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進食
陳永安從二樓快步跑下來,文零站在原地等他。
「是不是還有一條路,通往地下室。」文零問。
陳永安點頭,說道:「有,那條直通山腰斜坡。不過,從未用過,你想從那邊進去?」
他低頭看陳永安手裡的劍,搖頭:「不是上策。往這裡是最捷徑的,但它的食物,估計已經在來的路上,或者已經在裡頭。」
文零保持冷靜,聲音難以抑制的急促:「寺清你一人能頂住么?可能需要花花去另外一個地方!」
還未等對方回話,只聽見一聲爆破,隨後一串刺耳的鞭炮聲傳來。
林花花站在院牆上原本就腿抖,結果好了,她還沒下指令呢!秦世現倒是把鞭炮點起來了。
說好的一串一串挨著院牆來呢?吸引注意呢?
這會倒好,吸引奠柏注意有沒有先不說,把她嚇了個半死。
她從院牆內一個不穩,往後翻落而去。
這一聲爆破后的鞭炮,寺清也是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林花花一個摻叫,她回過頭,腳下一緊,被藤鞭纏了個結實,藤鞭像釣到獵物的魚竿般快速收線。
寺清身子一空被往奠柏方向拖去。
摔倒在地的林花花感覺身子要被掏空了,她捏緊耳機,喉嚨傳來哀嚎:「換什麼鬼地方?秦大叔你搞毛線啊?分分鐘被你嚇出魂來!」
隨後還罵了聲粗口。
她粗口還沒罵完,便看見別墅院外兩個人速度飛快。一人帶著黑帽,牛仔褲白色運動鞋,背上扛著東西,看著夠重,但不妨礙她健步如飛。
前面跑著那人,粗壯的身高,一聲運動裝,肩膀上也扛著一坨白色的東西。
林花花驚呼:「啊……茶唯啊!」
說時遲那時快,寺清腳脖子被纏了個結實,往後拖去。她一翻身,水瀑卷在周圍護著,誰知藤條劃過她肩膀,打出血痕,右手也被抓了准。
離奠柏只有十米的距離。
這時,孫蓬往奠柏方向快步跑去,肩上一包麵粉唰一下撕開,往樹妖集聚方向這麼一扔。
茶唯隨後,腳往孫蓬膝蓋一踩跳的老高,手中打開器一按。
麵粉遇見噴射而來的火,砰的一聲,爆炸,火光四濺。
孫蓬當下護在寺清身上,背上被火苗濺出血痕,整套黑色運動裝往外滲著血。
「你沒事吧?」孫蓬咬著牙杵著,他問著身下的寺清。
「沒事。」寺清扶著孫蓬的肩膀起來,她看見茶唯手抬高黑帽,對她一笑。
庭院內火光閃爍,火苗竄得四周都是,點燃了周邊枯萎的草木。奠柏被燒得噼噼啪啪響,一股燃燒的木頭味撲鼻而來。
奠柏在大火下扭動,隨後被燒得漸漸息萎。
孫蓬被寺清一扶,全身的神經都崩得緊緊的,傷口再次裂開,但是他全然無知覺。只想這麼依靠著寺清,動也不想動。
寺清平淡說:「花花,你把孫蓬接出去。」
耳機里剛那一會吵成一鍋粥,寺清這麼一說話,突然安靜了下來。
「好。」
林花花的腳踩在牆壁上,望著一人多高的牆,有心無力。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從包里掏出黃符。
火車上那條腿毛終於派上用場。
光索飛快的躥出,飛過院牆,纏上孫蓬的腰身,直接把他往院牆外拽。孫蓬原本傷口裂開已經疼得直冒冷汗,離開寺清的身邊立刻就扛不住了,雙眼一嗑,昏死過去。
寺清看向茶唯:「你怎麼來了?」
還在發燒的茶唯在火光照耀下,臉蛋更加通紅了。眼眸中的火光閃爍,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哈哈笑著。
「想來,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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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大半夜拖著一大袋東西在山上繞圈?
