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三柱青香
幾天後,分數線終於出來了,我考了522的高分,當時在學校里好像是前十來著,而那年中國刑事警察學院錄取分數線是482,四川警察學院則是512,本來前者應該是我的首先的,不過考慮到我終究是個四川人,而且本地的分數線也比較高,最終我還是選擇了四川警察學院!
在本地的縣級醫院體檢過關之後,我就一心在家中等待著開學了,這時候已經有錄取通知書遞到我家裡來,告訴我到時候還有體能測試,最好在家裡先做好準備。
當然,對此我只是笑笑罷了,論其他哥不敢說,但體能嘛那怎麼說也得堪比運動員吧。
拿道通知書的第二天,我爸便大張旗鼓的支了二十幾張桌子的流水席,凡是這附近沾親帶故通通都給宴請過來了,那天我也是頭一次看到我爸喝了那麼多久。
等他轉悠到我這桌時,早已經是滿臉漲紅,他一把把我從桌子邊上拉了起來,用力拍著我的肩膀大聲說道:「好小子!爭氣!爭氣!」
這時候我在心裡已經安安發誓了,以後怎麼著也得混上一個隊長以上的職務才行,要是工資低於五千的話,沒事還能去大橋上給人家算算命,這樣東拼西湊的說不定幾年就能給我爸買輛車。
我爺爺的精神頭也是格外的好,與一幫老頭老太太湊了一大桌子,不時抬起腳邊的老煙杆子,美美的嘬上一口大葉子煙,許是在他老人家看來,我現在的情況就如同往久的秀才一般了吧。
至於我媽更是沒話說,不停地忙裡忙外,不過臉上止不住的喜意是誰都能看出來的,我想過去幫忙搭把手,也被她連同幾個嬸嬸堂姐把我攆開,說今天我是不該干這些活的。
其實,今天我也很開心!
在縣裡的體育館幾下測試完體能后,之後整個假期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過的,感覺一直都迷迷糊糊的,一不留神這些日子就全都給溜走了。
說實在的,我從未想過生活里少了石傑居然會這樣無趣,以往雖然我也有些沉默寡言,但架不住這廝是個話癆,雖然我嘴上常叫他別吵,但實際上有時候也挺享受這種感覺的。
我家其實也就是個普通農村家庭罷了,不過我爸那時候已經開始攬下一些小工程了,而且手下也有一批人常跟著他,算是個小包工頭。
雖然在看到五千塊的學費時有些驚訝,但我們一家人從沒有吝嗇的習慣,更何況這事還關係到我將來的大好前程,所以我爸大手一揮就給我定下了,同時一個月還有六百五的生活費。
當這麼一大筆錢轉到我手裡的時候,說實話我的手指都是哆嗦的,不怕誰笑話,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親手拿著這麼多錢,那一張張的毛爺爺紅的我眼睛都有些發暈。
該來的終究要來,又飽食終日了好長一段時間后,我的心情開始逐漸變的忐忑了,因為明天我就即將踏上大巴,一路奔赴到幾百里之外的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今天我起的格外的早,老爸同樣也是,我倆在即將跨過門檻的時候就迎頭撞見了,他並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轉身出了家門。
我收拾好東西后,又從床底下摸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這裡面裝的全是些香燭、元寶之類的東西,臨行之際我打算再去跟三姑奶奶上柱香,畢竟隔著這麼遠,以後怕是託夢都難咯。
這時候早已是三伏天了,雖然還是清早,但我在這荒地里就走了這一小會兒功夫,臉上全都已經沁滿了汗粒。
這裡我後來也接連來過幾次,不過卻再未見過三姑奶奶的痕迹,而且也沒有那種陰冷的感覺,想來應該三姑奶奶沒有加害我的想法的緣故。
我倒捏著三根青香的香尾,香頭則向下微微傾斜,然後再用火機點燃,同時心裡默念:「兩道難聚神鬼皆清。」
一香居正中,呼天地交感以立其形,二香居斜左,召宏庸之靈以端其位,三香居斜右,敬此列諸種以收欽哉!
道家的上香方式有許多,而且複雜的甚至能稱為一門學問,上面的不過為我眾閣道脈單獨的法門罷了,而且也是其中最簡單的上香法,用來祭祀先人或者敬奉神明皆可。
實際上不單是眾閣,基本上其餘道脈最基本的上香法也是三柱清香,因為道家信的就是虛無自然大羅三清三境三寶天尊,所以此為基本法。
三香插畢,我跪在地上磕過頭后,剛想再和這位三姑奶奶嘮點什麼,但眼神卻又不由自主的飄到了當初毛狗子精老窩的方向,不過我此時惦記的自然不只是它,而是離那裡沒多遠深水潭中的那條墨龍。
說實在的,自打我知道這河裡邊住著一條龍后,這整個假期我寧願泡在齊腰深的溝渠里洗澡,也從未再下過一次河,甚至就就連河邊上也是避之不及。
那件事之後,我也在《眾閣道志》中翻閱到過類似的記載,不過前人們所說的此類生物實際上都是蛟屬,大多是由山中上年歲的老蟒化成,有的生性好惡,性喜食人,有的則與世無爭,一般就是尋出風水寶地靜心修行。
所以我估摸著我見到的那頭墨龍應該也是後者,準確的說應該是頭黑蛟,畢竟我從小到大也不知道跟這河裡洗過幾次澡了,要是它真有害人之心,我怕也早沒了。
而且此前也從未聽說過這條河裡有什麼人無緣無故始終的事情,大多數即便是溺亡的,那也基本上是能尋到屍體的。
更何況不管怎麼說,這黑蛟的的確確是救了我一命沒錯,就算它當時並沒把我這個半大小子給放在眼裡,但就真這樣與它斷了瓜葛,我心裡始終感覺不太得勁。
想到這裡,我索性打道回府了,然後從去石傑家把他爸的摩托車給借來了,一路直奔集市用我往日積攢下的錢買了只又肥又大的母雞。
可能是因為我沒有講價的緣故,賣雞的那大媽居然把加工費都給我省了,將赤條條的雞身子遞到我手裡時還一個勁的笑,當時我心裡就一陣M M P,不知道這個雞場老手這一單究竟賺了我多少錢。
不過現在已然身價上千的我顯然是不會在意這點小事的,而且這左耽擱一點、又耽擱一點的,太陽都快移到頭頂了,我回家后直接馬不停蹄的又重複走上清晨去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