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7章 悟道、妖獸

  是的，林宇此時的想法很簡單，要求也很低。


  只是將這瀑布攔腰打斷而已。


  可仔細的想了想后，林宇得到的答案卻令人有些氣餒。


  如果不依靠那股拳意，恐怕是無法做到的。


  除非，自己能夠領悟到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


  想到這裡，林宇腳尖輕輕在水中一點。


  身體，就像是一條從水裡躍出的魚兒。


  濺出一串串晶瑩的水花，從潭水中拔身而起。


  輕盈的身軀，落在潭邊的石頭上。


  又濕又滑的石塊，並沒有給他造成任何的困擾。


  雙腳像是有一種莫名的吸附力，讓他牢牢地站穩了身形。


  沒有藉助任何的外力，只是依循著身體的本能反應。


  觀瀑有所感悟的林宇，最終還是沒有出拳。


  他沒有進行嘗試，只是在靜靜地看著。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通過一番觀摩，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個人，站在潭邊，自言自語。


  「我輩罡體力士，最可貴的就是胸中的一口氣，這一口氣凝練成為拳意，上可轟擊九天，下能擊落黃泉，只要這股氣長存，便可以做到無懼無畏……」


  「而這一口氣，就像是眼前的瀑布，連綿不絕，如白練一般，拳意要凶，要猛，要剛，要霸，但胸中的一口氣，則要延綿悠長，始終不斷……」


  瀑布撞擊水潭，水花四濺，如百萬顆珍珠齊齊崩碎，霧氣升騰。


  霧氣瀰漫中，林宇安靜地站著。


  昂起頭，遙望著瀑布的源頭。


  「我輩罡體力士，迎戰強敵，即便遇到三教道祖，也不可失去戰鬥的勇氣……」


  老罡體力士的話，在他的腦海中久久回蕩著。


  這句話，說出來容易。


  彷彿，遇到強敵，只需出拳便可。


  但做起來，卻幾乎沒有絲毫的可能。


  若是真的遇到了三教道祖，抑或是萬劍絕宗的劍聖，難道還有信心出拳不成？

  不管有什麼顧慮或理由，只看結果的話，世間罡體力士能做到這一點的幾乎沒有。


  或則說，絕對沒有。


  即便是說出這番話的老罡體力士，若是讓他真的面對道祖劍聖，難道他還真的敢遞出那一拳？

  不會，應該不會。


  理智告訴林宇，答案是否定的。


  那怕是心存死志的老罡體力士，在絕對的實力碾壓面前，應該也難以讓胸中的浩氣長存。


  這無關品行，實力決定了一切。


  就像是之前，在落霞峰上，林宇面對那原始神魔的法身。


  一掌橫空，將天地都融入黑暗之中。


  所有的光線，皆被吞噬。


  在那種氣勢下，若不是體內的拳意支撐，僅僅憑著林宇自己，他沒有信心出拳。


  念及此處，林宇不由得輕呼了一口氣。


  「知難行易，道理誰都知道，但想要完全做到，卻堪比登天之難……」


  說完這句話，他忽地在潭邊濕滑的石頭上，邁開了步伐。


  在霧氣蒸騰中，六步走樁。


  隨著步伐展開，一拳轟擊而出。


  這一次出拳，沒有借用體內一絲一毫的拳意。


  完全是依靠著本心，打出了徹底屬於自己的一拳。


  一拳轟擊，虎虎生風。


  拳勁穿空而過，打在白練般的瀑布上。


  瀑布激蕩上揚，大水退轉。


  從天而落的水幕，倒退著席捲而上。


  在陽光的折射下，釋放出不同尋常的美景。


  看到這一幕，林宇的信心陡增。


  這一股突然凝聚的信心，來自於一次又一次的走樁練拳，來自一次又一次的迎敵而上。


  望著瀑布倒卷的壯觀景象，林宇突發奇想。


  若是自己拳力足夠，有朝一日，能不能打出傾盡全力的一拳，讓這條瀑布倒卷飛躍雲層，直衝九霄。


  又或則，自己一拳擊向蒼穹，能不能把天打一個窟窿，讓真正的天外銀河，傾雲而落。


  此時的林宇，忽然有些意動了。


  嘴角，浮現出一抹嚮往的笑容。


  如果到了那一天，自己應該將體內的拳意完全磨去了吧。


  取而代之的，是獨屬於自己的拳道意念。


