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前面沒有路了

  蘇小月把繩子系在窗戶上，順著繩子往下墜，宋安松在底下焦急地走來走去：「謝天謝地你總算出來了，我還以為——」


  蘇小月「嗯」了一聲，宋安松在月光下看她的臉：「又瘦了這麼多，他對你很不好嗎？」


  「沒有。」


  宋安松的手輕撫她的面孔，她有些不自在。她不習慣男人這樣靠近她——除了陵哥哥。想到陵哥哥，蘇小月不由自主抬頭再看一眼，卻看到顧陵游冰冷的眼睛：「蘇小月！你敢——」


  「快走！」


  宋安松變色，拉著蘇小月狂奔。


  這是他早已經計劃好的路線，沿著小路跑出顧園，車就在門外等著，宋安松跳上車，又催促蘇小月：「上來！」


  蘇小月才一坐穩，車子就像炮彈一樣發動了。


  車開得飛快。


  蘇小月開了車窗往後看，有七八輛車跟在後面，都是全力以赴。冬天的風冷冷打在她臉上。


  車子越跟越緊了。


  顧陵游也煩躁得按下車窗，遠遠看見蘇小月散在風裡的黑髮。這個該死的、這個該死的……人盡可夫的蕩婦！


  她背叛他！


  顧陵游凝視前方，面目變得扭曲起來，那天在醫院裡的話就像是噩夢一樣，之後的這兩個月里不斷地在他耳邊響起，她說他不值得，她說他遇見了值得她活下去的人，她說孩子不是他的！

  她說：……


  每個字都能讓他的怒氣值飆升！

  蘇小月！

  「加速！」顧陵游冷冷地吩咐。


  「是……」司機蕭雲猶豫了一下，「可是——」


  「可是什麼！」


  「前面沒有路了。」


  「什麼？」顧陵游一怔。


  「這條路我很熟，再往前就是海，沒有路了……」蕭雲說。是陳燕婷買通了他們，讓他們把蘇小姐逼往這條路。


  「好、很好！」顧陵游咬牙切齒地笑，「我倒要看看這對亡命鴛鴦是不是真的能同生共死——給我追！」


  他就不信了，蘇小月為了逃離他，寧肯去死！


  「前面沒路了。」


  宋安松也吃了一驚，他被幾輛車逼著往這邊開，開到這裡才發現是懸崖，懸崖下是海，浪濤拍著海岸，一層一層，轟鳴。


  蘇小月心裡很過意不去：「是我連累你了。」


  「我們先下車吧。」宋安松說。


  「可是陵哥哥……我怕陵哥哥會找你的麻煩。」蘇小月說。


  「我不怕，」宋安松一笑，露出八顆牙齒，「為了你，就是更大的麻煩，我也願意承受，我們下車吧。」


  宋安松踩了一腳剎車，他的臉色變了。


  蘇小月覺察到車速並沒有減緩下來，還是筆直地向前、向前，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剎車被人做了手腳！

  是陳燕婷！


  她並不僅僅只是要她假裝移情別戀，離開陵哥哥，而是要她死！

  只有她死了，她才能高枕無憂，再無後患——就好像四年前詩陽姐，只有詩陽姐死了，她被送進了監獄，才再沒有人能跟她搶陵哥哥！

  她以為她會死在監獄里，沒想到她活著出來了，所以——現在就只有她死，她才能夠霸佔陵哥哥！


  想到這裡，蘇小月不顧一切地探出頭去，後面的車跟得很緊，但是也還有這麼遠的距離，她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這是她最後的話了，她最後一次，用盡全部的力氣大聲說：「我愛你，陵哥哥！」


  車子直直地沖了出去，落下懸崖，海浪一浪一浪打過來，瞬間就吞沒了所有。


  人，車，也許還有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