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意外之外

  杯碗交擊，狂笑吆喝，獸人族的酒館里，充斥著粗獷的氣息。


  但那個角落裡渾身藏在黑色風衣里的人，卻安靜的出奇，和周圍顯得格格不入。


  從始至終他幾乎都沒有移動過，只是一口一口的喝著悶酒，直到萊茵菲爾的聲音越過喧囂，直透他的耳廊。


  他身形微微一震，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短暫的沉默后，他緩緩站起，踏步來到三人身前坐下。


  「不愧是萬道之手，這麼多年了，居然還能認出我……」他緩緩拉下風衣的帽子，露出硬朗方正的面容。


  那竟是一個皮膚黝黑的青年，鼻樑高挺，眼神深邃，瞳孔筆直，隱約有幾分巨龍的神態，但面容無疑是人類。


  只是脖頸間隱約可見一些黑色的鱗片，微微張動著。


  萊茵菲爾等人瞧見他模樣，神色皆是愕然，明顯有些意外。


  「我想知道，你是憑什麼發現我的？」薩格拉斯筆直的瞳孔盯著萊茵菲爾。


  「憑這個。」萊茵菲爾指了指自己的眼瞳，瞳孔深處，似乎有如銀河般浩瀚的光紋在流轉，龐大，神秘。


  「我所見過的每一個人的魔力紋路和頻率，我都記得一清二楚。」萊茵菲爾淡笑道：「你的頻率太特別了，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薩格拉斯沉默了一會，方道：「你果然是個怪物……」


  「你不是個龍人嗎？」路西亞此時插嘴道：「怎麼變成了人類的模樣？」


  薩格拉斯再次沉默，不知是在思考還是不想說。


  「龍首部族已經消失很多年了……」烈古洛斯道：「你應該是為數不多的倖存者，為何……」


  「確切的說，是唯一一個。」薩格拉斯說這話時很平靜，但眾人都能聽到那其中的波瀾暗涌。


  眾人神色一動，萊茵菲爾率先道：「雖然早就聽說龍首部族繁衍困難，但應該沒到絕種的地步，為什麼會只剩你一個？」


  「陳年舊事，不便告訴外族。」薩格拉斯淡漠回應。


  「喲呵，還玩起神秘來了。」路西亞撇嘴道：「說起陳年舊事，你當年可是想截殺萊茵菲爾的呢，這筆賬怎麼算？」


  「拿人錢財，替人賣命罷了。」薩格拉斯望向萊茵菲爾，「今時今日的你，還要算那筆賬嗎？」


  「罪魁禍首已經接受懲罰了，其它的帳我自然沒有打算再算。」萊茵菲爾搖了搖頭，「我更感興趣的是，你為何而來？又為何變成這幅模樣？龍首部族向來高傲，沒理由不停向人類的面貌轉化。」


  「這並非我所願。」薩格拉斯目光一沉，「獸人族的整體基因都在朝人族演化，難道你們沒有發現，相較於千年以前，如今的獸人族面貌已經不停的逼近人族了嗎？」


  「我知道。」萊茵菲爾道：「獸人族的形態演化一直是各大學院的熱門課題，但那是隨時一代代繁衍而來的變化，你卻是忽然的異變。」


  「並不忽然，龍首部族早就幾百年前就發現自己在不停的趨近人族……「薩格拉斯神色冰冷，「只是為了維持部族榮耀，一直刻意的製造假象。」


  眾人聞言恍然，龍首部族一直是獸人族的領袖，而且高傲無比，看到自己的形貌趨近人族，會有這般作為倒也不足為奇。


  「回歸正題，你在這裡是為了什麼？」萊茵菲爾道：「我知道你也認出我了，而且一直在觀察我，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這是龍首部族的天賦異稟，和你那怪物般的瞳孔相比不值一提。」薩格拉斯指了指鼻子。


  「嗅覺？」萊茵菲爾眉頭輕挑，恍然大悟。


  「我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他。」薩格拉斯指了指路西亞。


  「我？」路西亞有些意外，「難不成你做了那麼多年雇傭兵，還想替你的鳥人朋友出口氣？」


  「他們並不是我的朋友，相反你卻可能是。」薩格拉斯道：「你們的目的是獸神之心吧？」


  三人聞言，相視一眼，意外之色更濃。


  「我可以幫助你們。」薩格拉斯開門見山。


  「真稀奇。」路西亞笑道：「獸人族的領袖部族唯一倖存者，居然要幫我們奪走獸人族的聖物？」


  「沒錯，獸神之心對我而言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的目標只有一個。」薩格拉斯聲音忽然低沉之極，「讓那個滅我滿族之人付出代價！」


  眾人神色微變，萊茵菲爾不由道：「那個人是誰？人族？」


  薩格拉斯搖頭道：「這是我們獸人族內部的事情，和你們無關，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就夠了。」


  「憑什麼相信你？」路西亞搖頭道：「你畢竟是獸人族。」


  「沒有任何憑據，這本來就是一場賭博，我找你們也一樣是賭博。」薩格拉斯緩緩站起，「你們有半天的時間考慮，到時候我會再來這裡。另外我要提醒你們，這一次的獸神祭典遠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他目光掃過三人，「就算你們是被譽為奇迹之人，也可能會死在這裡！」


  薩格拉斯留下這似是危言聳聽的話語，大步離去。


  *

  崖邊，星軌怔立良久之後，才緩緩邁起腳步，朝角牙城的街道走去。


  他仍在思索著，但體內忽然一陣熱血翻湧，而後寒毛直豎，神色驟變。


  又有人伏擊自己？！


  星軌心頭納悶，怎麼來一趟異國他鄉，盡遇到些莫名其妙的敵人？

  正當他凝神想要看是誰又盯上了自己的時候，一片黑幕席捲而來，將他裹入其中，而後瞬間收攏，轉眼間消失不見。


  高崖上，海風依舊，卻已沒有半個人影。


  而此時的星軌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發現自己竟已身處在一個破舊的木屋中，一股潮濕的味道撲鼻而來。


  「大哥，人帶來了。」一個略顯尖厲的聲音響起，而後便是一陣腳步聲。


  星軌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有個樓梯口，一個筆直挺拔的身影踏步而上，目光掠向星軌。


  星軌大驚，因為他看到了一雙筆直的瞳孔，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巨龍血脈？

  「魔魘寨的幕後黑手？」星軌心中瞬間升起這個念頭。


  「就是你擊潰了魔魘寨，奪走了那些垃圾的龍血嗎？」來者的話，卻讓星軌意外之極。


  若是萊茵菲爾等人在此，或許也同樣會意外。


  這聲音的主人，赫然是薩格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