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阮聰靈偶爾會在任一航公寓過夜,所以任一航的公寓備有阮聰靈的日常用品,這次說是搬家,其實不過是阮聰靈多帶了一些家當過去常住。


  雖說是同居,但阮聰靈和任一航有各自的房間,而且阮聰靈也知道不能擅自挪動任一航的東西,尤其不能隨意進出他的卧室。他們之間更像是房東和租客的關係,雖然並不用她支付房租。


  把阮聰靈接到公寓的第一刻,任一航就讓她吃藥:「醫生說了,你最近的情況可能不太穩定,一定要記得按時吃藥,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馬上告訴我。」


  阮聰靈咕嚕一聲連水帶葯都吞進了肚子里,站得筆直,笑著對任一航說:「知道了,任總。」


  「你先把東西都收拾起來,看看還有什麼忘記拿的,我好馬上幫你回去取。」


  阮聰靈把玩著手裡的空杯子:「你有事?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這不是怕再等一會兒天色暗了辦事也不方便,把你一個人丟家裡,我也不放心。」


  阮聰靈這才重展笑顏:「你這兒可比我那兒安全多了,有你任一航任總鎮宅,牛鬼蛇神哪個敢靠近。」


  任一航不跟阮聰靈耍貧,推著阮聰靈回自己房間:「你趕緊看看有還少了什麼,另外畫室我也幫你收拾出來,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可以畫畫。」


  阮聰靈忽然轉身,整個人撞在了任一航懷裡:「我才過來,你就要把我一個人丟下?」


  任一航抱胸看著阮聰靈:「是不是你們搞藝術的,都有拖延症?」


  「是你們這些公司大老闆把每天的日子過得跟打仗一樣,恨不得一天拆成三天用。」阮聰靈靠著門框,「我等會就自己收拾,有什麼缺漏就自己回去拿,不勞任總您操心了。」


  任一航把阮聰靈上下打量了一遍,滿意地點頭,囑咐她:「我晚上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你記得吃藥,知道么?」


  任一航為了自己已經花費了半天時間,算是破例了。阮聰靈也不是得寸進尺的人,見任一航要走,她也不攔著。


  阮聰靈不是沒想過跟著任一航前去一探究竟,可又轉念一想,誰沒點個人隱私,任一航既然不願意說出來,她也不必刨根問底,該知道真相的時候,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送走了任一航,阮聰靈覺得有些無所事事,就去了畫室畫畫。


  任一航把公寓里採光最好的房間空出來給阮聰靈當畫室,而且陽台外面就是一片綠植,視野相當不錯。


  阮聰靈一進畫室就覺得心情舒暢,直接照著外頭的風景開始寫生,只是畫到一半的時候,她的視線里忽然閃過一道聲影,雖然沒看清楚,但她肯定那是一個穿白裙的姑娘。


  這讓阮聰靈聯想到昨天在車庫裡一閃而過的那個影子。她放下畫筆就跑去了陽台,試圖再次尋找到那個人。然而結果跟昨天一樣,那就好像是她的幻覺,並不存在。


  內心的困惑讓阮聰靈失去了繼續作畫的心情,她滿腹疑雲地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出神。可她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卻總是心事重重的。


  不知不覺地坐到黃昏,阮聰靈回神時,發現外頭的天光已經暗了不少。她起身去關窗,又去畫室里關陽台的移門。


  金色夕陽下的那一片綠植看起來溫馨而安寧,跟白影閃過時在她心頭留下的那一刻驚慌截然不同。


  「怎麼回事?」阮聰靈自言自語,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那片綠植。


  忽然間,那個穿白裙的姑娘又出現了,依舊像陣風似的,閃一下就不見了,像是故意在躲著自己。


  阮聰靈正想看個清楚,但頭疼得厲害,她不得不去找葯,反正也到吃藥的時間了。


  匆匆忙忙地吃了葯,頭疼的癥狀沒有絲毫減輕,阮聰靈又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間,直接倒在了床上。


  說來還算幸運,沒一會兒的功夫,阮聰靈就睡著了,沒有任何夢境,這一覺睡得還算沉實。


  阮聰靈醒來的時,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她只覺得飢腸轆轆,就想洗把臉去做吃的。經過任一航的房間時,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對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出了神。


  任一航雖然不是個十全十美的二十四孝好男友,但在阮聰靈看來,還算是合格的。只是他們之間總像是有東西藏著掖著,即便任一航對他再關心,也彷彿隔著什麼。


  這也是阮聰靈想要跟任一航住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她想要更多地了解自己的男朋友,而不是總像隔岸觀火那樣,可望不可即。


