他5個點其真沒多大作用。


  「麻煩啊。」鹿久揉揉額角,能多快就有多快地穿過「吵鬧不休越來越像個菜市場」的任務大廳,又穿過了那條「名為安全措施,卻根本只是為了節約能源而永遠不開一個燈」的長長的走廊,來到火影辦公室門前,

  「報告。」


  「進。」波風水門今天的聲音聽起來很雀躍。


  奈良鹿久推門進去,沒有別人。例行晨會貌似居然已經結束了?


  水門則是放下手中的文件,仔細觀察著鹿久,恩,精神飽滿,眼冒精光,「恭喜出院,以及,昨天沒被你老婆給咬死?」


  「這次牙印在後背上。」奈良鹿久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咬肌在顫抖,「今天您精神還真是不錯啊。」


  「當然,一想到以後再也不會看到紅字打頭的財政報表,我全身的每個毛孔都忍不住的興奮。」波風水門起身,眯起眼睛,透過大落地窗看向已經開始喧鬧起來的木葉,「你難道就不高興么~每天遲到5分鐘先生。」


  「或許真是件可以讓人鬆口氣的大好事。」如果不出什麼岔子的話……天生的悲觀主義者暗想完畢,還是得為自己的遲到做些例行解釋,「我今天遲到是因為看著小孩子過馬路。」


  「討厭,你這傢伙不會是故意的吧。」我們的火影嘆了口氣,「求求你,今天是個多麼令人高興的日子,別讓我想起卡卡西,我頭疼……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昨天他去學校組隊的時候,居然一進門就被鳴人和宇智波的幼崽子惡作劇成功了,還是在那個叫小櫻的小姑娘的提醒之下,被放在門框上的板擦砸到……真是……」


  「丟人。」


  「不用你多說。」波風水門抱起桌上的文件塞給奈良鹿久,「快乾活。」


  「喂,你和富岳前幾日真的有加班嗎。」鹿久手上一沉,看著高達半米的文件凌亂了。


  「現在是年終啊。」水門攤手,「今年的結算我和富岳已經全部審核完畢了。你手上是明年木葉的財政預算,根據《新經濟大綱》剛做的修訂,有什麼不明白的自己和其他部門商量去吧。」


  「是……大人。」鹿久實在是對這些不耐煩,「其實我的頭痛真的還在影響智商,萬一有個什麼判斷失誤可怎麼好啊。」


  「噢。我對下屬一向信心十足,對下屬的下屬也信心十足。」水門調笑道,「幹活,速度。」


  「如您所願。」鹿久只得立正回答。


  「還有,一會《經濟合作條約》簽完字你也拿個副本補補課。大家都對一月一日公布細節沒什麼異議,你現在可以把該放出去的風聲都放出去了。我希望讓那些尸位素餐的老爺們都能聽到兩國民眾支持的聲音。」


  「是,還有么?「


  「中午和兩國代表要一起吃個飯,你也來,我就不說第二遍話了。」


  「是。」鹿久皺眉,「你不會是想吃完飯就直接回家吧,也是,你也是該好好休息幾天了。」


  「所以下午的會議我就翹了啊。我已經和鳴人說了晚上要一起吃飯的。雖然很久沒做菜了,不過我家鳴人肯定不會嫌棄他爸爸的。」波風水門開心的笑了起來。自從團藏請了病假,他已經快100天沒能和兒子好好說說話,快2個月沒有回過家。就是那天兒子畢業宣誓的重要時刻,他也只能站在主席台上看起來像個火影。哪怕之後親手把護額交到兒子手中,他也是火影。


  明明應該像其他父親一樣給兒子一個慶祝的,卻結果連個擁抱都沒有。波風水門很後悔,發護額時其實還是有機會至少抱抱兒子的,但該死的,他居然撇開了鳴人期待的目光。可當時那麼多人都在看著……那麼多跟他們父子無關的人都在看著啊。


  可能有些事永遠也說不清楚,但是有些話還是要說的


  …………


  木葉59年12月24日,陰


  小雪紛紛揚揚從清晨到日落

  這一天,波風水門和志村團藏一起努力了10年才做到的事終於要成功了。


  這一天,宇智波鼬突然明白了有些話其實是不必當真的。


  這一天,漩渦鳴人確定了一些事情,但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非要那樣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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