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暗戀偶像劇男主的毀容炮灰5
姬清毫不在意, 用著那雙傷痕殘缺,久不見陽光, 顯得蒼白的手,慢條斯理的調著酒。
修長手指的動作, 靈活輕盈流暢美妙, 連那份斑駁的殘缺,都彷彿成了故意的妝點,看久了竟和某些獨特意義的神秘圖騰刺青一樣, 格外賦予了他一份獨有的魅力。
喝醉的夏星河呆愣愣的盯著那手指的動作, 好半天,突然站起來, 抓著姬清的肩膀,湊上去,搖搖晃晃的, 一臉嚴肅認真的說:「我覺得,你也, 你也很好看。給我看看,我想看看你的臉。」
姬清撥了一下他的手,沒丟開,也不跟酒鬼計較。
偏轉身體,垂下眼繼續手裡的動作,漫不經心的說:「唔, 隨你看。想看多久看多久。」
夏星河站不穩, 索性直接摟著他的脖子, 勉強倚靠。緋紅著臉頰,酒氣混著他身上后調甘甜的香水味,像一種淡淡的熱帶果香,並不討人厭。
他嗅了嗅,有些疑惑:「你用的什麼香水?」
姬清不喜歡身上有別的味道,乾乾淨淨的清爽冷冽的氣息,像下雪的味道,隱隱有一股細膩的好像露水凝結草木的冷冽。
遇到難纏的酒鬼,姬清自然的把目光放在了展希宇臉上,平靜自然,甚至沒有什麼意思。
但展希宇果然立刻就放下球杆出現了,他對姬清好,照顧姬清,似乎成了下意識的本能,自然而然的,彷彿這就是他的責任一般,從小就是這樣了。
連拖帶抱,把夏星河躺平放在休息的按摩躺椅上,固定住,讓他自己發完酒瘋清醒過來。展希宇完事,走到姬清旁邊坐下,自然的拿走他新調的酒,一口喝下。
墨非昔像是警報解除,微微鬆一口氣,終於也回到了吧台。
姬清看著他們的舉動,寡淡平和的臉上,也不禁起了一絲冷嘲,淡淡的說:「你們兩個真是我的好兄弟。」
展希宇沒有絲毫反省,哈哈大笑:「叫你懶得動,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墨非昔的君子仙氣,也沒有讓他的良心有一絲疼痛。山水墨畫般冷峻優雅的面容上,俊眉修目含一抹凝重,淡薄而堅持道:「在下已經受了十多年磨鍊,終於有人和我共享此殊榮,不勝榮幸。」
夏酒鬼醉的快,醒的也快。
不一會兒清醒了,自己就解開束縛,跑回來繼續喝。
姬清受到教訓,已經不調酒了,只把玩著自己那一杯,心不在焉的聽其他幾人的閑聊。大多時候,都是展希宇一個人的獨角戲。
話題自然而然的,就說到了,那位格格不入的,新轉來的夏雪珂身上。
平民,學霸。
醒目的標籤。
就算因為母親的改嫁,踏上進入上流社會的階梯,一個人的出身也是偽裝不了的。
會有衝突、好奇,在所難免。
但是夏雪珂不是那些杉菜似的女主角——喜歡講究自力更生,看不起有錢人,熱衷跟他們對著干,倔強的反抗,從彼此互相不順眼,進而發展出朦朧感情的歡喜冤家。
夏雪珂傾向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能繞路、退讓解決的,絕不爭執一句。如果有競爭,假如爭執的東西自己不是非要不可,就主動放棄。
活得淡泊名利,暮氣沉沉,好像平生心愿就是誰都把她當空氣,做一個神隱的學霸。
但,任何地方都會有那些喜歡欺軟怕硬的人,閑來無事去欺壓別人。你不跟人起衝突,衝突就不找你的法則,並不是什麼時候都適用。
夏雪珂這種半道因為運氣好,躋身她們階梯之上,又是學霸,還不愛搭理人,長得還不難看的女孩子,就格外討一些人的厭。覺得她的不在意和退讓,是清高看不起她們。
就算沒有這些槽點,一個人不喜歡另一個人,也總能找到理由的,所謂呼吸都是錯的。
不過,可能夏雪珂也是真的看不起她們的吧。這樣的她們,有什麼能叫人看得起的地方嗎?不存在的。
夏星河對這個半路拖油瓶姐姐沒什麼感覺,就跟一個強行進入他生活領域的陌生人一樣,帶一點淡淡的排斥。
無所謂討厭,也無所謂喜歡。兩個人也幾乎沒有正式見面說過話。
他基本不回夏家老宅,夏父結婚前就是了。那裡一般就是他父親和他新娶的嬌妻一家三口常住。
但介於,這個姐姐看起來不是個主動生事,沒眼色到非要來打擾別人的戲精,他也就秉承著對女孩子的紳士優雅華麗作風,給她一點兒好感度了。
所以,夏星河有意無意,給夏雪珂解圍過。但他什麼也沒說,這會兒也跟姬清一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當他的吃瓜群眾。
作為男主的展希宇,卻無可避免的,對這個獨特的女孩子感興趣起來了。
當然,他自己是不會承認的,還處於,小學生那種,喜歡你就欺負你的情商狀態。
「你們說,平民的女孩子都這麼有意思嗎?看得我真是火大,被欺負了都不知道反抗的嗎?簡直跟包子似得。」展希宇一通抱怨后,咬牙切齒的說。
就跟看了個廢柴主角逆襲文的前半部分,相當自我代入感的憋屈生氣。
墨非昔聽了全程也無感,不是很明白,別人的事,展希宇為什麼比人家還激動?
