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暗戀偶像劇男主的毀容炮灰6
姬清這個世界的形象, 毀得很抽象派,相當自由塗鴉。本來五官還要再扭曲, 更慘一些的,被不忍直視的系統哭著攔住了。
畢竟姬家的家世地位擺在這裡, 又不是個什麼醫學落後的時代, 按理來說,什麼樣的毀容醫不好?換頭都行。最多就是有淺淺的不自然的淡色疤痕,上點妝, 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原劇情里的原主都沒有姬清現在十分之一丑, 可以說是相當不符合原主人設的了。
姬清覺得這有什麼,還不能讓人是疤痕體質了?他是來當暗戀炮灰的, 不整的殘點,萬一又把男主勾搭走了怎麼辦?
系統一聽就擦乾眼淚放手了。
介於已經有強力遮蓋效果的疤痕了,姬清自己的五官就沒有像前兩個世界那樣調過, 只是為了強行貼合原主那種自卑、孤寂、謙忍的性格,把他的臉部線條柔化了一下。
然而, 這本該看著溫潤、憂鬱、清冷、寂寞、柔和,讓人憐惜的殼子,和任何時候一樣,在姬清的靈魂融合后,基本上原先的設定就沒有什麼用了。
唯一不被疤痕覆蓋的太厲害的,本該平和溫潤的眉目, 看在無心欣賞夜色的墨非昔眼裡, 是冰冷的鋒利凌厲, 又不知道從何而來,沁著一縷矛盾的絕對溫柔。
這讓本就沒太多表情動作的姬清,如果不刻意帶出些溫情來,整個人就會顯得格外疏離冷淡,不可接近。
墨非昔看著他,總會情不自禁去猜測,這副斑駁面容之下,這個人原本的模樣。
他知道,如果不是這個人表達出了縱容允許的信息,醉酒後直覺驚人的夏星河,是絕對不會對著他那樣痴纏的。
夏星河對他人情緒的敏感,對危險野獸一般的直覺,就和他對美色的雷達探知一樣,絕不會出錯。
那,夏星河知不知道,這個人長得,其實很……
墨非昔也醉了,但他一向醉了看著也和沒醉沒什麼區別,是以大家都以為他千杯不醉。只有他自己知道,還是有一點不同的,會讓他的行為,少一點程序性的精準衡量判定。
比如,不經過大腦的問題:「展希宇喜歡別人,你是不是,有些不開心?」
姬清欣賞著浩瀚星河,平原四野開闊,星辰幾乎是墜落到天際的姿態,佔據這夜幕深藍。看久了,會讓人想到永恆,時間,人生,英雄寂寞。
聽到墨非昔的話,雖然意外,他靠在對方肩膀上的身體,也沒有一絲的僵硬、抽離。
扭頭去看,讓自己這張醜臉,近距離的直視驚嚇對方,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帶著一點淺淺的不明意義的笑,眼底的冷寂寥落卻渺茫空遠,撩起眼尾,微微仰視的姿態:「是啊。從小到大,他都對我很好,就像我的所有物一樣,會成為別人的,就好像我被人侵略了一樣,當然不開心。」
姬清沒有說,但連墨非昔都能看出來,未盡之語。
他擁有的本就不多,展希宇的分量,就顯得格外的重要。這個人大概是,很寂寞的吧。
「沒關係,現在你還有夏星河和我。」
墨非昔從不安慰人,他天生就沒有感性那根神經,現在做來,卻也沒什麼違和。
「夏星河我不知道,我是不會對別的什麼人,抱有這種特殊的感情的,不會讓你一個人。」
姬清笑了一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令人生畏的距離,跟需要親近的人相處時候,就會刻意帶著點溫情,來中和這種疏離遙遠的氣質。但不代表,他真的有笑。
墨非昔清楚,這是他見到的姬清第一個真切的笑容。
帶著些微的醉意,姬清的左手,搭上他左側的肩膀,身體仍舊一直靠著他的右半邊身體,這就有些像攬住了墨非昔一樣。
墨非昔自然也是習武的,不比展希宇野戰軍隊里打磨的矯健,外露。他們家家風如此,講究君子之風,外表也沾染著古典、優雅、含蓄、謙忍的風度。
但頎長筆直的身姿之下,身體每一寸肌肉,都是寸寸打磨精鍊過筋骨的,就像一條柔韌蟄伏的鞭子一般。
此刻,順從的被姬清半倚半攬著,他的身軀也沒有半分曲折,不動如山。跟他比起來,姬清的這個蒼白破敗的身體,病弱無力,沒有任何的威脅。
但姬清,畢竟是這個唯美偶像劇世界,代表著黑暗陰影勢力掌控下的龐然大物,被稱作少主的男人。再蒼白病弱破敗不堪,都有著不亞於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武力值。
他一直自然垂下的右手,隨意的抬起,落到墨非昔的額角,沒有任何曖昧意思的沿著鬢角側臉遊走,然後,捏住這年輕人的下巴,湊近。
墨非昔沒有絲毫抗拒,但他的身體僵硬了一絲,同時意識到,如果他真的抗拒,可能輕易反抗不了。但他也沒有想要抗拒。
姬清,想做什麼?
