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天道！

  夜風親眼目睹了神秘空間的全部，饒是向來平靜謹慎的他，也刹那間怵目驚心：


  “不……這並非真的……而是能以假亂真的幻覺。”


  “就和燭幽閣二層一樣。”


  “那聖言國的聖女，也許……打算以此來蒙蔽我。”


  但漂浮於外的靈魂，卻無時無刻不被這個詭異空間的存在所吸引，


  乃至出現了肉眼可見的顫抖。


  這無非是對他內心傾述：


  靈魂身處此地所看見的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是假的！

  冥貓國國主，聖言國聖女，也沒必要耗盡心思，去對付一名他們能輕鬆碾壓的弱者。


  如此想著，夜風的腦海宛如激起了驚濤駭浪，並將驚恐之意帶向他的周身百骸。


  “這……到底，”


  “怎麽回事？！”


  夜風眉頭皺起，緊咬著牙，呼吸紊亂，低聲喝道。


  也即在此時，他的眼前，霎時間閃過了一團金芒。


  待到恢複正常之時，他瞳孔登時收縮。


  跪在他靈魂身前的，不再是骷髏，而是與壁畫裏的那名盲女形態相似的另一名女子。


  與壁畫不同的是，“盲女”的眼眶出現了清明的瞳孔，


  不再托著眼珠子，

  而是雙手疊放在一起。


  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懸在她掌心半米之上。


  隻不過，“盲女”的身體環繞著氤氳的白霧，難以看清楚她的具體相貌。


  夜風覺得視線模糊，揉了揉眼睛，


  才發覺他的靈魂竟不知何時，


  脫離了神秘空間，

  再度回到宮殿內部。


  但除了他與這名麵色柔美的女子以外已無他人，

  廢墟世界聖言國聖女早已不知所蹤。


  而且，相比廢墟大陸，

  此地飄蕩著磅礴的靈氣能量。


  稍微呼吸一口氣，便覺得受到了極大的滋潤，精力飽滿而又充沛。


  夜風與女子距離也變成六七米。


  他嚐試著調用魂力，卻發現已然失效。


  低下頭來，自己仍舊為靈魂形狀。


  幽洛的肉體與那聖女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名女子似乎沒注意到夜風的存在，紅唇張開，說著複雜難明的語言。


  環繞她的白霧緩緩消失，顯現出一位嫋嫋婷婷的女子。


  麵色輕柔溫和，與壁畫雕刻難以辨別具體模樣的盲女神態，極為相似。


  注視著她之時，夜風的回憶驟然被拉扯到冥貓國時，靈魂出竅時所發生的天象異變之事。


  “是她！”


  夜風一眼便認出女子的身份——


  正是在蒼穹畫像裏，站在大陸上，進行預言的那名聖女！

  如此近距離地觀察，才發現她的眼角處，


  與壁畫盲女一樣，同樣有著白色三角形的胎記。


  “這又是……怎麽回事？”


  內心震撼非凡，


  以靈魂形態，夜風想要去觸碰那名女子，

  卻是從她的嬌軀裏穿透過去。


  他呼喚了女子幾聲，可那名遠古時代的聖女卻沒聽見似的，對他熟視無睹。


  就好像……他在遠古聖女的眼中，隻是一團不足道也的空氣。


  夜風心生煩躁，決定嚐試離開宮殿。


  但隻要飄出東南西北四個大門十厘米的距離，


  頃刻受到某種力量的牽扯，

  給拉回到了原地。


  走又走不得，說又聽不見。


  一時之間，夜風覺得心情堵得慌。


  就如同再度經曆古厄島無數次的夢魘一樣。


  終於，過了數分鍾後，這名冰肌玉骨的女子，發出了他所能理解的音符：


  “我……會追上你的腳步……會追上你和師傅她……不會再被你拋下了……”


  “等我……我要借助天地力量……預言最遙遠的未來……”


  “踏入超脫境界……直到……去到你的……”


  “世界！”


  自言自語著，

  猛然間，

  兩隻手掌在半空中翩翩起舞。


  原本晶瑩的水晶球，內部竟然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光景，

  且隨著時間，迅速地流逝。


  女子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無比，氣息也漸漸變得微弱許多。


  但她依然銀牙咬著貝齒，

  強撐著意誌，

  讓水晶球內的預言之景，


  繼續朝著曆史前方風馳電掣般滾動而去。


  水晶球內每秒切換了數百來張畫麵。


  一股恐怖宛如狂風襲來的波動，慢慢從女子的體內，朝著四麵八方擴散。


  所有的靈氣被這股力量推到了門外，縱使磅礴如海，可再也沒有靈氣能鑽入到宮殿內。


  過了差不多十來秒後，才從四個正門闖入了其他人的靈氣能量，

  以及數聲截然不同的怒吼：


  “聖女，快住手！”