他淡淡的說:「小明的爺爺活了100歲。」
姬清想了想,幫助一下男女主提前促進了解也不錯,便跟著補充提示了一句。
「在底線沒被踩著之前,不是每個人都有心情在意別人的一言一行的,畢竟又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展希宇愣了一下又一下,錯愕不及,擰著眉抓狂得抗議:「喂喂,什麼意思啊,你這是污衊。誰在意她,誰心上人了啊?給我說清楚。」
姬清的角色定位,畢竟是個暗戀展希宇的炮灰。
雖然這個戀暗得,別人都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原主卻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無人知」。
因此,他就算什麼都不做,跟著劇情節點一路吃瓜到結局,也沒事。
但是到底拿著世界積分,得替它們消災。於是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冷淡說:「總之不是我的。」
展希宇叫著要他好看跳過來,一副發怒冷酷,要捂他的嘴下黑手的兇狠,眯眼威脅道:「本少爺給你一次改口重說的機會。」
姬清神色從容,不動如山,順從的叫他鉗制住。狹長安靜的眼睛,近距離的看著他,微微仰望的姿勢,沒什麼情緒的輕聲道:「是,展少爺,我說的是,你是我的心上人。」
那雙美麗的雋永靜謐的眼睛,輕輕的眨了眨,似有幾分縱容,漫不經心又寥落冷寂。
嘴唇的淡淡氣息噴到展希宇乾燥的手掌心,似有若無,好像碰到一點柔軟微涼的唇。
展希宇刷的收回手,那種突如其來叫人不舒服的壓迫燥熱,又在空氣里衝撞煩亂。
「知,哼,知道就好。這次就饒了你。」
夏星河拍著吧台的玻璃,抗議不滿:「喂喂,你們打情罵俏夠了啊。」
展希宇整個人就像蓄滿的弓身,籠罩著坐在高椅上的姬清。他身材矯健,肌肉繃緊充滿爆發力,雖是玩笑,打眼一看,都有幾分暴怒,要撕碎姬清的張力壓迫感。
相反,姬清的身體語言很放鬆,完全放棄抵抗。他的身材挺拔修長,脊背挺得端正。多少有因為長期的手術,導致的不適,整個人顯得有些蒼白瘦削的脆弱。
兩人一坐一俯,一張一弛的姿勢。
奇異的是,感覺上處於強勢掌控一方的,卻不是身體動作大,看著極具爆發力的展希宇。而是,姿勢從容,神態配合,每一□□體細節都寫著內斂安靜,禁慾克制的姬清。
他右手隨意的垂著,左手抬起,虛虛的按在展希宇的肩膀上,隨口的順從,就像是撓著一隻貓科動物的下巴,輕易讓他做出預料中的無害反應。
夏星河的酒瘋,看起來並沒有因為酒醒而過去,幽怨嫉妒的望著他們:「憑什麼,本殿這麼美,憑什麼姬清你的心上人是展希宇不是夏星河?我不服!」
姬清下意識望了一眼墨非昔,發現對方也無意義的看著他,毫不猶豫拉他下水:「我建議你也雨露均沾一下旁邊這位美男子,他今夜一次都沒蹚過水。」
墨非昔一臉不為所動:「我的心上人是解剖台上的屍體和我的手術刀。」
夏星河華麗的眼眸已經冷得要凍死人。
姬清目光微微一斜,神情不動絲毫,對展希宇寡淡的吩咐:「心上人,想想辦法。」
展希宇抓狂到臉都要冒煙了:「誰是你心上人?」
姬清輕輕的,似是無限空茫寥落嘆息,又像滿不在乎的隨意:「既然你這麼無情,那就夏星河吧。」
夏星河臉上露出勝利的喜悅,還沒有幾秒,又不幹了:「什麼啊,本殿是備胎嗎?」
墨非昔冷冷的瞥他一眼,低頭飲酒:「我沒關係,姬清可以選我。」
姬清舉杯呼應,淡然自若:「好,那把展希宇給夏星河吧。」
兩個自說自話的人,都是寡淡冷情的性格,飲完酒,不約而同起身,真的相互勾肩搭背的走了。
留下還沒消化這一系列套路發展的展希宇一人,面對一臉清醒還在發著酒瘋的夏星河。
他們所處的酒庄,是姬家在某個葡萄酒之鄉的莊園里。遠離人煙,這會兒站在庭院里,微微抬頭就能看到滿天星河,銀河都歷歷在目。
特調酒都有些後勁,能持續很久的微醺,好像輕飄飄的,頭上頂著個天使光環似得。姬清都有些站不穩,索性就把一半身體倚靠在墨非昔身上。
兩個人都默默的看著星星,吹著穿過莊園里不知名花兒的夜風,放鬆安逸。
「夏星河的名字起得真好。」姬清翹著唇角感嘆。
墨非昔嗯一聲,他不是個對自然美景有細膩審美之心的人,除了開始那幾眼,就是陪著朋友了。
絕對的理性,信奉邏輯和數據,冷峻、理智,對感情毫無興趣,這才是真實的墨非昔。
讓他研究星辰夜色,晚風旖旎,還不如叫他研究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