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破天
破天
儒家之人,修到一定境界,可以調動那虛無縹緲的天地之氣。
天地之氣,不同於靈氣,也非武者體內的真氣。它是天地初開之時便存在,鮮有人能夠駕馭。此氣,亦稱浩然氣。
在越城,那越秀憑著一支毛筆,寫下了五個字。那五個字,便是他調動浩然氣寫下。一個文人,用五個字便擊敗了堂堂天罡卷上排名第四,武尊上品的夏侯尊。浩然之氣,不可謂不強。
然而,越秀其實才初窺天地浩然的門徑,所能調動的浩然氣是有限的。但是蘇仲不同,他是大唐唯一的大儒,知天命已逾四十餘年,空中這天字一出,頓時天地色變,鬼神嚎哭,雲海翻騰,狂風大作。
吳憫感覺身邊的空氣變得讓人心悸,那個天字,就像這整一片天壓在了自己身上。
吳憫知道浩然氣的厲害,但從來不知道是有這麼厲害。身邊的五條火龍嗚泣著,漸漸消散。吳憫右手執劍,左手握著劍鞘,身子向前佝僂著,並且從空中漸漸下落。這天之威壓,讓他無計可施。幾聲低吼從他嗓中發出,此時此刻,無論火焰,還是劍意,都失去了作用。因為他要對抗的,是天。
蘇仲一臉肅然,此時的他並不好受,想要調動這麼龐大的浩然氣,需要付出的代價並不小。二十年前,他說的那個字,讓他減少了世間的三年壽命,而今日的這個字,顯然不止三年。而事實上,他的陽壽,將盡。
蘇仲的神通雖然遠在武聖之上,但他畢竟只修意境,不修肉身。武者在修習的同時,體內真氣也在溫養著自己的肉體,因此境界越高,就能活得越久。尋常武聖,一般都有三個甲子以上的壽命。
蘇仲如今早已過了鮐背之年,換做常人早已辭世,但他平時素來飲食調衡,又懂養息知道,因此才會如此長壽。但畢竟是凡人之軀,如今的他,已經隱隱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歸處。
說起來,別子劍和蘇仲所學相差不大,都是感悟。只是一個悟劍,一個卻是感悟天地。別子劍體內亦無真氣,這也是說,別子劍不可能像尋常武者那樣活得久遠。
風越來越大,吳憫已經完全降落到了地上,並且呈半跪之姿。若不是左手握著劍鞘,恐怕早已雙膝跪在地上。天之威,便是這麼霸道。
但吳憫沒有屈服,這個世上,沒有人能夠讓他屈服,就算是天,也不行。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眼中的赤紅,從瞳孔開始向整個眼球擴散。
隨著眼中赤紅色的擴散,吳憫竟然真的慢慢地站了起來。
天上,陰雲更濃,隱隱有電光閃過。
天,不容對抗。
「嘩!」一道雷聲震天而響。這道雷聲下,吳憫好不容易站起來一半,又倒了下去。而在這道雷聲中,蘇仲也恍惚般地搖晃了一下。
「孩子,莫要強撐了。這天,要怒了。」蘇仲嘆息道。
「天要怒?我傷未怒,天為何怒?天要怒,又奈我何?」吳憫喝到。
「嘩啦啦!」十幾道閃電劃破長空。
八方會武場上,天地玄黃、甲乙丙丁,十六個賽場之上,天下武者,在這裡聚集著。
在黃丁場上,別子劍背著火茸劍,默默地注視著他的對手。
在幾天前,他報名參加了這八方會武,而他的推薦人,是白雲。
別子劍、白雲,兩人俱是默默無名之輩,所以被安排到了這最末之場。
這件事,吳憫不知。
別子劍想要試試,自己如今的水平,究竟如何。
而此時,不遠處卻是陰雲密布,雷聲隆隆。這個異象,整個國都都看到了。
「公子,我的劍,因你存在。」別子劍抽出背後的火茸劍,指向前方。
「吳憫大人。」白雲懷中抱著小不點,擔心地看著那片雷雲。
「吳憫。」月華奏緊咬著嘴唇,擔憂之色極濃。
秦嬰的臉上喜色加重,太子皺著眉,而國主李賀卻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相國府中,子虛道人雙手靠著背,眯著眼道:「一點浩然氣,快哉千里風。不愧是大唐的大儒,這點花樣,還有些看頭。只是對付他,尚差一絲。」
「那是自然,他可是火神焱君,又豈會輸在凡人之下。」說話的是吳夢兒,在剛才,子虛道人已將她從密室中帶出,為的就是讓他看這一場戲。
「凡人?若是普通的入神境,早在這浩然氣下粉身碎骨了。但這小娃娃不簡單,都當年那小魔頭的資質,老道都動了惻隱之心了。若是他能安然度過此劫,老道便收他做個弟子。」子虛道人說道。
「痴心妄想!」吳夢兒看了子虛道人一眼,淡淡地說道。
子虛道人並不理會吳夢兒,繼續望向天上。一道道閃電似密網一般,紫紅交錯。
「區區雷電,何懼之有!」吳憫的整個眼球布滿赤紅,臉上的表情極其可怕。雷霆,他也曾面對過,在虛火鼎中,面對朱老闆的規則之雷,他最終勝出。這一次,縱然是這天雷,他也不懼。
「給我開!」赤發飄舞,五條火龍再現,齊齊沖向雲霄。
火龍在雷雲之中翻騰,吞噬著雷電。
「給我散!」吳憫再喝一聲,五條火龍首尾交纏,變成一個圓環,不斷旋轉著,將雷雲漸漸抹去。
當雷雲完全消散,在吳憫身上的天之威壓,也一同消散。
「我贏了。」吳憫道,他的雙眼已經恢復,五龍也被他收了回去。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蘇仲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神渾濁,嘴角掛著一抹鮮紅。他的生機已經斷絕,在這天威之下,他也終究是那凡人。縱使憑一語調來天地浩然氣,終究敵不過宿命。
「若是再堅持半個時辰,敗的就是我嗎?老丈之能,讓我佩服。」吳憫整頓衣容,在蘇仲面前緩緩拜倒。在抬頭,蘇仲 肉身已華臣塵埃,慢慢在風中消散。
「接下來……」吳憫沒有再管其他,目光對準相國府所在,「就是那裡。」
一道赤芒在相國府大院中落下,吳憫化出身形。
「你來了?」子虛道人見到吳憫,笑著點頭道,「我等得很久了。」
「是你。」吳憫有些詫異,但看到一旁的吳夢兒時,鬆了口氣。吳夢兒沒事,他就放心了。
「吳憫,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吳夢兒眼神閃爍,然後看向子虛道人,「我朋友來接我了,那便不打擾了。」
子虛道人呵呵一笑,大袖一揮,吳夢兒便被一陣風吹后整整十餘米。
「你做什麼?」吳憫上前一步,喝問道。
「沒做什麼,只是我怕我們兩人鬥法波及到她,用結界保護她而已。真夔萬年不封神,如今賜你神格,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