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驅虎而吞狼
李如松的他的部下在安全的地方下了船,分別行動去了。
我和葉思忠則依舊待在船上,因為我的下一步行動需要更多的情報,更多、更準確的情報。
墨和他的隊伍已經撒了出去,最早今晚、最晚明早,我一定能得到他的信息反饋。
事實證明,墨的能力是最頂尖的,幾乎是在夜幕降臨的同時他就回到船上,帶來了第一手的情報。
「先生!」墨對著我行禮道:「正如您所料,他們鬧翻了!」
我眯眼笑著道:「詳細說說!」
墨喝了口水,潤了潤乾涸的嘴唇,看了葉思忠和嵐一眼,方才低聲道:「昨夜激戰之後,柴田勝家軍認為這是一口吃掉羽柴秀吉一支主力部隊的絕佳機會,所以三路合圍、夾攻黑田長政所部。」
我追問道:「結果如何?」
墨雙眼放光,抑制不住的激動:「黑田長政不愧名將之器,黑夜中左右衝突,反而狠狠咬了柴田勝家屬下一口。在碧蹄館以北十里處甩掉了立花宗茂等人的追擊,卻遇到了柴田勝家、柴田勝豐的伏擊!」
「哦!」我也笑了:「柴田勝家這個老鬼自己都動了?」
「是!先生。」墨點頭道:「柴田勝家吃相很難看,想要一口吞下這兩萬人,但是很遺憾,黑田長政的父親——那位智者黑田如水早就料到了柴田不可信任,一支三萬人左右的部隊就在附近迎候黑田長政,所以兩方毫無懸念的正面碰撞了!」
說這話的時候,墨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我知道那是因為激動——當年,織田信長的大兵踏平的伊賀的每一寸土地,伊賀眾生靈塗炭、樹倒猢猻散,若不是我出手相助、幫他們留下了火種,只怕今日的世上便再無伊賀眾這個稱號,早已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了吧!
羽柴秀吉、柴田勝家,都是織田信長手下的重臣,直接或間接的參與了對伊賀眾的攻擊,因此作為伊賀傳人,墨他們有一萬個理由為織田家的繼承者們狗咬狗骨感到高興。
「誰贏了?」我問。
「兩敗俱傷!」墨答。
「現狀如何?」我又問。
「羽柴秀吉軍就近建起了一座名為松城的城寨,柴田勝家則退回了王京城。」墨答道:「雙方的戰損總計在一萬五千左右,雙方各有死傷,不過.……」
墨笑的很幸災樂禍:「不過,黑田如水的忍者隊伍襲擊了柴田勝家的輜重隊,燒掉了柴田家前軍的大部分糧草,應該是甲賀眾乾的,這是他們的慣用手段。而黑田長政也在戰鬥中受了重傷,應該說,兩家是結下了死仇的!」
「哦!」我哈哈笑了幾聲道:「還有這樣的好事?」
墨繼續笑道:「正是!所以我立即趕了回來,先生您一定用得上這些消息吧!」
我拍了拍墨的肩膀,抿嘴笑了笑。當初隨著九鬼政孝一起來到我身邊的五名忍者,九鬼政孝成了我的左膀右臂,墨是情報頭領,鳶和嵐成了我的妻子,夙在東瀛獨挑大樑,砂則成為了不悔的貼身侍衛。這些人都是精英骨幹,可惜織田信長當年對伊賀眾採取了鎮壓的態勢,若是懷柔,或者招安的話,只怕今日的局勢到底如何仍未可知啊!
感嘆這些沒有意義,我聽完墨的情報,轉頭望向了葉思忠:「老兄,咱們行動的機會到了!」
葉思忠振奮道:「你說,啟藍,咱們怎麼干?」
我笑了笑,端起茶壺給他加滿水:「我需要老兄你在我們前出之時同時登岸,在距離王京三十里處潛伏,隨時準備接應。」
「就這些?」葉思忠疑惑道:「不準備干一票大的嗎?」
我揶揄道:「老兄,攢雞毛湊撣子其實並不是一句罵人的話,不管是做生意還是打仗,哪有那麼多一戰定乾坤的機會?更多的還是一點一點的切削、一點一點的滲透。這次我們要做的是細活兒,老兄你負責接應,前面的臟活累活,兄弟我來干!」
葉思忠大概猜到了我要幹嘛,卻依舊皺著眉頭道:「你到底準備怎麼干,總得告訴我一聲,我也好掌握情況、前出接應!」
我笑而不答,轉頭望向墨問道:「你說,柴田勝家是個怎樣的人?」
墨想了想方才答道:「勇猛剛烈、目中無人。」
我又問道:「黑田如水呢?」
墨想了半天,方才答道:「外寬內忌、睚眥必報!」
我冷笑了一聲道:「沒錯,我要用的就是他們的目中無人和睚眥必報!」
說著我轉回頭,對著葉思忠生出五根手指:「柴田勝家一共有五個兒子,三個養子,兩個親子。」
葉思忠不知道我要表達什麼意思,皺著眉頭「嗯」了一聲,又追問道:「那與我們眼下的戰局有什麼關係?」