姬清的表情淡淡的,那抹刻意的溫情褪去,微帶意興的神情,就顯露出本來的真面。冰冷的鋒利,不可接近的疏離,眼底遙遠的審視,就像是端坐黑暗王座的神,強勢、隨意的打量他的疆域。
那抹莫名的,矛盾的絕對溫柔,乃至於錯覺深情,全都消失不見。取代的,卻是慢慢浮現的更為真切的寬容溫存。
「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墨非昔沒有回答,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平淡,但他的心,跳得很快。
漆黑平靜的眼睛,沒有任何異樣的,平平的落到眼前之人的臉上。
姬清的手指並沒有用力,也沒有絲毫曖昧的意味。
就像長輩看著魯莽的年輕人,那樣溫和的凝視。
「看著我的臉,這樣的話不要隨便說,一生是很重的,尤其對一無所有的人。我要是個姑娘,你現在,就可以等著,被套牢了。」
他又笑了一下,沒有說出會有撩撥意味的後半句:我要是喜歡男人,你也完了。
他沒說出口,墨非昔卻自己模糊讀到了大概。
他的心跳得飛快,血液也熱起來,好像之前的酒精,終於開始發揮作用。
他把近在咫尺的這張殘缺的臉,細細寸寸的看了個遍。但這混亂的不可控,卻都沒有絲毫減弱消弭。
那涼薄又不肯輕薄的唇,線條淡漠,就在不遠,吐息都輕輕淺淺,不肯近一步。
他卻只想瘋狂的攫取,強自壓抑,才按捺住突突跳著的額角,還有身體下意識想要反客為主,把他對自己的動作,原封不動的還給他的衝動,不,是更變本加厲。
但他不能,這是個男人,這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這是姬清。
想清楚,不要做蠢事!
「心意領了。不過沒關係的。」他順了一下墨非昔被風吹亂了一縷的額發,便站直了身體,率先朝內走去。
肩膀上卻落下來一隻炙熱有力的手,隔著輕薄的衣料,燙的他的皮膚微微一顫。
墨非昔從后靠上來,身影籠罩著他的。明明除了手,再無任何接觸,卻叫他有一種強烈的,被這個人從身後摟著腰,強制貼合在他懷裡的錯覺。
極其冷峻強勢的氣場壓迫力。
墨非昔冷淡平平的吐息,在他的耳際:「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非常非常的美,比夏星河還要美。也許有一天,我能治好你,還原這張臉原本的顏色。你,相信我嗎?」
他想說的是,你,會等我嗎?臨末,卻似是有些不妥,生生改口。
姬清背對著他並沒有動作,也沒有回頭,只有聲音里,聽出一點溫和笑意:「相信啊。不過,我看起來,很像是,在意自己美醜嗎?」
他當然不會介意,這個人本身就已經足夠了,任何的美醜,都無有絲毫掛礙,只會像迷惑隱匿的迷彩。
真的介意這疤痕,想要看清那張面容下真面的,是他們,不是姬清。
「是我,我想看。」
夏星河雙手抱肩,倚靠在化妝間的梳妝台上,慵懶華麗的姿勢,沒有一個角度不完美凸顯他的驚世美貌。
那雙向來笑意融融,垂墜著漫天星辰的眼睛,此刻微微眯成壓迫危險的形狀,死死的盯著他不放。
姬清照例把視線投射到展希宇的臉上,本該無怨無恨的騎士卻罷工了,腳步一踱,站到夏星河旁邊。
那張桀驁放肆的臉,帶著張揚壞壞的笑,不懷好意的說:「啊,我也想看。」
姬清不為所動,看向唯一沒有表態的第三人。
墨非昔還沒有說話,夏星河就叫嚷起來了:「墨非昔!你敢打擾本殿的好事,之後半年,你就別想清閑待在你的醫療室!」
墨非昔露出一絲愛莫能助的淡定,那雙冷峻漆黑的眼睛,卻看似無意的,一直追逐著姬清。
展希宇大獲全勝,摩拳擦掌的逼近姬清:「三比一了啊,你自己從,還是我們讓你從?」
姬清的每一分平靜無奈,都透著乏味無趣。
展希宇和夏星河意見統一的時候,就相當於一個宇宙拆遷辦,所到之處,莫敢不從,寸草不生。
雖然不知道,他們這股子心血來潮,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但是既然避免不了,那順便走一波劇情也不錯。
展希宇雖然洋洋得意,但是肌肉的每一分都繃緊了,看似隨意的站位,照顧到了姬清每一個突破重圍的可能。
另一邊的夏星河,也牢牢盯著看似不參與的墨非昔,防止他突然的入局倒戈。
相比較他們的如臨大敵,被逼迫的姬清,從頭到尾都很放鬆。從容淡漠的拉過一張椅子,坐到正中。四平八穩,如同端坐王座。雙手交叉置於下頜。
「既然你們這麼想看,大家兄弟一場,我也不是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