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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漸行漸遠

  這時候我手裡不但拿著香燭,連那隻光溜溜的老母雞也被拎在了手中,因為我打算在臨行之際,去給潭裡的黑蛟送點香火,雞婆嘛自然是當做貢品了。


  換作以往,或就是現在某些注重信仰的地方,類似於龍王廟或關帝廟之類的廟慶活動,常都是用三牲作貢,即駵駒、黃牛、羝羊之屬,其中馬也可以用豕來替代。


  而在道家,麞、鹿、麂是玉署三牲,自古有言是仙道所受,所以長為道家祭祀貢品,這麼一算,我這隻老母雞也是頗為寒酸了。


  好一會兒后,我才有些氣喘的走到河坎邊上,說實在的這天確實是太熱了,尤其是我現在站的這塊地方,全是些大片大片的荒地,大太陽明晃晃的照著,想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一下也難。


  我望著四周的模樣,雖然已經三年未見,但此時再看卻依舊熟悉,那頭黑蛟從潭水中冒出的位置我更是記憶猶新,現在這一眼望去雖然四處水波不興的模樣,但說實在的,稍稍離這裡近一些我是發憷。


  不過我同樣相信我的直覺,隨著我一步步地往下挪去,那種滲人的寒意卻一直未曾出現,其實你可以把它理解成除聽覺、視覺、味覺、嗅覺和觸覺以外的第六感,它能通過其它的方法感知到即將發生的事,或是一些潛在的危險。


  簡而言之,它的作用有許多,如預知、再現、敏銳等等,當然這只是很淺顯的理解,第六感幾乎是每個人都存在的東西,而我卻要比常人要強烈一些,這種能力或許是天生,或許是因為兒時的那件事,但無論如何,現在都已經成為事實。


  正是在這種感覺的帶領下,我一步接一步的到走的越來越快了,心裡彷彿也越來越踏實了,一直到黑蛟探出頭的岸邊我才慢慢停下。


  眾閣三清香法早上我已經用過一次,現在使出來也極為順手,灰綠色的長香在火光的消耗下,三縷長長的白煙繚繞著纏成一股,緩緩的筆直升上空中。


  這時候我是才徹底安心下來,畢竟三清香可不是亂燒,若是受用者不願接受供奉,煙則會散而不聚,而且燃燒殆盡后中間一根香會剩下半截,成兩短一長之勢。


  若是遇到這種情況,要是沒有斗得贏對方的底氣在,還是趁早收拾東西滾蛋,畢竟要比送命要來得強。


  接著我用根紅線拴在了雞脖子上,另外一頭則系在一塊長長的石頭上,然後又將香灰分別點在雞頭、雞脊之上,這才將二者通通沉入深潭之中。


  做完這些后我也順勢一屁股坐在地上,現在可就不是安不安全的問題了,要不是考慮明天還得趕赴學習,就算是在這兒睡一夜我也沒啥好怕的。


  我將雙腳伸進了潭水中,兩隻手反著撐在身後,有些百無聊賴的望著四周數不盡的連綿群山,想到自己即將就要離開這裡好長一段日子,此時也微微有些難受。


  我盯著前方有些幽黑的深潭道:「其實咱倆也算是老相識了,這一來二去的怎麼著也得有些交情了吧,要不然咱們就交個朋友,我叫你聲哥算了!」


  但沒曾想這話一出口,我立馬感覺到了不對,因為這時候腳邊的水突然微微一震,緊接著十好幾條二三兩重的河魚就翻著白肚浮了上來。


  其實這話我只不過是說著玩罷了,但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下面那位爺一直在盯著我呢,或許它能聽懂我講話也不一定。


  但旋即我又想到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貌似我以前遇到那毛狗子精就是個話癆,連那種被蛟哥秒殺的戰五渣都會如此一口流利的四川話,那底下這位爺會說話似乎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很有可能只是人家懶得搭理我這個小角色罷了。


  一念至此,我汗珠子立馬就滾了下來,然後急忙對著潭水擺著手道:「別、別,我剛才跟您老開玩笑呢,我哪兒敢跟您稱兄道弟呢,要不以後我叫你龍爺……不過聽起來又太老了,要不然龍伯總成了吧?」


  「龍伯?」


  我又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果然這次沒了什麼動靜,看來這老小子還挺傲嬌的嘛,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啊。


