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委以重任
午後，所裏迎來了一天中難得的休閑時光。眾警處理完早上繁雜的工作，都有些狀態欠佳，吃過飯後便趴到桌上閉目小憩。這是大夥心照不宣的一個約定：午休時間，隻要不涉及工作，全都保持安靜。這一約定尤其在唐海城到所裏後更是被極力推崇，畢竟這小子太鬧騰了，活脫脫跟一個行走的大喇叭差不多。
吃過飯的唐海城也閑不住，兩顆眼珠子正滴溜溜地打轉。每天最讓他倍感折磨的就是午休時間，因為其餘時間都是在忙工作，沒法跟人扯閑篇。好不容易等到午休，大夥均躺屍在辦公桌前，根本沒人搭理他。不過，按唐海城的性子能閑下來才怪。這些日子，他把午休期間的折磨對象從之前的小顧轉變成了身旁的李墨白。
“小白，你說老古董最近幾天忙活啥事兒呢？咋不見他出來教訓人了？”唐海城先是壓低聲音，然後用伸手推了推一旁迷迷糊糊的李墨白。
李墨白沒心思搭理這家夥，隨口道：“快了，別著急，照你這脾性，馬上就要被他訓。”
“我呸，小白，我說你咋也變成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人？說點話居然比白煙煙還毒舌！”唐海城說完話後，抬起頭，心虛地朝白煙煙處看去，見白煙煙捧著本書戴著耳機看得入神，這才放下心來。
“聽說不久前你被老古董叫進辦公室裏了？你也挨他訓了吧？”唐海城賤兮兮地看著李墨白，那表情似乎有些幸災樂禍，十足一副吃瓜群眾的模樣。李墨白瞅著心煩，一巴掌直接呼到唐海城臉上，把他推開老遠。這小子真沒眼力見，李墨白這幾天都很鬱結，甚至有些精神緊張，畢竟古董安排的事太重要了。
“我說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咱哥倆誰跟誰，不就挨頓訓而已？讀警校的時候我被教官訓，你不都在場？”唐海城抬手抹了把臉，一臉鄙夷地看向李墨白，幹脆從桌上爬起來，拉著椅子湊到李墨白跟前，開始了他唐大媽式的說教。
李墨白又想起了古董給他看的那些照片，是他與白煙煙的日常活動軌跡。這些照片本身沒啥特別之處，可偏偏它們都是從洪哥近期才落網的一名手下那兒搜出來的東西。換句話說，李墨白和白煙煙多半早就被毒蠍的人給盯上了。
事實上，古董對於此事的態度，還處於觀望之中。首先落網者為洪哥的手下，也就是之前案件中未抓幹淨的小魚，他們效忠的頭目是洪哥，洪哥落網他們自然失去了主心骨，無法繼續興風作浪。
雖然事實本該如此，但古董還是將事情往更壞的方向深入思考了一下，跟蹤盯梢白煙煙與李墨白的人，除了目前落網的幾人外，還會有別的人嗎？如果跟蹤者另有其人，他們效忠的頭目又是誰呢？
當發現這一問題後，古董當即暗中告知了李墨白跟白煙煙，提醒二人無論是在工作中還是在生活中都應多加小心。二人明白之後，也偷偷提防了起來。李墨白心裏裝不住事兒，腦子裏都想著古董提到的問題。久而久之，人也有點不對勁。白煙煙雖然不露聲色，可內心也打起了小鼓。最近兩天晚上下班，白煙煙都約了胡之銘一起吃飯，順帶著讓胡之銘護送她回家。
每每想到此事，白煙煙都忍不住臉熱。難怪古人雲，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本還想著該找什麽借口多聯係幾次胡之銘，沒想到轉眼間就天賜良機，讓胡之銘有了當暗夜騎士護花的機會。
其實，正兒八經說起被人跟蹤之事，白煙煙心中沒啥波瀾。她不清楚李墨白有沒有發現，反正她已有了察覺。不久之前，白煙煙在下班路上發現過幾次被跟蹤的情況。當時都位於鬧市區，人流量其實很大。白煙煙起初以為是自己太過敏感，自然就沒當回事。不過，後來有一次經過回家的小路時，身後一個行跡詭異的男人露出了馬腳。
當時的天色相當暗，小路上行人較少。白煙煙深知人單力薄的道理，自然不想正麵應對。最終，白煙煙憑借熟悉周邊地形的優勢甩開了跟蹤者。若非前天古董的提醒，她一定還不拿這當回事兒，多半會認為是尾隨的癡漢。
看著一旁大大咧咧像個大傻子的唐海城，白煙煙多少有些迷惑。為何被跟蹤的人裏沒這家夥？難不成毒蠍團夥的人嫌他太低能，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還是說自己和李墨白某些方麵太過優秀才會被盯上？左思右想之後，白煙煙還是把原因落在了“價值”二字上。
“果然平庸之人還是有好處。”白煙煙微微歎了口氣，輕搖著頭翻了一頁書。
另一邊，唐海城繼續糾纏在李墨白身邊，一個勁兒地死纏爛打。並非李墨白不願如實相告，隻因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既然唐海城沒被牽扯進來，也就表示他暫時還沒被毒蠍盯上。若他亦因此身陷囫圇，豈不是自找麻煩？
唐海城都快把李墨白吵崩潰了，自然也成功引起了另外兩人的不滿。
“唐海城，依我看，你幹脆換份工作吧。”白煙煙輕瞥一眼唐海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你這麽愛說話，你咋不去當接線員呢？成天拿著電話，想不說話都難，保你一定能說個過癮。”