  阮聰靈聽從著心裡的一個聲音慢慢走向任一航的房間,原本垂著的手也逐漸抬起,握住了門把手,只要稍稍用力,她就能走近任一航最私密的空間,知道更多關於他的事情。


  手腕用力的瞬間,阮聰靈聽見了大門開啟的聲音,她立刻鬆開手,慌張地往樓下跑,想要做出去迎接任一航的樣子。然而她太緊張,一不小心直接從樓上滾了下來。


  任一航見狀立刻去扶阮聰靈,看她額頭、手臂還有腿上的擦傷,他一個打橫就把阮聰靈抱去了沙發上,再趕緊拿來醫藥箱,一面上藥一面問:「除了這幾個外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的話我們馬上去醫院。」


  阮聰靈做賊心虛,搖著頭:「就是撞得有點疼。」


  「哪疼?」任一航緊張問,「頭疼么?」


  阮聰靈搖頭。


  任一航幫阮聰靈處理完傷口,依舊不放心:「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我真的沒事。」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阮聰靈想要站起來跑兩圈,可才一動腿,她就疼得叫出了聲。


  任一航拉著她坐下,嚴正警告:「你要是不安生,我就馬上帶你去醫院……還是去看看吧。」


  面對任一航這份殷勤,阮聰靈心裡總是動容的。她拉起任一航的手:「只要你以後多陪陪我,多跟我說說話,我就什麼病都能好了。」


  任一航的表情再次凝固,也有些刻意迴避阮聰靈的意思,「我真是因為公司的事情太多,所以抽不開身。以後,我會盡量多留點時間陪你,好不好?」


  阮聰靈知道任一航這話說得走心,真要做起來,成功的幾率低的可憐,所以也沒太當真,只是點點頭:「你吃飯了么?我去幫你做飯。」


  「還是我來吧。」任一航說著就開始動手。


  阮聰靈看著任一航脫下西裝,圍上圍裙,開始在廚房裡忙碌的樣子,心裡倍感甜蜜溫馨。想來,她和任一航確實已經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頓家常便飯了。


  她可記得清清楚楚,任一航的這雙手,簽地起價值不菲的合同文件,也拿得起鍋碗瓢盆。有一個如此出得廳堂又下得廚房的男朋友,上天對她還是挺厚道的。


  之後的一段時間,基於阮聰靈和任一航住到了同一個屋檐下,他們見面的時間確實多了一些,可這並沒有對他們關係的改善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任一航依舊是那個每天忙忙碌碌的公司總經理,阮聰靈除了是房客也偶爾兼職保姆,打掃打掃屋子,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很過去沒什麼區別。


  阮聰靈在打掃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避開任一航的房間,可內心對他的好奇在兩人相處的時間裡越來越強烈。


  終於,在又一次清理房間的時候,阮聰靈打開了任一航的房門。


  房間里很乾凈,所有的傢具擺設也都非常整齊的,甚至讓阮聰靈有了一種進入商品樣板房的錯覺。


  她小心翼翼地走進去,仔細觀察著房間里的每一樣東西,最後在床尾的垃圾桶里,發現了一隻瓶子,上面沒有標籤,但看著像是藥瓶。


  阮聰靈不記得任一航有需要服藥的病史,最近也沒有聽說他病了要吃藥,而且這個瓶子沒有標籤,上面也沒有被撕掉標籤的痕迹,顯然是不想讓人知道這裡面是什麼。


  強烈的好奇心讓阮聰靈開始在這件房裡尋找其他相關的線索。她必須清楚地記住每一件東西拜訪的位置,以便防止被任一航發現她進來過。


  當阮聰靈最終站在床頭櫃前時,她內心的緊張開始趨近於之前每一次做噩夢的程度。就好像眼前這個小小的柜子里藏著足以令她震驚到不知所措的秘密。


  第六感告訴她,那極有可能不是什麼好事。


  人在面對完全沒有準備的未知情況時,總習慣於設想成最壞的結果,阮聰靈現在就是這樣。難以克制的好奇和對壞結果的揣測,讓她伸向床頭櫃的手變得猶豫不定。


  她設想了很多種可能,卻沒有一種能讓她最終下定決心去打開那隻柜子。她怕一旦打開這扇門,會有可怕的東西忽然躥出來,徹底打破她如今尚算平和安定的生活,打破她和任一航之間的平衡。


  儘管對任一航有些抱怨,但阮聰靈清楚地知道,她愛任一航,她不想失去這個男朋友,哪怕任一航的身上隱藏著她不曾知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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