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原來不是夢
早上練拳,文玉安不小心打在蘇正非的背上,蘇正非痛的齜牙咧嘴,文玉安卻是受傷最重——手腕扭傷了。
傷的是右手,沒法提筆,方夫子便準他休息,可把蘇正非羨慕壞了,他是挨打的人,可是後背就紅了一塊,陶師傅看了一眼說沒事,他也就隻能老老實實的上課了。
因為早年遭過難,剛到文家時,文玉安幾乎天天發著低燒,身體十分虛弱,經常白天還好好的,晚上突然開始發熱,每天精心照料他,結果人還瘦了。
那個時候蘇冬青不知道半夜要起來多少次,看著飽受病痛折磨的小人兒,又是同情又是憐憫,被那個時候嚇怕了,到現在蘇冬青每年還找大夫給文玉安調理身體,每當時節變化注意告訴他增減衣服,湯藥中的藥材也會跟著變換。
在蘇冬青的心裏,文玉安是個脆弱格外需要照顧的孩子,所以聽說他受傷了,不由得咯噔一下,快步過去看,陶錦澤已經給文玉安受傷的手腕塗好了藥膏。
看到手腕隻是微微腫,蘇冬青才放下心來,便叮囑他回屋裏歇著,尋了幾本書給文玉安讓他解悶。
文玉安聽話的回房躺著,這些天他沒睡好,老是做噩夢,剛起床的時候便有些精神不濟,結果出了錯,他心裏有些懊惱,用書蓋住了臉。
每天喝安神湯,他已經很久不做噩夢了,自從見到林千尋,文玉安便開始想遠在京城的楊俊棋,結果做夢的時候看到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楊俊棋突然滿身是血,衝他大喊快逃……
午夜驚醒後,文玉安捂著胸口久久不能入睡,抹去頭上的汗,心裏不停的告訴自己,楊家在朝廷位高權重,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的。
結果,連著三四天都做了差不多的夢,文玉安坐臥不寧,再次找到林千尋,詢問楊俊棋的近況,得到的結果是楊家現在一切安好。
被書擋著臉,文玉安輕輕歎了口氣,這些年夫子不光教他們讀書,時常也會借古喻今,讓他們了解曆朝曆代的事情,太子出事後,他就知道京城亂了,心裏實在是不安。
現在閑下來一想,更是心亂如麻,文玉安拿開書,從床邊的櫃子裏麵拿出兩封信,小心拆開,看著那筆鋒銳利的字跡,心情慢慢平複下來。
心安下來,困倦襲來,文玉安手握著信歪著頭睡了過去。
廂房窗戶很大,金色陽光從窗棱透進來,隨著太陽西移,昏黃的餘暉下,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修長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走進來,執著的目光落在床上睡熟的臉龐上,久久沒有移動。
睡著的文玉安像平常一樣安靜,身體貓兒一般蜷縮著,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動,精致的麵孔毫無防備的展露出來,好看的令人恐覺老天爺太過偏愛。
太陽西斜,那道影子慢慢移到床上,睡夢中的文玉安察覺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唔”了一聲睜開眼睛。
尚且朦朧的睡眼抬起,看到一個人背光站在麵前,是記憶中那張熟悉的臉,但又多了幾分變化。
“俊棋……”文玉安口中喃喃喊出這個名字,眼睛慢慢閉上,“別出現在我的夢裏了……”
來人本來在凝視著文玉安,突然聽到這話,身體一僵,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文玉安同文天佑學過吞吐調息之法,對氣息的察覺很敏銳,感覺到突然淩亂的氣息,再次睜開眼睛,就看到夢裏那張俊臉向他逼來,同時肩膀被壓住,冰冷的鼻尖抵著他的,然後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怎麽不願意夢到我了?”
對於突發的狀況,文玉安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便道:“不想看到你再流血……”
說完這話,文玉安感覺肩膀處力道一下消失了,他突然意識到,觸感太真實了,自己好像不是在做夢。
意識到這點,文玉安圓圓的瞳孔慢慢變大,眉眼像花一樣綻放開來,“我、我不是在做夢吧,為什麽會看見你……”
來人低聲笑了,卻壞心眼的不告訴他。
文玉安抬手想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實的,一抬手,受傷的手腕傳來一陣痛楚。
不是做夢!
文玉安開心的幾乎跳起來,急切的問道:“楊俊棋,真的是你嗎,沒有受傷嗎?”
來人起身抓著他受傷的手腕看,文玉安終於能從床上起來,能活動的左手在來人身上摸了又摸,“沒有血,真是太好了!”
進來的人正是楊俊棋,他在傍晚前趕到城裏,下車時正好碰到了送客的蘇冬青,然後見到了林千尋,幾乎沒有耽誤的,想要見文玉安,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裏。
那幾個噩夢讓文玉安忐忑了好幾天,見到本人他便察看楊俊棋是否受傷,而楊俊棋則抬著他受傷的手腕,不讓他亂動。
“我沒事,你不要亂動。”楊俊棋看著紅腫的手腕皺了皺眉。
文玉安倒是老實坐下來,可是大眼睛不停往楊俊棋身上各處掃,乖巧的臉上明晃晃的寫著擔心,他這樣子楊俊棋實在是沒法坐視不管,便解開衣服,一件件的脫下來,直到露出白皙結實的上半身。
文玉安前前後後很認真的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傷口和血跡,麵上的疑慮消去大半,然後目光向下移去。
楊俊棋挑眉,好笑的反問他,“怎麽,還想讓我脫褲子給你檢查?”
文玉安歪頭看著他,幹脆的回了一句,“好。”
楊俊棋臉上的笑容當即便凝固住了,片刻後輕咳一聲,“我真沒受傷,要不也不能從京城千裏迢迢的跑來找你。”
說到這個,文玉安一下緊張了,“這麽遠,你一個人過來的?”
楊俊棋得意的笑了,“怎麽可能……”
文玉安剛鬆了口氣,然後就聽到接下來的話登時就垮了臉。
“後麵還有一群追兵,如果不是為了躲開他們,我也不用繞遠,還能提前一天到南陽城……”楊俊棋一臉不在乎的道。
“我聽千尋姑姑說,你之前逃跑被抓都挨了罰,這次跑了這麽遠,回去會不會被打?”文玉安一臉擔憂。
“沒事,我從小挨罰也沒斷過。”楊俊棋聳聳肩,“隻要確定我安然無恙,我爹娘就不會大動肝火,路上我都給他們寫了信送回去,他們不會太擔心。再說了,我爺爺在我這個年紀都上陣殺敵了,我一個楊家子孫,若是跑這麽點路就出事,那我爹寧願沒我這個兒子。”
明明感覺很別扭,但是聽到這話,文玉安倒是心頭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