  其實我這一手就是跟鎮上剪頭髮那胖子學的,這貨逢著大一點男人就喊老闆,小一點的就喊帥哥,女的嘛則是一溜的美女、小美女之類的,反正這貨的生意那是相當的好。


  而底下這位顯然是頭蛟,我卻直接叫它龍,這不是跟樓上那位一個性質嗎,看來話說好聽一些總是沒錯的。


  不過也說不清楚到底是誰占誰的便宜了,要真輪起來,潭底下這頭老蛟似乎做我爺爺的爺爺都夠輩了,而我現在也只是才叫一聲龍伯而已。


  「唉!龍伯,您這麼厲害,我問您點事唄!你說我跟顏安究竟能不能成啊,你說她這走的急匆匆的,去哪兒不告訴我算了,連她三姨都不知道,這讓我去哪兒找啊!」我把雙掌相扣枕在腦後,眼睛緊緊的閉著半躺在河灘上。


  「啥?您讓我安靜點?我懂您的意思,是不是讓我安安分分的先把大學讀完,以後准能再碰上?哈哈,龍伯不愧是我的知音啊!」我坐起身來望著風平浪靜的潭面,做出一副特深有同感的模樣點頭同意道。


  就這樣我幾乎跟個智障一樣對著潭水聊了一下午的天,直到天色都快暗下來時,才向壓根沒搭理過我的龍伯道別離去,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啊!


  清晨,我全家人都起了個大早,至於行禮前兩天就打包的七七八八了,爺爺年歲大了我們也不願意他多折騰,僅讓他將我送到門外,然後就由我爸領著我上了一輛剛到不久的灰色麵包車。


  這車是也是我一發小他爸的,我管他叫利叔,昨天晚上人家特意上門,說是由他來將我送到縣城裡的車站,好讓自家的車也沾沾喜氣,到時候他兒子明年高考的時候說不準也能上個大學。


  不過說老實話,我對他這個想法是不太看好的,畢竟就他兒子成天到晚那折騰勁,怎麼著也不像是個喜歡讀書的樣,平時在家裡裝的是挺老實的,但一沒人管立馬就皮的不行。


  但是這話也只是心裡想想罷了,傻子才會說出來呢。


  我本來以為這一路上,我爸肯定又會跟以前一樣,喜歡啰啰嗦嗦一大堆,但沒曾想我們父子倆居然就這樣在寂靜的車廂內沉默了整段路程,到最後我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了,想找點話題卻又不知道該說些啥。


  臨近車站的街道行人比較多,但利叔依舊保持著遠超常人的速度,在最早一班車出發前就將我平安送達,畢竟就我知道的,利叔可是從未考過駕照的,沒有駕照就沒法吊銷,那還怕個啥。


  我的行李實際上也沒多少,就兩三套換洗的衣服,或是些瑣碎的生活用品之類,都是我媽幫我屯好的,我都沒怎麼看過。


  而且除了這些外,我連《眾閣道志》以及命盤和刺刀都沒帶,一個是因為聽說警校里查的嚴,萬一發現這本書,把我當成封建迷信的人給個處分,或是命盤、刺刀這些具有殺傷力的武器,都有可能會出事,畢竟這些東西對我都十分重要,我可不想把它們給弄丟了。


  另一個也是因為這些東西說實在的,對我現在的確是沒什麼太大的幫助,眾閣道每日要做的功課修行我都已經熟練,沒必要在藉助書籍,而且想來警校內也不可能出什麼妖魔鬼怪吧,我冒險帶命盤、刺刀去似乎也沒有半點意義。


  再者說了,我現在雖然還沒法準確的用命盤定位,但一些簡單的看相、占卜之類還是多少會一點的,怎麼說這也是門手藝,至少不愁餓死。


  我爸同樣也不是個細心的人,大咧咧的幫我把行李塞到大巴車儲物箱裡面后,他就對我揮了揮手,示意我該上車了。


  「爸,我走了,你們都照顧好自己啊!」我這時候已經微微有些鼻酸,但畢竟是父子倆,我又是這麼個人了,肯定是不好意思掉眼淚的。


  所以我急忙回過頭登上車門,同時伸手揉了揉臉龐,稍稍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了下,但還沒等我整個進入車裡,後面我老爸又遠遠地喊了一句:「虎子,在外邊別惹事啊,沒錢了就給爸打電話!」


  「嗯!」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也沒管老爸聽沒聽見我的回答,整個急忙鑽入了車廂,只不過在我走過的行廊上還是出現兩道微不可見的淚漬。


  最終,這輛我一直從未體驗過的大巴車還是動了,它將一路駛向我此行的目的——瀘州市,那裡坐落四川唯一一家本科警校,也就是我即將開展新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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