秦世現聞到不對勁,他跟緊在後頭,為了不讓對方發現,離得遠,單就看見個身影。
難不成夢遊?
走路的姿勢不好說,一顛一顛的。
秦世現咬咬牙,快步的走,越來越近。離得十來米遠,這下他才看清,他手上拖著的竟然是……
小孩!
一想到那天姚芸在電話里,語氣哀求:「儘快!好嗎?」那疊資料里,那些小孩彩色的照片,每一個都有一雙汪汪明亮的大眼睛。
胸口,像火在燒。
多少場合,辦案多年,歷來都是最沉得住氣的。
可是這次不同,真的不同,他忍不了。
他從地上操起拳頭大的木棍,秦世現咧嘴嘴,大喝一聲,往他後腦勺就是一擊。
誰知,依舊在意料之外。
那人後腦受了重重一擊后,沒有停下腳步,依舊一顛一顛往前走。手中拉著小孩的腳裸,拖著,在滿是泥土的山腰,一道痕。
像是被攝了魂的軀殼,毫無知覺。
山腰上的樹被燒得歪歪扭扭,大部分只剩下樹榦枝椏,能遮擋月光的樹葉不在,眼睛倒是借著光,能看得通明。
這也讓秦世現嚇了一跳,後腦勺一擊不中,他豁了出去,大叫一聲壯膽。原本肥潤的身材跑起來就有些吃力,面前那人又比他高出一個頭。
不管不顧,抓著木棍就上。
男人臉上纏滿了樹根,只露出一雙眼白,直視前方。
「幹了他娘的狗、日!」秦世現不自覺後退好幾步,去摸脖子上的耳麥。撈了個空,不知是否剛才點鞭炮那會,太過著急,給甩沒了。
他硬著頭皮,去拽開男人手上拖著的小孩。
小孩沒了知覺,雙眼緊閉,看起來四歲左右,是個男孩。穿著一身小熊睡衣,棉質的,腳脖子上一銀腳環,發出叮鈴叮鈴很細微的聲音。
他繞了個彎,沿著一條小路往上坡開始走。
秦世現往他膝蓋砸了幾下,硬邦邦的,像砸在堅硬東西上有反彈力度震得虎口生疼。
他要去哪?
順著他的方向望去,秦世現跑在前頭,一段小路程……
在一個拐彎處,半人高的山洞。
狗、日的!裡頭這麼黑!
秦世現張望了一會,洞內黑漆漆一片玄乎極了,他一身雞皮疙瘩。真是鬼見多了,走到哪心裡都有陰影。
他尋摸了半天找了根藤條,從地上狠狠的拽起來,把那男人直接捆在樹桿上。誰知捆上之後,那人腳上的步伐還是踏著,簡直跟夢遊沒啥兩樣。
就是臉上那像刺蝟的樹根,滲人。
拖著小孩的手抓得老緊,秦世現半蹲著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費勁得很。
他怒沖胸口,又被理智壓了回去,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只想手上有把利刃,直接把手腕割了好。
口袋手機震動,林花花打來的。
「在哪呢?」林花花喘著氣,傳來跑步的聲音,沒等對方回話又說:「打了半天才接!趕緊給個方位,計劃有變!」
「千萬記住.……看見人就跑.……別擅自行動!」
秦世現抓緊著手機,一隻手還在掰開抓著小孩腳脖子的手,他回話道:「我給你發個定位.……」
耳朵里那聲音斷斷續續聽不太清,秦世現把手機拿開來,手機左腳上方小樓梯似得信號只剩下一坎。
秦世現半蹲在地上,舉高手機,抬頭對上一雙眼白讓他瞬間全身發毛。亮光映射在那男臉上,而他剛好低著頭,只有眼白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他看……
原本踏著步伐的雙腳也站定不動。
他回想起剛林花花說:「千萬記住,看見人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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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清跟茶唯把前院的奠柏處理后,兩人走進別墅。