  “你難道忘了，你師傅臨走前告訴你過，切忌預測過於遙遠未來，否則必遭天譴的嗎？！”


  “不要再預測下去，不然一切成真，就無法收手了，聖女！”


  急切的喝止聲回蕩宮殿內，可聖女卻充耳不聞，舞動的雙手絲毫沒有停下的動向。


  旋即，夜風便親眼看見，有好幾名蘊含著海量靈氣的人類飛入宮殿。


  其中不乏有令他一眼看去便覺得驚駭不已，如同冥貓國國殿內那隻大橘貓似的恐怖存在。


  可他們還沒有停穩，卻被聖女傳出的預言能量逼得倒飛到宮殿外，


  再也無法踏入殿內半步。


  隻能在外頭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意圖喚醒陷入死局之中的遠古聖女。


  聖女依舊仿若無聞，沉浸在閃爍變化的畫麵中。


  她體內散發出來的氣息也越來越可怕，

  甚至達到了夜風靈魂看之半秒，

  就有種刺目的灼痛感。


  若是如此演變下去，興許會發生某種難以預測的後果。


  “快了，快了……”


  聖女喃喃道。


  陡然間，她停下了雙手，怔然地望著水晶球，兩行清淚從眼角處流出。


  “看到……你……和師傅了……”


  她宛如小女孩那般，露出了甜美燦爛的滿足笑容。


  站起身後，雙手掌心抱起那顆水晶球。


  盯著已經接近正常時間流逝速度的畫麵，

  視線聚焦在一名穿著黑衣的男子身上，


  根本挪不開眼睛。


  遠處默默觀察的夜風鬆了口氣。


  雖說聖女的靈氣能量仍舊可怕，但至少不會令他感到難受了。


  他正好也能清楚看見，那顆水晶球裏的畫麵——


  球內存在一個幽暗的空間。


  空間模樣，與踏入真相之門內左右兩側壁畫的幽暗內景沒有區別。


  但與之相比，裏麵的盲女和夜風真身，卻是換成了另外兩個人。


  一人穿著黑衣，麵容瘦削而又英俊。


  兩隻小爪子抓著他的肩膀，上麵停著一隻純白毛發的百靈鳥，舒服地倚靠黑衣男子的臉頰。


  黑衣男子數米開外，盤膝坐著名須發皆白的老者。


  他察覺到黑衣男子的出現後，倏然抬頭。


  猛地睜開了眸子，爆發出兩道咄咄逼人的精芒：

  “隻有超脫，才能踏足此地。”


  “你……是溟靈界超脫的第三人，也是總位麵能抵達此地的第八名。”


  “亦是，超脫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


  “真命者！”


  老者忽然站起了身，

  摸著長須，


  欣慰地說道：“不錯，溟靈界，年輕一輩，後繼有人。”


  男子對於老者存在此地並不感到奇怪，

  與他目光互相凝視，


  淺笑著說道：“前輩於此地久等，想必也是孤獨寂寞得很。”


  老者哈哈大笑，旋即麵色變得冷峻下來，身體也漸漸變得虛幻：


  “若想真正掌控自身命運，唯有與吾等一樣，達到超脫！”


  “老夫已經完成了使命，接下來便交由你，去等待最後一名真命者的出現，守護著他吧。”


  “隻是，溟靈界誕生老夫與你共三人……真命者，已有八名。”


  “這個位麵，也容不下更多的大能之輩。”


  望著老者化作虛影，黑衣男子微微皺著眉頭，摸著百靈鳥的小腦袋，好奇地問道：


  “他……最後一名真命者，是誰？”


  百靈鳥突然飛離他的肩膀，搖身變成一名身著白衣的仙姿玉貌般的女子，款款落地。


  她好奇地打量著老者，又是望向了遠方，預言的力量從她的體內緩緩溢出：


  “真命者……”


  “更是，”


  “輪回者。”


  聽到這三個字後，夜風難以置信，腦袋嗡嗡作響：

  “輪回者！”


  “怎麽可能，輪回者是他口中隨意提出的代名詞，還是指代我們這些輪回者？”


