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證
蕭錦寒在收容將士的地方忙了一夜,歸來時,江月梨的房門前聚集了黑壓壓一群人。“嘖嘖嘖,蕭先生人還在這裏,就敢偷漢子啊!”
“虧得蕭先生對她那麽好,她竟然這樣!”
“嗐,蕭先生那樣的人物,也會戴綠帽子?他是不是不行啊……”
……
“你們在說什麽?”一道冷冽的聲音從蕭錦寒齒逢間劃出,眾人皆是一冷,轉身看他的時候目光複雜,有憐憫、有同情、有憤懣……
然而他們隻跟蕭錦寒對視了一瞬,便立刻收斂了這些情感,隻剩懼怕,並自動讓出一條路。
蕭錦寒不疾不徐走入房間,見到持劍護在窗前,但衣衫不整的鍾良,立刻明白了一切。
他擔憂地尋著江月梨的影子,鍾良道:“我回來時,想在院子裏陪江姑娘,結果卻被人打暈!”
話落他側身讓出路,江月梨正懷抱自己,瑟縮在角落。
“怎麽了?”蕭錦寒快速過去抱住她,感受到她在顫抖,安慰道:“不怕,我在。”
“錦寒,我,我沒有……”江月梨覺得蕭錦寒大概是會信她的,可她還是會有一絲害怕,畢竟這樣的場景讓誰見到,會不懷疑呢?
“我知道。”蕭錦寒餘光冷冽掃視屋外看熱鬧的眾人,朗聲對守在外麵並未進入的南風道:“記錄所有人的居家地址,不肯的關起來。”
隨後他又提高了音量,確保所有人都能聽見。
“若我聽到一句流言傳出,你們和你們家人的命都不必留了!”
眾人驚愕不已,卻也敢怒不敢言,畢竟現在的蕭景寒被白王授予了絕對地生殺予奪的權利,除了不能殺白王,他殺誰都可以先斬後奏。
至於緣由,總之死無對證,隨便編一個即可。
屋內,江月梨心緒平穩下來,昨天因蕭錦寒的冷漠帶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往他懷裏蹭了蹭,埋在他耳廓,喃喃,“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蕭錦寒自然知道她每個字指的是什麽,“不用對不起,我昨天隻是怕自己會忍不住苛責你不顧身體,收容所那邊又事務繁多,所以著急過去。”
還是應該在走之前,說一聲的。
“那……我們都不提了。”江月梨笑著吻他,鍾良在一旁恨不得當場抹脖子,然而他不能,他現在能做的,是盡量裏江月梨遠一些。
思及此,鍾良退出房間,避開所有人,守在暗處。
五日後,江月梨病愈,即刻趕到收容所幫寧夏。
結果,一進入便察覺四處看她的眼光與往常不同,尤其是一些帶家屬的將領,一對對夫妻看她如看洪水猛獸。
她竭力甩開這不舒服的感受,迎上寧夏,要給一個傷重者外敷的藥,“我來吧。”
然而她的手還沒碰到那傷者,對方就拚了命躲開,“你,你個娼婦!不準碰我!我便是死了,也不讓你治!”
還是傳出去了。
江月梨手上一頓,她在事發當時,預想過自己會麵臨什麽。
但真的聽見,還是覺得心寒。
江月梨冷哼,“你來這裏多久了?細菌會傳染你不知道?我為了色欲,搭上自己的命?是我傻還是你太自信?”
她從來不是濫用仁慈的人,這種未見事由,就無端譴責,還沒腦子的蠢貨,她如果可以違背醫者的道德,連救也是不肯救的!
“你來吧。”她把藥還給寧夏。
周圍有人陰陽怪氣,“喲,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不要臉的,好像她偷漢子偷出理來了!”
“就是就是!我們這裏有寧夏姑娘就夠了,你趕緊滾!”
“沒錯!我們不需要你!”
……
江月梨尋聲望過去,找到那個帶頭的。
是個長相尖酸刻薄的女人,但在她記憶裏,此人還在自己將她丈夫從死亡線上拉回來時跪下道過謝。
原來,竟不是真心的。
或者說,隻要一個汙點,一盆髒水潑在她身上,往前她做過什麽都會被抹去。
她攥緊拳頭,張口欲反駁,蕭錦寒卻忽然出現在視線裏。
他周身的氣場逼退了旁人,他冷冽卻堅定的聲音響徹在四周。
“月梨,不必和他們費口舌。”
蕭錦寒上前抱住她,掃視眾人,“你們每個人都受我夫人恩惠,欠我夫人性命,若是不想要了,我不介意現在討回來!”
話落,白國士兵從四麵湧入,白王緊跟著走進來,“此事本王已經查明,是有心之人故意為之的謠言!若再聽到一句誹謗江姑娘的話,不用蕭先生動手,本王來!”
大家是欺軟怕硬的,見蕭錦寒和白王同時站出來為江月梨說話,自然是噤了聲。
然而他們神色中那種“仗勢欺人”的潛台詞,還是讓江月梨十分不悅。
一直隱匿在暗處的鍾良瞧出這點,一咬牙躥了出去。
“我不可能與江姑娘發生任何關係,因為我……”他解了褲帶,將自己早就自宮的事實擺在麵前。
在場的婦女尖叫著捂眼睛,男人們卻看得清楚。
有挑事的人想道是臨時切掉,可那傷口愈合得太久,在場都是經曆過傷痛的,自然清楚不會是這兩天的事情。
謠言,戛然而止。
眾人有些討好地去看江月梨,其中也有羞愧,可不論是哪種,她都不想繼續待下去。
於是,她扥扥蕭錦寒的衣襟,“陪我回去吧,病菌研究還沒完成。”
話落,她扯著嘴角,孤傲地衝在場人道:“放心,我不會再來,不是因為你們對我有意見,是我對你們有意見。”
跟著,她又囑咐了寧夏幾句治療注意事項便回了做實驗的地方。
鍾良跟著回來幫忙,江月梨思前想後,還是開口問他,“你怎麽會?”
“進宮打探,若不自宮,被查出來,殺頭倒也罷了,任務便完不成了。”鍾良輕描淡寫撒著謊,暗暗觀察江月梨。
見她眉間一緊又一鬆,便知道自己是騙過去了。
不過,江月梨還是唏噓了一句,“你傻不傻啊。”
她本來還想說傳宗接代的事,後來又覺得迂腐,況且鍾良已經沒有家人,似乎也真是不那麽在意這事。
鍾良笑笑,“對了,我找到了一個人,他經曆過白國縣誌上所敘述的一次瘟疫,和這次的細菌很像,對你研究或許有幫助。”
江月梨欣喜,“真的?”
路上蕭錦寒已經告訴過她縣誌的事,沒想到竟還有這樣好的進展!
“快讓那人過來!”她興奮道。
鍾良喜歡看她這樣意氣風發的樣子,嘴角上揚,“這就去!”
而後,為了方便研究,江月梨讓蕭錦寒和鍾良替換了寧夏,師徒倆拉著那個幸存者,閉起了關。