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首捷
工事才做了五天，蠻子大軍就向涼城發起了進攻，聽說打了一天一夜，在楊老將軍的指揮下，涼城固若金湯，這張戰爭中，雙方各有損傷，但蠻子一員大將戰死，損失頗重，最後不得不後退了五十裏，暫時休戰。
自從蠻子南下，涼城的這場戰鬥是大周軍士第一次打贏，登時士氣大震，捷報傳到京城，文武百官不由得鬆了口氣。
蘇冬青是從林語蓉的口中聽到的戰勝消息，她跟著林千尋和陶錦澤去了義軍駐紮的縣城，但沒看到想看的人，聽到得勝的消息便返回了南陽城。
“聽義軍的人說，整整打了一天一夜，我這些日子都住在平古縣的外麵，看到義軍很多傷員被拉回來，那裏缺衣少藥，情況不容樂觀……”
因為秦飛身在義軍，林語蓉格外憂心，即便兩個人過去發生了那麽多事情，不可能有什麽將來，她依然希望秦飛能好好活著。
自從再見到文天佑，蘇冬青一直在刻意讓自己不去想義軍的事情，但林語蓉不知道，依舊皺眉細眉道：“現在義軍才是真正想要保護梁州的人，隻是那裏什麽人都有，怕是不好統帥，若是蠻子打過來，不知道能支撐多久……”
相比於出發前的期待，回來後的林語蓉不但多了幾分憔悴，還有深深的憂慮，很顯然，義軍糟糕的情況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倆人正說著話，蘇冬橋進來，瞧見她，知道這姐妹倆要聊天，沒打算打擾，打了個招呼要走，林語蓉喊住了他。
“蘇三哥，坯布現在還剩下多少？”
“三百匹左右。”蘇冬橋不解的應道：“現在還要染布？”
之前染好的布還囤貨不少，這兵荒馬亂的，人都跑了，布匹賣不出去，所以染布的那些東西他留在村子裏頭都沒帶。
“不是。”林語蓉搖頭，“坯布我另有用處，蘇三哥你不用的話賣與我吧。”
“什麽賣不賣的，你用就拿去，等以後有了再拉回來，我們從前不都這樣的嘛。”蘇冬橋不以為然的道。
不打仗之前，林語蓉的布莊生意很好，賣的多當然也要染布快才行，染布用的坯布量很大，從前那些坯布一部分是蘇冬橋聯係莊子買，也有一部分是林家織布產業所出。
因為合作多年，又有蘇冬青這個深厚交情關係，相互十分信賴，往來各有謙讓，時常坯布緊缺時，不但林家產的坯布先行運送過來，林語蓉認識人多，也會買別處坯布來應急，事後蘇冬橋和文玉宏將染好的布送過來，再一同結算這個賬。
故此，聽說林語蓉要用坯布，蘇冬橋想的是先讓她解燃眉之急。
“蘇三哥，這次不一樣，一定得算清楚。”林語蓉想了想，道：“對了，還要把玉宏喊上。”
蘇冬橋不明就裏，但還是去叫了文玉宏，聽說林語蓉要用坯布，文玉宏也是立刻說想要用就拿去。
林語蓉搖了搖頭，“現在兵荒馬亂，朝不保夕，大概沒人織布了，這批坯布我可能三年五載都還不上，所以還是銀貨兩訖比較好。”
這話倒是沒錯，蘇冬橋不解的問道：“林姑娘，染好的布尚且還有一大堆，你要這坯布做什麽？”
林語蓉微微垂首，“我打算送到義軍手裏，他們那裏不但許多人穿的單薄，而且受傷都沒有幹淨的布包紮，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上陣殺敵是有心無力，隻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聽這話，蘇冬橋和文玉宏肅然起敬，他們依稀也聽到過一些義軍在雍州的舉動，以救百姓為己任，一心對抗蠻子，是一幫真漢子。
“三舅，這銀子、這銀子我們還是不要了罷……”文玉宏看向蘇冬橋，眼神閃爍著。
蘇冬橋心裏也有這樣的念頭，聽他這樣一說，立刻應和道：“不要不要，人家為了梁州流血流汗，包紮個傷口咱們還要銀子，簡直不是人，林姑娘，坯布你拉走罷，算是咱們南陽城百姓對義軍的一點心意。”
林語蓉頗受觸動，連聲感謝，文玉宏和蘇冬橋連連擺手。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蘇冬青幾不可查的歎了口氣。
林語蓉是真的心急，這事一說定，便找了馬車，讓人拉著坯布趕往平穀縣。
晚上，蘇冬青躺在床上，拉著壯壯胖乎乎的小手，久久不能入眠。
過了兩天，涼城一戰勝利的消息在南陽城也傳遍了，一直揪心的百姓終於展露眉眼，腦中緊繃的那根筋稍稍放鬆。
除了對楊老將軍用兵如神的讚不絕口，也會聽到義軍奮勇殺敵的事跡，傳言蠻子那員大將就是義軍的好漢擊殺，聽說殺敵的是位武林高手，百米之外取敵首級，嚇得蠻子退了幾十裏。
聽到這個傳言時，蘇冬青不由得一陣恍惚，腦海中閃過一張熟悉的臉龐，旋即又變成一張詭異的臉，鼻間似乎又飄過一絲焦味，許久蘇冬青默默垂下頭。
戰勝的消息鼓舞了人心，但是很快，人們開始因為食物而愁眉不展。
當初是逃命逃到南陽城，農家人貧苦，有車的人家不多，大家都是走著來南陽城的，負重有限，能帶的糧食是有數的，一家人吃吃喝喝十多天，看著空下去的米袋子，晚上覺都不睡不著。
誰也不想這樣活活餓死，有人便起了回家取糧食的心思，眾人坐在一起商量，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得想想辦法。
蘭兒早上跑去蘇冬青那裏吃過早飯，挺著圓鼓鼓的肚子往回走的時候，聽到一陣熟悉的哭聲，腳下不由得慢了下來。
“我怎麽這麽命苦，嗚嗚嗚，生了一堆兒女沒有一個省心的，老五，連你也不聽娘的話，你非要看著你爹和娘活活餓死啊……”
蘭兒剛停下來，麵前的門“吱呀”一聲就開了，文天立從裏麵走出來，一臉愁苦。
“五叔，怎麽了，奶奶又發脾氣了？”蘭兒走過來，悄聲問道。
文天立苦笑一下，伸手摸了摸蘭兒的頭，“沒事。”
蘭兒多聰明的孩子，拉著文天立的衣袖往家裏拽，“五叔，蘭兒好幾日沒見到你了，同我回家坐坐吧。”
文天立拗不過她，便隨著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