  是自己，一點一滴打熬出的武道意志。


  在這一瞬間，林宇的心頭湧出了萬丈豪情。


  拳高天外，總有一天，自己能做到真正的拳高天外。


  而不只是，依靠著莫名其妙的傳承。


  忽然間，他對於當初的百里逸仙有了幾分理解。


  似乎，能夠感受到那位孤傲劍神的失落與嚮往，激動與憧憬。


  「我輩罡體力士，哪怕面對道祖，也要敢於戰鬥……」


  他默默地念著，複述著老罡體力士最後的臨別贈言。


  「這句話，說的極好……但還是不夠……我輩罡體力士，不僅敢向道祖出拳，更敢向天地出拳……」


  「從成為罡體力士的那一刻起，便意味著被天地元氣所遺棄，既如此，身為罡體力士，每一點一滴的磨礪與打熬，都象徵著對天地的出拳……」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初心易變，始終難存……」


  說完這番話，林宇忽然有一種想要喝酒的衝動。


  似乎在此情此景下，有一壺酒將是最後的一絲完美。


  只可惜，他來的匆忙，以前也沒有飲酒的習慣。


  所以，下意識地伸手摸去，得到的卻只有兩手空空。


  停止走樁練拳的林宇，有些訕訕地撓了撓頭。


  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縷無奈的笑意。


  轉過身，他穿上顯得有些破舊的衣服。


  環顧四周，視線最後再次凝聚在那條瀑布上。


  此刻的瀑布，已經恢復了垂雲直落的常態。


  而林宇，也沒有繼續出拳橫斷瀑布的念頭。


  只是一個人，站在瀑布下，靜靜地打磨著自己的武道意志。


  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壯觀場面，讓他領悟良多。


  就在這時，忽然他眉頭微微一皺。


  鼻子，用力地在空氣中吸了吸。


  一縷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味，順著山間的風，飄入了鼻中。


  聞到這股氣味，林宇心中一動。


  雙腳微微用力，身體拔地而起。


  像是一頭鷹隼，衝上雲霄，落在瀑布的上游。


  順著那股氣味傳來的方向，他很快便鎖定了目標。


  在群山環繞中，一條溪流匯入瀑布。


  清澈的溪水中，夾雜著幾縷紅色。


  深紅，深紅。


  紅的心悸，紅的可怕。


  之前所聞到的血腥氣味，便是從溪水中散發出來。


  沿著溪流的方向，往上又走了片刻。


  溪流的怪石中，一具屍體卡在中間。


  屍體傷痕纍纍，綻開的傷口被溪水泡的有些泛白。


  初略看去，應該剛死沒多久。


  看到這具屍體，林宇不由得滋生了幾分好奇。


  他加快了腳步，繼續向上遊走去。


  隨著越走越遠，溪水中的屍體也越來越多。


  耳畔，逐漸傳來了一陣陣廝殺的聲音。


  更令林宇感到奇怪的是，在空氣中，他問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那是在邊荒之地，深入林間時經常會聞到的氣味。


  「妖獸……」


  林宇皺著眉頭，自言自語著。


  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遊歷，他對於這個世界早已有了大體的了解。


  雖說妖獸強橫，但在人族區域內卻極少出現。


  只有在邊荒之地，那種兩族劃分的界限處，才會出現妖獸襲擊的事情。


  而現在他所處的地方，勉強也算是人族活動區域的中心。


  在這種地方，妖獸若是敢出現的話，恐怕早就被那些修行者給分屍了。


  要知道，妖獸全身上下都是寶。


  遇到了強橫的妖獸，那些修行者肯定會爭先恐後地將其當場擊殺。


  想到這裡，林宇心中狐疑不定。


  透過溪流中屍體的穿著打扮，可以很輕易地分辨出，這些被殺的人都是修行者。


  究竟是什麼妖獸，竟然敢到這種地方來行兇，並且殺戮了這麼多的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