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夢想？（五更，2000）
大叔姓吳，名叫吳亦凡，而女兒的名字則叫吳雪。
大牛這幾天基本上是在跟吳叔打工，因為五金店搞業務，大半時間主要在搬運東西，各種鋼材以及水管，沒有力氣，還真弄不動。
以前，吳叔是專門雇了兩個人，如今，有了大牛，干起活來一點也不含糊。
北海有一些老破小的地方，別看樓房，年代久遠，但是價格卻高得嚇人，幾十平方，一套下來，可以在三四線城市買棟別墅。而這些地方搞裝修，沒有電梯的話，只能靠人工搬運上去，樓梯又高又窄，有時，許多材料忙上半天，也未必忙得完。
無論是多少東西，無論有多重，大牛隻要一接手，來回只需要兩趟，上樓，下樓。
吳叔看在眼裡，覺得這小夥子實在，眼裡若有所思，在打著小主意。
幹活幹得起勁，吃飯同樣也厲害，如果一頓沒有十斤米，基本上難得開鍋。
吃飯，幾乎是啥東西都吃，不挑食，哪怕只有白米飯，也吃得津津有味。
碰見過食量大的人，肚子再能撐。多少也是在用碗，而這貨，直接用鍋，電飯煲將飯煮好之後，拿出來，直接用瓢開吃，進食場面異常兇悍。
開始時，吳雪是目瞪口呆的在旁邊看著，嚇得個不輕，雖說沒有出去過，但是如今各種電子產品連接著互聯網，了解外面的世界倒也沒什麼難的。
真沒見過這麼能吃的人。
吳雪打趣道：「爸，大牛不是一般人家，還真養不起。」
吳叔笑了笑，道：「也沒多貴，一斤米才兩塊多，十斤米二十多塊錢，一天下來，才一百左右，他一個人干一天活，比得了十個人干十天！」
吳雪側目望著大牛，搖了搖頭，嘴角略微露著笑意。
「爸，大牛的家人，還沒有找到嗎？」吳雪問道。
「我也打聽了一下，還真沒弄出來他家裡是哪兒的。」吳叔道，心裡頭，更加覺得大牛很可憐了。
不僅不知道北海，投靠的人在哪裡，更加不清楚回去的路，而且，自個家也不知道。
總說一個人單純，就是蠢。但大牛，也不是太蠢，至少懂得是非分明，善惡對錯，可能正是太單純了……
除了人挺能吃之外，那頭豬也是一位超級大胃王，一頓能夠霍霍七分斤飯菜。
果真，寵物都是隨主人的。
吳雪很喜歡大牛養的這頭豬，粉嫩嫩的，長得煞是可愛，不像是一般的家豬，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智商賊高，懂得察言觀色，一點小動靜，便會使其機靈起來。
「大牛，這頭豬的名字為什麼叫花痴？」吳雪問道。
大牛回答道：「因為它吃花，小天天逮到它時，吃了一池子的白蓮花，氣得要把它給燉了，我……我不捨得，就保了下來。」
從大牛嘴裡，多次得知了小天天這個人，正是來北海，所投奔的對象。對於此人，腦子不太好使，也總能想出一些溢美之詞來稱讚對方。
「姐姐，小天天很厲害的，他的血可以包治百病，死人都能整活，哪天我見了他？讓他給你治病，然後，你就可以站起來了。」大牛笑嘻嘻的說道。
吳雪只是當成了一句玩笑話，自己是怎樣的身體狀況，再清楚不過了，這些年，家裡花了不少錢，走了不少醫院，然而，得到的結果只有一個，治不好了！
除非是有奇迹，不對，這種先天惡疾，連存在奇迹的可能性都沒有。
植物人，尚且還有蘇醒的一絲可能，而先天癱瘓，連一絲可能也被剝奪了。
所以，無論別人說什麼，她也不信了。更何況，這個話，還是從一個單純的大孩子嘴裡說出來的，那更無可信度。
「姐姐，外面出太陽了。」
「嗯。」吳雪微微應了一聲，臉上略有一絲黯然。從生下來開始，外面的世界，便隔絕了，沒有上過學，沒有旅過游，而去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家門口的公園。
身體健康的人，永遠不知道，四肢健全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正如同明眼人，永遠也無法體會，擁有光明是多麼美好。
「我扛你出去，看太陽好不好？」大牛憨態可掬的問道，撓頭道。
「不用，在陽台上看看就好了。」吳雪雖說有些心動，但也不好麻煩人家，扛著個人一上一下，挺累的。
大牛道：「我不累。」說完，便徑直走到了吳雪的身邊，連著人帶著輪椅，全部抱了起來。
吳雪嚇了一跳，驚呼不已。
「沒事，不會摔。」大牛道，小心翼翼的下樓去了，花痴豬烏魯魯的叫著，跟著一起跑下來了。
吳雪來到樓下，當冬日的陽光灑在身上，渾身暖洋洋的一片，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彷彿是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大牛徑直走去了公園，在一片景色優美的小湖邊，停下了。
微風拂動，湖面泛起了陣陣漣漪。
大牛不吭聲，將人放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旁邊，而那頭豬，也蹲坐著。
吳雪靜靜的望著周圍，可能外面這些尋常的景色，在常人眼裡，沒什麼大不了，可於她而言，卻非常難得。
「大牛，你的夢想是什麼？」
聞言，大牛搖了搖頭：「不知道。」
「怎麼會呢？一個人可以什麼都沒有，但絕對會有夢想。」吳雪扭頭了過來，問道。
大牛抓著腦袋，想了一下，隨後道：「有飯吃就可以了，嘿嘿，再有個婆娘，也就差不多了，山裡的夥伴說我太笨了，這一輩子也找不到婆娘，不找不找了，以後，我就跟花痴過日子，晚上抱著睡覺，挺舒服的。」說完，將旁邊乖巧懂事的小粉豬，不由分說的攬到了懷裡。
聞言，吳雪頓住了。
這……難道也算夢想嗎？這個人，基本都會有的正常需求而已。
有時，她還真羨慕這個傻子。
無欲無求，啥也不想。
「姐姐，你……你有夢想嗎？」大牛驀然問道。
「有。」吳雪嘆了一口氣，臉色黯然：「但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