唐海城麵對白煙煙的譏諷，並沒有直接炸毛。隻見他徐徐轉過身子，用右手摸著下巴，正仔細思索著什麽東西。但白煙煙就光瞧這動作，便能猜到唐海城馬上又會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唐海城一臉賊笑道：“我覺著，要不咱們倆一塊換吧。你當警察確實有點兒屈才，因為前幾天我去了一趟南城區街道的居委會，那地兒剛搬走了一戶大媽，現在區委會裏邊兒還缺人手，你管得比大海都寬，去了鐵定能擔起重任。”
白煙煙聽後，臉上一陣青一陣紫。不湊巧，旁邊的小顧一時間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下就熱鬧了，誰都甭想繼續午休。一個麵紅耳赤賽張飛，一個沒皮沒臉似小醜，旁邊還跟著一個吃瓜群眾傻樂。隻可憐了李墨白，被夾在中間吵得頭昏腦漲，連耳朵都懶得捂了。
“就沒見過誰有你話多，你上輩子是個收音機？”
“也沒見過誰有你事兒多，閑人白大媽。”
“我可沒你那麽像大媽，上次出警調解，又哭又鬧又上吊的那大姐都對你甘拜下風了！”
“嗬嗬，也不知道當時是誰一嗓子，差點把旁邊那位大哥嚇到心髒病複發了？”
一旁的小顧哈哈大笑，也顧不上這兩人劍拔弩張的緊張局勢。一旁的李墨白頓時頭大如鬥，並暗自決定下次出警不能讓這倆再搭夥了，因為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所裏的臉麵都要被丟光了。
正思索間，白煙煙和唐海城已把攻擊目標轉向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小顧了。小顧前一刻咧著嘴笑得那叫一個燦爛，下一刻便察覺到了空氣中的殺氣。隻見小顧抬頭看去，雌雄雙煞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你們倆特別優秀，幹啥都沒問題。”小顧徐徐舉起了大拇指，腦子裏琢磨著脫身之法。
“言下之意，你也讚成唐警官改行了？”白煙煙瞟了一眼唐海城，臉上充滿了不屑。
唐海城亦不甘示弱，也急忙反擊道：“胡說，小顧明明是說你更加適合改行！”
小顧一聽就知道是送命題，他直接選擇閉嘴不回答，因為說不好就會得罪人。
“你們幾個都挺悠閑哈。”恰逢小顧發愁之際，幾個人的身後突然傳來古董的聲音。這下可把小顧高興壞了，他直接從座位上蹦起來，朝著古董標準地敬了個禮，立馬遠離眼前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
唐海城這小子平日裏雖然機靈，可到了古董麵前，多少有些心生畏懼。尤其現在看古董麵色陰晴不定，他心中更是沒底兒，一時間也心底發虛，生怕古董單獨找他喝茶談話。隻不過，唐海城忘了一句話老話叫——怕什麽來什麽。
果不其然，古董仔細環視了一圈辦公室之後，抬起手指了指唐海城，便又轉身朝著辦公室走去。因為古董的奪命一指，白煙煙心中的悶氣解了一大半。她微笑著朝著唐海城比了一個“請”的動作，便再懶得抬眼去看，重新戴起耳機專心閱讀手中的書。
“我命休矣。”唐海城丟下這四個字，邁步來到古董辦公室的門前，抬起手敲了幾下，得到許可之後才走進去，進門後又立刻順勢將門帶上了。
唐海城一時間吃不準是啥情況，唯有試探性地問道：“所長，您找我有啥事兒？”
古董從文件櫃前轉過身來，將手中的資料放到桌上，用眼神示意唐海城坐下。這一舉動可把唐海城給嚇壞了，皆因平時古董叫他進來，除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就是拉著臉苦大仇深好一陣教育，像今天這樣和顏悅色的情況，可以說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想到這兒，唐海城突然有些膽怯，今早還遲到了幾分鍾，老古董莫非想算總賬？
“所長，如果我有啥不足之處，我一定好好改正。”唐海城趕緊出言保證道。
古董緩緩開口道：“其實也不算啥大事兒，我看你最近表現還行，打算給你安排任務。”
唐海城聽到這句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古董是想主動給自己安排工作嗎？
古董將手中的資料遞給了唐海城，並示意仔細看看。唐海城將信將疑地接過資料，坐在古董的對麵認真翻閱起來。看了好一陣子，他才放下資料起身敬禮道：“您請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反正你萬事小心，切記不可衝動。”古董說完之後，揮揮手示意讓唐海城出去，他要仔細想想該怎麽快速執行捕蠍計劃。唐海城微微點頭，然後退出了古董的辦公室，心中思緒萬千，因為那份資料的衝擊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