麵粉爆破后,集聚在一堆的奠柏被大火燃著,枝椏藤條也無法在大火中快速再生。
它們張開樹榦頂的大嘴,裂開湧出樹脂,想藉此滅了火。
茶唯把最後一包麵粉往空中拋去,寺清配合水鞭一出把麵粉袋擊了個粉碎。開關一按,火如龍噴,大面積的爆破。
「粉碎性的燃燒短時間內沒有可能恢復!」茶唯抬了抬帽子,露出那張燒紅的臉。
見寺清點頭,文零這才示意陳永安動手。
陳永安握緊著劍柄,望向眾人,最後使出力氣往地下室那堵住的藤條一駐。
失落的眼眸,他並沒有掌握他父親陳挺那一招。
「不如茶唯的麵粉!」寺清看著無動於衷的藤條說。
茶唯噗嗤一笑,拍拍寺清的肩膀,笑道:「清啊!麵粉以大面積濃密度快速燃燒爆破,想燒掉這藤條毫無可能性的。」
陳永安冷冷一笑,他把劍從藤條上抽出。
伸出左手,利刃割出一條血紅的口子來,紅的發黑的血往下滴,越來越快。
藤條遇見了血,好似紙遇見了火般,發出滋滋聲音腐蝕開來。
一行人也是睜大雙眼,愣住了。
「秦大叔不見了.……」林花花跑得太累,找不見人影,扶著膝蓋吞了口水:「剛……在電話里聽見……他叫聲.……估摸是出事了!」
耳麥里傳出林花花慌張的叫聲,文零握緊了拳頭。
陳永安蹙著眉頭,劍身在手臂上又劃出一道口子,那雙眼眸中的殺氣似乎要穿透這層如盔甲般堅硬的藤條,把裡頭的奠柏捏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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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現是真的出事了,林花花在山腰上瞎跑,她想著當時怎不揪點頭髮腿毛什麼的,最起碼套神索還可以引路。
在黑夜裡,方向讓人難以分辨。
文零從別墅出來,往山下一看,黑壓壓一片。
人在這時如同螻蟻般渺小,想用肉眼去辨,猶如拔樹尋根。
他閉上雙眼,聽見別墅玻璃窗戶粘著的碎玻璃發出叮噹聲,聽見耳邊呼呼聲.……
風在腳下旋了一個圈把沙塵帶起后消失。
片刻後周圍安靜了下來,悄然無聲,他的意識被撞出體外,隨著風,像一顆破空的子彈迅速。
意識貼合著地面穿梭,像一陣風帶起了塵土。
不一會便看見林花花撅著屁股跑得歪歪扭扭地,隨便一推就倒的架勢,他從她身邊穿過,把她的髮絲帶飛了起來。林花花停下腳步,詫異往後一瞧,沒見著東西,悻悻然地繼續小跑,繼續找。
往下走,在一條隱僻的小路找到秦世現。
他被一人高馬大的男人掐住脖子,提的老高。秦世現雙手試圖想去抓住對方的頭髮,可惜太短撈了個空,肥潤的身子掙扎地亂踢亂打。
手往男人臉上一扯,一把樹根密得跟毛髮似得,這觸感真是讓人頭皮發麻。
扯不著頭髮,秦世現雙手抓住脖子的鉗制,兩腿踩著那男人的腰身往他手上這麼一勾,整個人就這麼吊著。
手中的力道絲毫不退,他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文零意識快速的撞回體內,速度之快使他後退了好幾步,甩甩頭,清醒半分。他捏著麥語速很快:「往九點鐘方向跑,穿過一小土丘後方有條路,就在那,要沒氣了快快快……」
「九點鐘……九點鐘.……我知道了……」
林花花撒丫子跑,邊跑邊從兜里掏出符籙來,手指快速結印幾道黃符貼著她的身子,把她帶得飛快。
當時念變那招技能,自打夢醒之後,沒成功過一次。
真他媽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