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邢崖篇(下)
那一天她哭了,第一次看到她哭,哭得是那樣無助,原本他們就生活在這個社會的最底層,沒有任何勢力。
對我來說更是螻蟻一樣的存在,在魏家暗地裡不知道這樣的人每年要死去多少。
他們的死活和我們這種家族來說根本無所謂,但是為什麼我的心一直在滴血?
我將她抱起來,她在反抗,一直在掙扎,口中還不停的嗚咽,眼淚掉到了我的身上,我只能強行將她攬入懷中,以此將她轄制住。
「好了,好了,沒事,一切都沒事,壞人被我打跑了。」我安慰道。
她衣不蔽體,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溫度,以及淡淡的蘭花香,我第一次感覺到頭暈目眩,不過神智還是穩住了。
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給她披上,她一直在哭,沒有停下。
我將她抱起,她身上有一些外傷,臉上也髒了,我去了江凌最好的醫館找了最好的大夫給她療傷。
她的面色上沒有絲毫血跡,臉上空洞的表情讓我心慌,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過了許久,我守在她旁邊,她跟我說了聲謝謝。
我笑了笑,說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心中卻是愧疚的,如果我能夠早點過來,如果……不是我給了他們那錠銀子,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隨後她問我,她的父親在哪兒,我突然才想起了這件事,等到僕人回來,我讓人去尋找,自己則是陪著她。
「你應該是哪家大家族的子弟吧,所以身邊才會有這麼多僕人,你為什麼要幫我。」她有些心虛。
對啊,我為什麼要幫她?
我沉默,這也是我第一問我自己,為什麼會想到要幫她,她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該怎麼說,每天座在哪裡看她在哪裡編製香囊,做一些簡單的事,看她的笑,看她天真的樣子。
我的心動了起來,一顆心早已不知道沉浮了多久,如今第一次跳動了起來。
「我覺得,我可能喜歡上你了。」我這樣說道。
因為性格如此,心中想的就說了出來。
可看她的樣子並不相信,身體還在顫抖,我不禁知道,是我失言了,她才剛剛收到了驚嚇,我不應該說這些。
她想後退,我把她的手握住,想讓她安心些。
不知過了多久,她睡了過去,僕人回來的時候,他們帶回來一個血淋淋的人,是她的父親。
聽僕人解釋我才知道,因為他無權勢,根本沒人搭理他,並且其中一個流氓還是縣丞的親戚,等到他出來后,就叫人打了他一頓,如果不是我的僕人來得早,說不定他已經被打死了。
心頭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在吩咐幾個僕人看住父女二人後,自己帶著一個人直接出去了。
等到來到縣衙里的時候,縣丞不在,周圍的人都認識我,也不敢說什麼,我座在縣丞的位置上,等著縣丞的到來。
…………
縣丞來了,跟著他來得,還有我的哥哥。
「魏崖,跟我回去。」我哥哥道。
現在這個樣子,我心頭的怒火還沒發泄怎麼可能就這樣回去。
「今天他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把這裡給拆了。」我倔強的指著那個現在我哥身後瑟瑟發抖的縣丞。
我哥應該是知道了什麼他才會來找我,看他身後的僕人就知道了,他一直在關注我的一舉一動。
「聽話,跟我回去,家裡還有人在等著的,有什麼事回家再說。」我哥上來拉我。
「我不回去。」我剛剛開口,臉上就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
這是他第一次打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所有人都看著我。
疼痛終究會消散,可是心頭的震撼久久無法平靜,我佇立在原地。
隨後我哥強行讓人把我架了回去,我什麼都做不了。
回到家之後我被關進了一個偏僻的院落,平時除了送飯的人,幾乎沒幾個人過來,也沒人知道我被關在這裡。
因為我被關禁閉的事,家裡也不想要太多人知道。
這樣的日子,兩天?三天?
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一巴掌我始終沒有回緩過來。我不知道那對父女怎麼樣了。
「那對父女真是慘吶,老的是一個瘸子,女的是一個瞎子,本來都成了那個樣子,家主還派大公子去…………又是兩條人命沒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崖公子會跑到衙門去鬧事?家族丟了這麼大的顏面,怎麼可能放過他們。」
嘆息聲清楚的傳到我耳朵里,他們兩死了?
我不敢相信,瘋狂的吶喊,讓他們放我出去,他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們。
錯的是我……錯的是我啊……
平靜,沒有任何回應,她死了?
我都還沒來得及問她的名字,為什麼,就因為我的身份?魏家的繼承人?未來的家主?
我拚命的想要出去,將屋裡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一遍,也沒有任何歸應,門被鎖得死死的。
接下來我開始絕食,一連三天。
恍惚間我看到了她座在門口對我笑,我愣了愣,伸手想要去觸碰她。
那一刻門開了,她消失了,出現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哥哥。
「你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先吃點東西。」我哥哥道。
從幻覺中清醒過來,我上前去抓住他的衣領,沒走兩步踉蹌的倒下。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我咆哮道。
在哥哥面前我從未如此過,但是一想到她,我的心奔潰了。
明明是她拯救了我,為什麼……
「因為你是魏崖,我的弟弟,魏家的下一任家主。」他故意把家主兩個字說的很重。
我仰頭笑了,放聲的笑了。
「因為這個?」我停滯了笑聲看著他。
我哥沉默的點點頭,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我現在經受不了刺激。
「如果是因為這個,這個家主不做也罷,從今以後我和魏家再無半點關心。」我道。
我哥哥看了看我,道:「你身上流躺的是魏家的血液,你是未來的家主,你躲不掉。」
時間停滯了,我看著他笑了笑,將送進來一個瓷碗敲碎,捲起身後的頭髮割了下去。
掀翻了他送進來的所有東西,隨後跑了出去。
一路跑出了魏家,跑出這個地方,越過了最初和她相遇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怎麼倒下的,又是怎麼被人救起來的。
只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一個身披鎧甲的將軍,在床邊看著我,同樣的,我無神的看著他。
…………
再走出門的那刻,魏崖不見了,江凌多出一個邢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