我拍拍葉思忠的肩膀,笑的很燦爛:「老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正如墨所說,黑田如水睚眥必報,他的親兒子作為援軍來支援柴田勝家,卻被柴田勝家打成重傷,又損兵折將,你認為他能咽下這口惡氣嗎?」
葉思忠想了想道:「必然不能!」
「既然咽不下,那他會怎樣報復呢?」我再問。
「起兵攻打王京?不會的,那風險太大,急切難下。偷柴田軍的糧道?也不會,一方面柴天軍糧草不多,若是真斷了只怕他要拚命——對了,你讓李如松去乾的就是這事兒,對嗎?」葉思忠想到這裡,撫掌大笑。
我陪他笑了幾聲道:「正是!以我對黑田如水的了解,他的做法無非就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血還血罷了!」
「你是說?他會去搞柴田勝家的孩子?」葉思忠低聲道。
我不置可否,卻如數家珍:「柴田勝家的五個孩子里,柴田勝敏、勝豐、勝政三人乃是養子,勝里、勝忠才是親生兒子。可是.……」
我指了指大拇指:「柴田勝敏資質平庸,卻心高氣傲,常常以長子身份自居,頗為柴田勝家不喜。」
指了指食指:「柴田勝豐倒是有點兒小本事,但是他和養父的關係非常惡劣,好幾次都想倒向羽柴秀吉,這個也沒什麼用。」
「至於三子勝政。」我指了指中指:「一勇夫爾,不值一提。」
葉思忠嘿嘿笑了幾聲,問道:「然後呢,你到底想怎麼干?」
我抿著嘴指了指無名指:「柴田勝里作為四子,懦弱無能,又是庶子,其實也是無用的。」
葉思忠眼睛一亮:「這麼說,你要拿他的幼子開刀?」
我點頭道:「正是,勝家幼子柴田勝忠年僅八歲,但是天資聰穎,又可愛討喜,加之又是嫡出,深得勝家喜愛。據我所知,勝家一直有廢長立幼的打算,但可惜幼子年齡太小,一時還接不了班。」
葉思忠沉吟道:「廢長立幼、取禍之道,難道柴田勝家不知道?」
我哈哈笑了兩聲:「柴田勝家不過一個武夫,哪裡懂得那麼許多?想當年,袁紹袁本初、劉表劉景升英雄人物都難逃此劫,諒他一個柴田老匹夫又哪裡懂得這許多?」
這話一出,整個屋子裡一片笑聲,待笑聲稍歇,我扭頭看向九鬼政孝道:「這件事關乎大局,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所以這一次我們親自走一趟!」
九鬼政孝聽了我的話頓時有些著急,連忙勸阻道:「不可啊,先生!您貴為海軍提督,怎麼可以以身犯險?若是您不信任下面的下忍,我和墨親自帶著去便是了,您就在這裡安心等待消息,我們絕無失手之理!」
我搖頭道:「並非對你們不信任,而是你們去有硬傷——你們認識柴田勝忠嗎?」
九鬼政孝和墨面面相覷,隨即一起搖頭,九鬼政孝還不死心,繼續辯駁道:「先生放心,我們執行的任務十之八*九都不認識目標人物,去了搜索也是一樣的!」
我笑問道:「去了搜索?也可以,你們大概有幾成把握?」
兩人又對視一眼,九鬼政孝答道:「不低於六成。」
墨又補充道:「若是柴田勝忠不在王京城中,則還能再高一成!」
我搖頭笑道:「不行的!此時必須萬無一失,決不能六成七成!若是一旦不成功,反而被柴田勝家識破了我們的反間計,只怕會弄巧成拙。所以此事還是我帶隊去最為穩妥啊!」
兩人又要阻攔,我卻擺擺手道:「放心,這些年我苦心鑽研附影吞逛的身法武藝,又有打底的本事傍身,此去王京並不困難。而且當時離開之時,我還在王京里留下了暗道,你們應該都不知道吧。」
暗道?不只是兩人面面相覷,就連葉思忠和嵐都不可置信。我輕輕一笑道:「那也是無意間發現的,直通王京城主府。為何臨走之時我命人把整座城都拆了,唯獨留下了大半的城主府,就是為了將來有這麼一天能夠用上,你看,果然用上了!」
聽我說到這裡,二人再不爭辯,而我也立即下達了命令,讓他們從忍者隊伍中選取最精銳的十名中忍下忍,又挑選了十名字遊戲的特戰隊員,再從火槍隊中選擇三十名精銳火槍手,方才開始安排具體的作戰計劃。
三個小時,我講清了作戰計劃,又在船上構建起虛擬場景演練了幾遍,等到第二天中午,大家都練得熟了,我方命令眾人抓緊休息,只等天黑。
等到夜幕降臨,涼風驟起,天上飄著淡淡的雲彩,視線很一般。
果然是好天氣。我仰天輕笑。
「出發吧!」 低聲下令,兩艘小船輕輕被放下船舷,我們坐在上面、悄無聲息的破開波浪,向著岸邊快速的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