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空拋物
高空拋物
老話常說，秋老虎會吃人。唐海城以前沒把這話當回事兒，如今才算真正體會到了。他原來老愛窩在警校寢室當宅男，眼下正式入職從警了，整天騎著車到處去出警，一時間還真受不了秋老虎的折磨。
這不，剛從外麵回來的唐海城又是一身大汗，恰巧所裏的空調最近還壞了。這讓唐海城的心情又鬱悶不少，他也顧不上同事們異樣的眼光，撩起衣服下擺就開始狂扇。李墨白自然見怪不怪，但白煙煙可不太待見唐海城的行為，當即扭過身子冷哼了一聲，以表自己的不滿之情。
唐海城在辦公室裏掃了一圈，目光停留到李墨白辦公桌的那瓶飲料上，雙眼瞬間放出兩道饑渴的目光。李墨白剛察覺出這小子的不良企圖，怎想還是晚了一步。隻聽見咕嘟咕嘟幾聲，李墨白桌上的飲料完全見底。等唐海城注意到李墨白哀怨的眼神時，他心懷愧疚地趕緊補救道：“小白你別這麽看我，等晚上下班了我請你喝豆汁兒如何？”
李墨白一聽，徹底吐血了：“合著我一瓶飲料就換來你一碗臭烘烘的豆汁兒？再說了，你家晚上吃飯配豆汁兒啊？”
“豆汁兒咋了？咱在警校的時候，不也每天去門口的攤兒上整一碗嗎？”唐海城一邊給自己扇著風，一邊幽怨地看著李墨白吐槽，“嗬，小白，你變了啊！”
“一邊兒去，你上禮拜剛發了工資，休想用豆汁兒打發我！”
“我的工資要攢著辦正事兒。”
“買房還是娶媳婦兒？你丫有對象了嗎？八字還沒一撇，就想這麽多？”
李墨白的話直接戳中了唐海城的軟肋。唐海城其實啥都還不錯，唯獨缺乏戀愛細胞。唐海城暗想要反擊，想了好一陣才找到還是為自一個超級完美的借口。
“小白，我目前不買房呀，我打算先買一輛車。”唐海城揉了揉自己額前的頭發說。
李墨白看唐海城一臉正經，決定逗逗他：“那你準備買啥車，要我給你推薦下？”
唐海城現在聽李墨白這麽一說，自己感覺還真得考慮一下買什麽車好。奇瑞QQ？大老爺們開這車似乎有點憋屈。難道說買一台麵包車？可這玩意又有點掉麵兒？
李墨白見唐海城不出聲，就知道他被難住了，便站起身衝他的肩膀上拍了幾下：“你小子肚子裏那點花花腸子，我難道還猜不到嗎？反正今天的晚飯你包了，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
“小白，你丫是敲我竹杠啊！”唐海城明顯不甘心，掙紮著想賴掉這頓飯，不想卻看到古董麵色古怪地背著手從辦公室走出來。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想法，倘若因為一頓飯又被古董給罰了，那豈不是血本無歸？唐海城暗自思量一番，最終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隻是哀怨的眼神未曾離開過李墨白。
工作時間總是飛逝而過，但凡一忙開了，人就容易忘事兒。這不，唐海城前一陣子還在嘟囔著抱怨“飛來橫禍”，下一刻投入到工作中，就把肉疼的事忘了個精光。雖說他是摳門了不少，可沒心沒肺的特質倒沒咋變。
要說最近的海城市還真是一片安寧，自從洪哥一夥人落網之後，整個青山區就平靜了不少，也沒發生過重大的違法亂紀案件，鄰裏之間的糾紛也減少許多。這讓古董深感欣慰，要知道老城區一直以來都是上級領導最頭疼的地方，可這段時間老城區的變化眾人有目共睹，就連市局在開會時還特意表揚了老城區的治安工作大有進步。
當然，管治好老城區是古董暗中定下的小目標，現在能夠成功實現，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大喜事兒。唐海城也因此過了幾天好日子，沒有繼續被古董突擊訓話，隻不過他自己並沒發覺而已。
古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著手邊攤開的洪哥一案的案件卷宗，思索著裏頭還沒解開的種種疑點。其實，按正常工作流程來說，這宗案子古董根本無權插手幹涉。不過，齊大軍知道古董的倔脾氣，若不詳細了解案情，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還是私下把卷宗調給了他。
正思索著案情，辦公室外邊傳來一陣嘈雜聲。古董又微微皺了皺眉，心想一定又是唐海城和李墨白倆小兔崽子不省心。自這倆到了所裏，連風氣都變了。以前小顧那麽老實憨厚的一孩子，愣是跟著他倆跑偏了，整天就知道嬉皮笑臉，跟唐海城越來越像，搞得古董有時看見他都有種想抽人的念頭。
想到這裏，古董就坐不住了，起身拉開門，陰著臉朝外麵掃了兩眼，竟沒瞧見那對活寶。
“唐海城和李墨白呢？”古董黑著一張臉問坐在座位上老實巴交的小顧。
可憐小顧人在桌前坐，禍從天上來，隻能如實回答：“古所，他倆出警去了。”
“什麽案子？”一聽二人不是瞎胡鬧，古董的臉色稍微緩了緩。
“聽說是鄰裏之間起糾紛了，應該不是什麽重案。”小顧望著古董繼續道。