  話畢，仙女似乎變得有些疲憊，再度化作百靈鳥，

  被黑衣男子握在掌心，沉沉睡去。


  老者對此欣慰地點了點頭，他的身軀，也快要瀕臨虛幻的邊緣。


  隻是他快要消失的那一刹那，竟然猛地抬頭。


  淩厲的目光仿若能穿過無數的虛空，透出水晶球，

  與宮殿內處於滿足與震撼的少女，


  雙目對視。


  一聲滄桑的喝止聲，頓然從水晶球內爆發：

  “預知未來隻為超脫，可是會遭到總位麵意誌降罰。”


  “女娃子，


  你，

  還不停下！”


  “否則，天道現身，


  可有大麻煩了！”


  “九可為極啊……若是預言到真命者，無論是不是你，都是逆天而行。祂定然不會放過你的！”


  轟！

  聖女被水晶球內的嗬斥驚醒，立即蹬蹬蹬退後了數步。


  那顆水晶球忽然變得黯淡，所有的畫麵皆是消失。


  忽然，她噴出一口鮮血，裏麵夾雜著內髒碎塊。


  “超脫……我還沒超脫，就差一點……”


  她麵目變得猙獰，歇斯底裏地說道。


  對那名老者最後的勸導完全沒放在心，


  又是抓起水晶球，

  開始瘋狂地又一輪預言。


  可這次，才令球內的畫麵演變了數秒後，猝然嚇得鬆開了手。


  “不可能……不會的！”


  她喪膽銷魂地說道，


  驚恐萬分地抬起了頭。


  仿若能穿過宮殿頂部，看清無盡蒼穹的驟然變化。


  被鬆開的水晶球，“咕咚”滾到夜風靈魂的腳下。


  他蹲下身子，便看到了——


  畫麵裏，大陸宮殿頂部空中，


  逐漸出現了一道看不到邊界的陰影，將整個世界都籠罩成黑幕。


  一隻覆蓋蒼穹，無邊無際的無垠巨手驀然出現，

  怒不可遏地發出了驚天動地的風壓聲。


  與蒼穹畫像不無一致，朝著下方大陸，


  狠狠——


  壓下！


  夜風隻覺得腦袋傳來了劇痛，


  旋即整個心神，

  似乎都被水晶球內的景致給吸了進去。


  待到他的意識恢複了正常的時候，

  竟是發現已經離開了聖言國的宮殿，


  而是出現在某個陌生的大陸之上。


  周圍的靈氣依舊是豐厚得難以想象，隨意的呼吸都能滋潤五髒六腑。


  但他卻無法看清這個世界的具體模樣，


  眼前——


  基本上被大片大片的陰影籠罩。


  他忽然想起發生了什麽事情，驀然抬起了頭，瞳孔驟然收縮，驚訝得合不攏嘴。


  頭頂上，竟然是他所看見的那副水晶球內的景象。


  突如其來的大手，正朝著他所身處的大陸壓了下來。


  看似緩慢，實際上是手由於巨大所造成的錯愕。


  實際每過半秒，都有可能壓進數十公裏。


  巨手底下，則是數不清的陌生人影。


  他們紛紛舉起了自己的雙臂，作勢想要撐住無垠巨手的鎮壓，

  可在接觸的刹那間，就立即被碾壓變成無數的血肉泡影。


  雖說巨手傳來了極為恐怖的威壓，而且淩厲的暴風，眨眼間將這片大陸又是壓下了十來米，


  但夜風似乎以虛假的形態降臨，並未被其造成任何影響。


  冥冥之中，他似乎能感應到，


  這股能夠毀天滅地的力量，似乎是因他而來——


  為了要抹殺處於繈褓中的某種力量，

  才特意降臨，

  破壞世界！


  “那便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天道嗎？”


  “天道的輪回氣息……好像將我與這片大陸隔離，”


  “感覺就像，身處於輪回世界？”


  夜風冷汗涔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出了半步。


  除了這些懸空阻止無垠巨手的“修士”外，


  他還注意到半空存在四人，

  與蒼穹畫像內四名古人的外型與氣質相一致。


  一人邋遢，看上去精神好像非常萎靡。


  一人則是女性，背後生長著九尾狐狸尾巴。


  九尾狐的模樣，一眼就被已經反轉過幽洛記憶的他給認出來了：

  “妖狐族的老祖，九尾狐仙！”


  其實，方才夜風對自己所處的地方已經有了大致的想法。


  如今見到狐仙老祖後，更是肯定下來：


  “這片大陸，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便是滅絕日前的，”


  “廢墟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