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鎖心
五種不同顏色的火焰，都化成了龍的形態。赤龍、藍龍攻前後，金龍、紫龍破左右，而黑龍向下，龍嘯震天。而那上方，吳憫將虹翊劍取出握在手心，劍尖上的威壓，比那五條龍來得更加洶湧。
隨著吳憫那聲「給我破」，一道微不可覺的聲音響起，如硬物破碎一般。
蘇仲渾濁的眼睛射出一道精芒，右手上一根竹杖在身前輕輕一揮。
劍嘯龍鳴，吳憫一瞬間便飛上了半空之上，背後緋紅之翼揮舞著，每揮一下，便吹散 一片雲彩。五條火龍在他的身邊遊盪著。
「竟然能從老夫的天之牢籠之中強破而出，秦嬰那小兒，倒是給我安排了一樁難事。不過既是當年結下的因，自然有了今日的果。老夫倒要看看，既然能從天之牢籠中出來，能不能破了自己心中的牢籠。」
蘇仲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物，正是那護國玉，深深看了一眼，輕聲說道：「此玉中藏了那個人一聲的信仰，有得了一個人十年的願力，用來鎖心，卻是有些過了。但老夫亦無法，只好一試。」言罷，把玉佩朝著吳憫拋去。
吳憫自然看到那塊護國玉，此玉一直被吳夢兒隨身攜帶，現在玉佩出現了，吳夢兒卻沒有出現，吳憫心中萬分焦急。正因為這份焦急，那玉佩的鎖心之力，更加容易影響他的情緒。
護國玉被拋出的速度很慢，滑行的詭計更加緩慢。但就是那麼緩慢，吳憫卻無法避開。因為這玉佩，是朝著他的心而來。
吳憫避不開。他覺得很可笑，明明手腳都能動，意念所致，更是有五條火龍護法，神兵虹翊斬敵。但是，他卻避不開。
既然避不開，吳憫便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玉佩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鑽進自己的胸膛，鑽進自己的心中。
「吳憫，從此你就是我老頭子的傳人了，我們這一脈，不學其他，只修劍。從今以後，你必須每天練劍十個鐘頭以上，可聽明白了？」一破舊院落中，一邋邋遢遢的老者對跪在他面前的少年說道，而他的手中，是一隻葫蘆，腰間，是一把破舊的鐵劍。鐵劍上，尚沾著鐵鏽。
少年撿起一把木劍，點頭道：「弟子明白，不知師尊何時教弟子劍招？」
老者仰頭灌了一口烈酒，忍不住長舒一口氣，說道：「劍招，等你知道什麼是劍之後，我就教你。至於你的天生火靈力，已被我封住。什麼時候學劍有成，我自然會幫你解開。不然憑你那三流控制力，總有一天會玩火自焚。」
少年沉默不語，看著自己手中的木劍道：「師尊，這便是劍。」
老者搖頭道：「不錯，這是劍，卻不是你的劍。你要明白自己的劍是什麼，如此方可踏入劍道第一步。」
三月之後，少年把睡夢中的老者搖醒。
「師尊，我已知道我的劍是什麼。」
「說說看。」
「我的劍，便是我的心。」
老者欣慰地點了點頭：「好，好。你的資質雖非上佳，悟性卻還尚可。我等修劍，修的便是一顆劍心。你既然能領悟到這一點，便已能做到心與劍合了。從今天起，我每日傳你一套劍法，你不必刻意去記，只需感悟，直到你踏入第二步。」
「師尊，何為第二步？」
「修劍，修劍，說白了就是悟劍。第一步是心與劍合，第二步便是心存於劍。」
「心存於劍？」
「你不必多想，等你進入第二步之時，自然會有感悟。」
一年後，雨中，少年手持木劍，一動不動地坐著。忽然他睜開雙目，大笑道：「第二步，我懂了。」
老者在他身後微笑著，拍掌道：「好，你果然未讓我失望，短短一年，便已有如此成就。今日為師把祖傳寶劍交給你，希望你能早日進入那第三步。」
老者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迷離，手也微微顫抖著。
「師尊，不知那第三步，又是什麼？」
「第三步，是以心化劍。」
三年後，少年握著床上老者微涼的手道：「師尊，弟子已經明悟了這第三步，以心化劍，我身亦是劍。原來這第三步，是這樣。」
「好！」床上的老者一直閉著眼，氣息微弱，從口中輕輕地吐出這個字，「記住，第三步不是終點，其上還有那傳說中的無劍境。可惜我卻已經無緣一睹風采。我死後，不必斂葬，把我連同這房子一同燒掉。若你他日能踏入第四步，別忘了回來，在此處施展那無劍之威。」
熊熊的火焰將房子瞬間吞噬，少年被封住的火靈力，已在晉入第三步的時候，便已運轉自如了。從現在開始，他要再次踏入原先的世界。在這裡隱居了三年零三個月，他差不多已經把外面遺忘掉了。但他卻還記得，自己的兩個朋友，不知這次見到自己，是否會大吃一驚。
少年如是想著，但等見到其中一個朋友的時候，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
外界入侵，雖然迎戰的是那天界，卻也波及到了凡世。
摯友已去了一個，剩下的這個，也肩扛重任。
在他的墳前，少年哭了。
少年發誓，他要變強，變強，變得跟天一樣強。
但是，他沒做到。他只是凡人，從始至終，就只是凡人。直到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好弱，弱的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這，只是悲哀。
「唉！」一聲微弱的嘆息從吳憫口中響起，黯淡的目光也恢復了神彩。
「怎麼可能，這麼強的鎖心之力，竟然只消一刻便恢復了。」蘇仲眼中全是不可思議的光芒。
「鎖心？我的心只是一把劍，你從何去鎖？」吳憫把手放在心口，感受著心臟的起伏。他的心跳，竟比常人慢了一倍。
「一把劍？劍心？」蘇仲深吸了一口氣，「我只聽說寶光寺的燃眉僧有半顆心是劍，卻還未曾聽聞這世上真的有擁有完整劍心的人。」
「如今你不僅聽聞了，還親眼看到了。」吳憫道，「只是我想知道，你既困不住我的人，也鎖不住我的心，接下來還有什麼神通，就全使出來吧。」
蘇仲閉上了眼睛，又驀地打開，神情嚴肅地說道：「我答應人要拖住你，但卻被你連破牢籠和鎖心。若是就這麼放你過去，老夫便是未完成約定。但若是繼續出手，我不保證你還能活著。」
「有什麼手段，儘管試出來就好。」吳憫大笑一聲，「我全都接下來給你看看。」
「好，老夫最後的手段，只是一個字。這個字，無論你受不受得下，老夫絕不再出手。」
「來吧！」吳憫大喝。
蘇仲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又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個字，帶著天地之威，從他口中吐出。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