古董聽完小顧說的話，沒有繼續追問，徑直朝辦公室走去。小顧看古董沒有要發火的意思，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怎料古董走到半路又突然扭過頭來，嚇得小顧手裏的筆都摔在了地上。
“等李墨白回來，讓他到我辦公室一趟。”古董歪頭想了一下，崩出來這句話來，然後便大步走回辦公室。
“我再也不和唐海城瞎混了。”逃過一劫的小顧喃喃自語道。
另一邊，唐海城正和李墨白騎著電驢，頭頂豔陽，迎著熱風，火速去往現場的路上。
“小白，下次出警開你的小跑吧，那多拉風，這小破驢又慢還硌屁股。”唐海城抱怨道。
“我看你是最近又吃胖了吧？”李墨白順勢吐槽道。
唐海城最近是真有點胖，不過說心裏話，其實也胖得不算太厲害。但經李墨白的這張破嘴一說，似乎就徹底變味了，怎麽聽都覺著別扭。於是，唐海城果斷反擊道：“我看你小子最近太欠抽，現在居然都敢不接送我了！”
李墨白可不背這個鍋：“嗬嗬，你忍心讓我一個剛出院沒多久的人當司機？我不讓你護送我上下班、餐餐帶飯就夠好了，你還反咬我一口？”
唐海城怕變成免費保姆，趕緊話鋒一轉道：“小白，報案者說是有人亂扔垃圾？”
李墨白沒搭理唐海城，隻是電動車猛地加了一下速，把唐海城往後扔了一大截。
“小白，你等等我啊！”唐海城一邊加速一邊喊道。
李墨白也不回頭，厲聲吼道：“出警要遲了，你還有時間摸魚，小心今天回去被古董收拾！”
唐海城心中一驚，趕緊又開始提速，並大喊道：“小白，等等我，我電車要沒電了！”
不一會兒，李墨白帶著氣喘籲籲的唐海城趕到案發地——青山區大茶坊街玖富小區。這小區是最近一兩年才蓋起來的新樓盤，小區裏各種軟硬件設施很齊全。不過，唐海城和李墨白現在沒閑心欣賞。二人停好電動車之後，尋著樓棟號一路找過去，終於成功抵達現場的外圍。
樓背麵的空地上，許多居民正遠遠圍著一輛小車指指點點，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尤其引人注目。隻見他正叉著腰，腋下夾有一個小皮包，此時正氣鼓鼓地瞪著小車一動不動。也許是天氣太熱的關係，他身上的polo衫正別在肚皮上，一個圓滾滾的肚腩暴露在外，很是滑稽。
“小白，你看那家夥像不像一隻鼓著氣的蛤蟆？”唐海城麵帶笑意，小聲問道。
李墨白聽了唐海城的打趣，狠狠白他一眼道：“你嘴巴咋這麽欠呢？群眾找你幫忙來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隨後，李墨白對著群眾喊了一聲：“大夥給讓讓道，我們來替大家解決困難來了。報案人是誰呀？請過來敘述一下案情。”
李墨白的話音剛落，隻見蛤蟆大哥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向他，同時還不忘舉手大喊道：“警察同誌，是我報的警哈。”蛤蟆大哥在說話期間還不忘把POLO衫放下去，成功遮住了自己的肚子。
“警察同誌，你們過來看看，大清早碰到這種破事兒，我也真是倒血黴了，來來來，大夥給讓個道，讓警察同誌看看。”蛤蟆大哥的情緒有些激動，直接拖著李墨白湊到車前。唐海城看李墨白被強行拖了過去，也趕緊跟了上去。二人上前一看，直接驚了個目瞪口呆，眼前停著的這台車，基本上是麵目全非。車上還殘留著菜湯，一大堆飯粒和大量的衛生紙，反正亂七八糟的垃圾鋪滿了整個車頂和前擋風玻璃。再仔細看看前擋風玻璃和車前蓋兒，有著蜘蛛網一般的裂痕與碗大的坑。難怪剛剛這一群人加上這蛤蟆大哥都對這車格外注意。
“大哥您是車主？”李墨白是個愛車之人，此時此刻看到這等情形，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就像貓抓著內心一般，於是趕緊轉過頭詢問報案人。
“對，我叫苗大川，同時也是車主。”
“您啥時候發現的這事兒？”
“就今兒早上，我昨晚回來停車時還啥事兒沒有呢，結果就過了一晚上，車便讓人給毀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玩意兒，落我手裏非打到丫滿地找牙！”苗大哥看來特別憤怒，說的那叫一個唾沫橫飛，看架勢就差擼起袖子動手了。
“苗大哥，您先冷靜一下，監控錄像您看過嗎？”
“那玩意兒沒用，這地兒剛好是監控盲區，我從監控裏就看到了我的車屁股，連車門都瞧不見，更別說找出砸車之徒了。”
這下換唐海城和李墨白頭疼了，明顯此事無法通過調監控解決，隻能從別的地處入手了。
“苗大哥，咱們慢慢把事情捋清楚。您的車平時就停這地兒嗎？”
“沒有，我平時都停車庫裏麵，可昨天車庫門鑰匙沒電了，我無奈之下停到此處。”
唐海城邊聽苗大川講，邊圍著車子四周轉上一圈。苗大川停車的地方，並非專用的停車位，看樣子應該是被人開了地出來準備種點東西。說來也怪，如果按苗大川所說，他一直都把車停在車庫，真是一晚上沒留神就出了砸車事件？如此看來，實在過於巧合。唐海城捏著下巴，暗自進行著案情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